陳太忠雖然識得此人,但是聽說她拿荊紫菱的易網說事,真的就打算翻轉麪皮了。
不過白沉香也不着惱,而是雙手一背,大喇喇地發話,“我們接到彙報,有人鬧市開槍,還是你們北崇的警察,這個事情既然捅上來了,我們不可能不過問。”
聽說是這番因果,陳太忠也沒了辦法,外地警察在省會城市開槍,督察總隊派人覈實情況,原本也是正常的,於是他衝着幾個警察吩咐一句,“你們把持槍證拿出來。”
看到雙方相互有認識人,旁邊持槍的警察就收回了槍——沒搞明白對方身份之前,高度警惕是必要的,畢竟對方手裡有槍,但是弄明白了身份,就沒必要這麼劍拔弩張了。
督察們很快就覈實完了槍證,衝白沉香點點頭,表示槍證沒問題。
白總隊長接過三個槍證看一看,遞還給身邊人,又看着陳太忠發話,“槍證有了,傳喚手續呢?”
你是一定要找不自在嗎?陳太忠先是眉頭一皺,想一想之後,才待理不待理地回答,“傳喚手續沒有,事急從權。”
“異地抓捕,必須有傳喚手續,”白沉香面無表情地發話,“這個不用我解釋吧?”
陳太忠是真想發火,但是非常遺憾的是,白總隊長除了最開始關於易網的話有點欠妥當,後面的要求都是正當的,理由也充足——沒開傳喚證,也確實是他疏忽了。
所以說,想要做個講究人,還真不是那麼容易的,他只能繼續以德服人,“我都說了,事發倉促,考慮到嫌疑人的父親在朝田有一定的影響力,只能先帶走。”
說到這裡,他很無奈地一攤手,“我說白總隊長,你也是女姓……難道你不認爲,破壞家庭別人的家庭,是很可恥的事情嗎?更別說他破壞的是軍婚了。”
“破壞軍婚,”白沉香沉吟一下,側頭看一眼站在陳太忠身邊的宗報國,“這就是當事人?”
“小姑娘你說話嘴下留情,”宗參謀一聽這話,火氣騰地就上來了,老子的老婆可是賢惠得很,“我只是證人,證明有這回事,不是當事人。”
“那對不住,冒犯了,”白沉香也知道,這個口誤真的很惹人恨,所以先道歉,然後才問,“當事人來了嗎?”
“來是來了,但是不在,我兄弟以後還要做人……戰友情,這沒得商量,”宗報國大喇喇地回答,“反正我擔保了,肯定有這件事,你衝我來吧。”
“軍官證,”白沉香伸出手來,接過宗參謀的軍官證之後,她掃兩眼,然後走到一邊打電話。
這電話打了有五六分鐘,她才走回來,遞還軍官證之後,她對着二人發話,“我落實了,身份屬實……陳太忠你也別怨我,我這是公事公辦。”
“有毛病,你給我打個電話不就完了?”陳太忠悻悻地撇一撇嘴,這一刻,他對這個醜女的怨恨消失得無影無蹤,確實,人家做得都是有板有眼。
“我做這個工作,從來不接打個人電話,”白沉香冷哼一聲,也就是紫家的人,有底氣這麼說,換個人來,還真不敢這麼說。
接下來,她臉又是一沉,“但是我還是要說一句,三個外地民警,面對那麼多本地羣衆,鳴槍示警很容易導致事態惡化,你們的應對方式是錯誤的……萬一槍被搶走了呢?”
警務配槍被搶,這就是天大的事情了,民警如果想保證槍不被搶走,必須果斷開槍,這樣就容易導致死傷——更糟糕的是,在那種情況下,就算有了死傷,也很難保證槍不被搶走。
白總隊長的批評,是苦口良藥,非常有道理。
“嘿,”陳太忠聽得笑一笑,看一眼北崇的警車,“把你們的槍拿給領導看一看,看裡面還有幾發子彈。”
“嗯?”白沉香聽得眉頭一皺,然後接過槍來,一一檢查彈匣,最後才愕然發話,“除了鳴槍示警的那顆子彈……三把槍就是空槍?”
“我特別希望,憤怒的羣衆能把槍搶走,真的,”陳太忠似笑非笑地看着對方,眼中是掩飾不住的輕蔑,“朝田的人民羣衆就這麼一點膽子,實在令我失望。”
“你……”白沉香縱然是在一本正經地執行公務,聽到這話之後,也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你跟林聽濤,真有這麼大的仇?“你知道丟了槍,是多麼嚴重的問題嗎?”
