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陳太忠心裡還不是個味道,不過聽了荊紫菱的幾句之後,整個人就又陷入了對鋁廠事情的全盤考慮當中,直到她說完之後,他還在沉默不語。
“喂喂,你倒是說句話啊,”荊紫菱見他不吭聲,把小嘴湊了過來,“醒醒啦,陳科長!”
“呃,你找我,是爲了這件事?”陳太忠下意識地發問了。
“沒錯啊,我就是爲了這件事,我可是答應了我同學,要幫她的,”荊紫菱瞪他一眼,心裡卻是生出點莫名的感覺,“那你以爲,我找你會是什麼事?”
問這句話的時候,她隱隱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熱,這個傢伙,不會跟出來什麼難聽話吧?
“我幫她?誰幫我啊?”陳太忠冷哼一聲,卻是直接忽略了後面那句話,“對了,你問清沒有,你那個同學的老爹,是站在哪一邊的?”
“沒問,不過應該是站在範如霜這邊的吧?”荊紫菱的腦瓜,還真對得起天才美少女這個稱號,僅僅從中午陳太忠的片言隻語中,她就猜到那個常務副總應該是已經發難了——雖然她並不明白鬍衛東做了什麼。
而小可樂隔了那麼久才把電話回撥過來,顯然是在求證一些事情和設計應對方案,據此,她做出了正確的推斷,“我倒是挺想知道,你想從鋁廠搞到什麼樣的項目?”
“範如霜嗎?呵呵,”陳太忠聽到這個名字,心情登時大好,“我還以爲她真那麼沉得住氣呢,原來她也知道輕重緩急啊。”
這傢伙壓根就沒想到,人家範如霜根本就是不屑理他,若不是有張副總的人在這裡攪風攪雨,他盼穿雙眼也等不來範董的人。
“我想什麼項目,你就不用管了,”陳太忠笑一聲,“等一會兒你會聽到的,呵呵。”
“我說,中午你求我打電話的時候,不是這樣的態度啊,”荊紫菱不滿地哼一聲,心裡卻也是挺高興,她聽出來了,陳科長這邊,爲範如霜留着一扇門呢……等到馬副廠長一行人趕到鳳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了,他們先在京華國際會館訂了包間,纔打電話邀請荊紫菱和陳太忠前來。
雖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聽小可樂對荊紫菱的誇獎,但是當馬副廠長和小鐵見到她本人的時候,還是被那種傾國傾城的美麗震驚了一小下。
尤其是小鐵秘書,心裡居然莫名其妙地輕鬆了不少,有這麼漂亮的美女幫忙說話,陳太忠那兒應該是比較好協商的吧?
小可樂卻是被荊紫菱大半夜地跟男人單獨出來這個事實驚呆了,相互介紹之後,她看看陳太忠,又看看荊紫菱,“小紫菱,不是吧?你不是跟你哥哥出來的嗎?”
“我覺得,你們要談的話題,也許我哥不合適在場,”荊紫菱輕笑一聲,拉着小可樂的手,向房間的另一角走去,“呵呵,也許咱倆也迴避,會更好一點。”
京華國際會館的包間,都是很大的。
“這女孩真的太厲害了,”小鐵不由自主地嘀咕一句,“怪不得敢說自己是‘天才美少女’,是不是,馬廠長?”
他這話是有意爲之的,不管怎麼說,誇誇陳太忠的女伴,總歸是件湊趣的事情,人家還是小馬的同學,這麼說兩句,多少能讓即將展開的談話變得溫馨點。
天才美少女?切,陳太忠心裡哼了一聲,直奔主題而去,“兩位大老遠來鳳凰,不知道找我有什麼事?”
“既然你跟小荊關係好,那咱們就不是外人了,”前因後果都明白了,馬副廠長也不想拐彎抹角地談話,省得對方懷疑自己的誠意,“胡衛東找你了?他開出了什麼樣的條件?”
“他?嗯,他倒還是滿有誠意的,”陳太忠輕笑一聲,送上門來的肥羊,那是不宰白不宰了,“呵呵,不過呢,也許我的胃口有點大,所以……還在協商中吧。”
這廝不是個好鳥!馬副廠長和小鐵交換一個眼神,都從對方的眼中讀到了這一層意思,不過,事已至此,那就是趕鴨子上架了,再說什麼也是多餘的。
“範總是什麼樣的人,相信陳科長也是很清楚了,”馬副廠長單刀直入直奔主題,“我在來之前,她就說了,張永慶能答應的,我們只會比他答應得更多,副職怎麼能跟正職比呢,你說是不是?呵呵~”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不客氣了,”他痛快,陳太忠更痛快,“你們兩家,我開出的條件一樣,第一個,下馬鄉那兒的鋁礬土資源,你們停止向私人企業收購,只有鳳凰市政斧頒發了證件的例外……”
這個條件,比他向胡衛東提出的條件要苛刻一些,不過,人家都說了,副職趕不上正職,他要不知道加碼,那不是小看範如霜範董的能量嗎?
不尊重領導,那是不對的——也是容易讓自己吃虧的,他不會犯這個錯誤。
誰想,他這話剛一說完,小鐵的眉毛就皺了起來,作爲領導的秘書,他也是習慣從全盤考慮問題的,陳太忠的話,讓他想到一種極爲可怕的可能,他不得不打斷了對方的話,“陳科長……”
“請恕我冒昧,”小鐵沉吟一下,想到自己這邊有荊紫菱這麼一個天嬌國色的美女幫忙,終於是硬着頭皮發問了,“請問,這是陳科長你的意思,還是鳳凰市的意思?”
不怪他這麼想,陳太忠這個要求,實在是太怪異了一點,仔細考慮一下的話,不難發現,從這件事裡受益的只可能是鳳凰市政斧,這相當於鳳凰市政斧直接控制了下馬鄉鋁礬土礦的供應權。
採礦是需要許可證的,不過,小鐵跟了範如霜不是一年兩年,自然知道下馬鄉那裡是個什麼樣的爛攤子,單靠頒發許可證,根本攔不住私挖濫採的各股勢力。
而陳太忠眼下的建議,卻是能更好地控制各個勢力,將政斧失去威信重新奪回來,你們要採?隨便你們採,控制了收購的渠道,我看你們賣到哪兒去!
這原本也不失爲一個正確的補救法子,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陳太忠從中間收不到任何的好處,這讓小鐵想到了範董在出發前給自己的交待——一定要搞清楚,這件事是陳太忠的個人行爲,還是鳳凰市政斧針對鋁廠的舉措!
可以肯定的是,臨河鋁業要是答應下來這事兒,僅原材料一關上,就要受到鳳凰市的掣肘了,這是鋁廠不想見到的,也不願意見到的。
現在下馬鄉的亂況,雖然極少見到鋁廠勢力的蹤影,但小鐵知道,鋁廠本身對私挖濫採,是採取了縱容的態度,原因無他,無序的競爭會導致鋁礬土價格的下滑,這對臨河鋁業本身來說,是件好事,不但能節約成本,還能拖欠原材料款項。
若不是那些私挖濫採的傢伙膽大包天得去採礦點偷挖,導致臨河鋁業不得不稍加控制,恐怕現在的下馬鄉,還要再亂上幾倍!
範如霜最害怕的,也是間諜案一事中,有鳳凰市政斧的影子——那樣麻煩可就大了,所以,聽到陳太忠這話,小鐵不得不先確定一下,最糟糕的事情,是不是已經發生了。
“是我的意思,也是鳳凰市的意思,”聽到對方這麼問,陳太忠馬上就猜到了小鐵在擔憂什麼,心中不由得暗喜,少不得就要含糊應對一下,務求讓對方一頭霧水。
可是這話說完,他就有點後悔了,哥們兒這麼做,也不知道是便宜誰了,反正不是地礦局就是土地管理局,跟招商辦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不過,他轉念一想,下馬鄉那兒也確實有點亂了,無論如何,政斧收一點權力回來,總是有人會高興的吧?這順水人情,做也就做了,混官場……嗯,口碑也很重要嘛。
“哦,這件事,倒也不算難辦,”果真是領導身邊的人,小鐵還真是有幾分擔當,比胡衛東強多了,這麼大的事兒都敢做主,“不過具體該怎麼艹作,你最好有一套方案,我好向範董彙報。”
事實上,小鐵用的是拖字訣,不過說實話,如果能把下馬鄉的資源整合一下,以此來減低鳳凰市的怨念,那麼略微提高一點成本,鋁廠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企業跟政斧的關係搞得太僵的話,也沒啥意思。
再說了,所謂的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下面人做事的油滑,小鐵也是一清二楚,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會鑽空子的人多了去了,沒準一兩年以後,這統一管理的條例就又是擺設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