“所以說,林聽濤的運氣,還算不錯,”陳太忠很遺憾地嘆口氣。
白沉香愣了好一陣,轉身向一輛掛了警牌的公爵王走去,嘴裡輕聲地吐出兩字,“瘋子。”
“哥們兒的境界,你就懂不了,”陳太忠不屑地看一眼她的背影,然後大手一揮,“上車,回了!”
這次他是真的要離開了,至於說林聽濤何去何從,就看那廝的選擇了,陳某人指使人在青禾區門口打人,可不僅僅是要打臉。
車上高速不到五分鐘,林區長就知道了消息,此時他正在趕往朝田市委,他想來想去,終於嘆口氣招呼司機,“轉頭……去北崇。”
這一段時間,他也不是什麼都沒有做,除了指使人向省警察廳督察總隊彙報,他還輾轉了解了一下,軍婚被破壞的苦主兒到底是誰。
這個消息不太容易打聽得到,田浩的妻子比較漂亮,這在陽州軍分區不是秘密,但是知道她不守婦道的並不多,而且這種事對於部隊來說,也是不宜宣揚的。
不過林聽濤最後還是瞭解到了,宗報國此次來朝田,是跟一個叫田浩的參謀一起的,又有消息說,田參謀的妻子比較漂亮——最關鍵的是,田參謀也是中校。
看來就是這個了,林區長心裡的苦澀,是沒辦法說了,他能理解田浩爲什麼不露面,然而,人家越是如此,他越是不能將此事挑開——殺父之仇奪妻之恨,是個男人就無法容忍。
就算林聽濤確定,此事十有**是陳太忠設計的,他也沒辦法直接去找田浩,那相當於上門挑釁——田參謀再是縮頭烏龜,也必然要探頭咬人,這可是涉及到男人的尊嚴。
所以這樁破壞軍婚事件,找當事人是沒用的,還就只能找陳太忠,林區長甚至非常確定,自己的兒子在區政斧外面被打,就是陳某人最後的通牒。
然而,林聽濤的苦惱,也無人可訴說,一個父親不能保護好獨生愛子,就是身爲男人的奇恥大辱,但是他只能咬牙忍着,因爲……他真的拿不出那麼多錢來。
所以他衡量了半天,決定就青禾區的徵地問題,去市委做個彙報——能不能起到作用不好說,主要把區裡的困惑說一下,一來是爭取通過馬強,獲得馬穎實的諒解,二來就是……如果市委能撥點款子下來,不管用途是什麼,區裡保證一分不少,全退還給京潮公司。
現在的社會,就是利益社會,林聽濤並不認爲自己是在異想天開。
但是非常遺憾的是,在去市委的途中,他接到了陳太忠離開朝田的消息,還聽說那貨很遺憾地表示——青禾區的老百姓,爲啥不搶警察的配槍呢?
這小子搞事兒,還真是不嫌大,林聽濤實在不能淡定了。
事實上,他並不認爲,姓陳的抓了自己的孩子之後,就會知足,接下來再生事端是必然的——起碼那套複式樓房,就能做一些文章。
所以,就算他很心疼孩子,也覺得自己這個父親不稱職,卻沒有直接地、積極地去搭救,孩子那事兒並不大,又是抓了現行——着急搭救反倒不美。
正經是他要考慮,怎麼才能保證自己不被連累,這不是他自私,實在是——他救自己,也就是救兒子,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但是眼下他聽說,陳太忠居然抱怨沒人搶警察的槍,這是真的再也不敢迴避了——這貨的膽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一邊往高速路上趕,他一邊就撥通了陳太忠的手機,一開口就直截了當地發話,“陳書記,關於退還款項的問題,我已經有眉目了,想跟你面談。”
“你就是賤皮子,”陳書記在電話那邊冷笑一聲,直接開口罵人,“不收拾你,不知道自己是老幾……本來還準備着大餐等着你呢,說!”
“我爭取一週之內,賠付完畢,”林聽濤一咬牙,“但是有些細節上的問題,想面談。”
“我已經上了高速,不能掉頭,”陳太忠哼一聲,“我在乾山服務區等你……對了,是六千萬的退賠,加百分之二十的違約金,七千八百萬。”
按說胡營鎮那邊花的纔是大頭,不過雖然邸軍被雙規了,但是不少款項,是賠付到個人手裡了,艹作起來難度比較大。
當然,對陳太忠來說,難度大不大,跟他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不過他收拾林聽濤,很是費了一些勁,就不想再爲那些蕞爾小事苦惱了——你想賠個千把萬了事?對不起了,哥們兒還就是要讓你吐血。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林聽濤略略一沉吟,就答應了下來,“好的,你在乾山等着我,見面談。”
這貨不會耍什麼花樣吧?陳太忠掛了電話之後,眉頭微微皺一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