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
錢似海領情地笑了笑。他其實自始至終都在考慮怎樣開口,說明找張之來家裡的目的。
錢似海咬咬牙,深沉地說:“咱們先不說吃飯的事兒,先說說你的事兒。”
“我的事兒?”張之敏感地望着錢似海,精神很集中的樣子。
“是的,你的事。”錢似海緩緩地說着。
正文:
每個人身處的位置不同,思考問題的角度也就各異。正所謂處高山之巔,感受不同風雨。
錢似海帶着張之奔赴省市,幫助他活動提拔正職一事,獲得了有關方面的同情和理解,但讓錢似海沒有想到的是,竟然在短短几天裡就有了迴音,市委組織部即將前來考覈張之,這使錢似海有些大喜過望。
按照慣例,如果是平級調動的話,就無需考覈不考覈的了。一旦要考覈,那就是意味着提拔。看來,張之的事有戲了。
錢似海很興奮,也很激動。通過張之的這件事,錢似海發現了自己的影響力,同時也爲各方這麼給自己面子感到由衷的喜悅。
錢似海給市委組織部主管縣區幹部的謝部長打電話,就是要親自核實一下司正炎傳遞來的消息。
過了大約十分鐘左右,謝部長的電話回撥過來了。
“首長真是日理萬機啊。”錢似海親熱地打着哈哈。
“什麼日理萬機,婦聯搞了一個活動,抓大頭抓到我的腦袋上了,去陪綁了。”謝部長嘆氣道,“組織部現在是穆桂英,陣陣落不下。”
謝部長的話語中不無怨氣。
事實上也是這樣。這年頭,要想辦成一件事情,必須要有組織部、財政局這樣的權威部門參與,否則,就沒人會理會。尤其是組織部門,更是經常性地“跨國界行動”,沒有不參與的工作。有人笑稱道,現在的組織部除了不管幹部外,沒有不管的事兒。
“有組織部的領導參加,就沒有辦不了的事兒。”錢似海繼續說道。
“你可得了吧老兄。”謝部長忙打斷話頭,“辦什麼辦?我們倒是忙了一流十三招,可到頭來,還是奶媽抱孩子——都是人家的。我們落了個白忙活。簡直就是不務正業。”
錢似海頗爲同情地慨嘆,表示心照不宣的理解。
“我說老兄,聽說你前幾天把省委書記給泡了?真有這事兒嗎?”謝部長好奇地問,“市裡面把你都吹成了傳奇故事了。”
“啊?”錢似海聞聽頗感驚訝,“怎麼傳的?”
謝部長說:“說你賊瀟灑,把省委書記領到了一個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去看什麼旱情。結果和書記的思路弄擰了,人家要看的是打井抗旱。”
錢似海哀嘆道:“是這麼回事兒,整擰了。好懸下不來臺。別說了別說了,丟人,丟人哪。”
謝部長“哎呦”一下,忙對錢似海說:“你有事兒快說,我馬上還有一個會。”
錢似海趕緊說:“瞎扯半天耽誤正事兒了。我聽司正炎說,部裡準備來考覈張之,有這麼回事兒嗎?”
“有啊,當然有了。這不是你老兄催的嗎?”謝部長肯定地說。
錢似海的神經頓時興奮起來,連忙又問:“能不能透露透露安排去向?”
謝部長似乎是沉吟了一下,然後說:“有可能是縣區**或政協。”
錢似海不覺眉頭一皺,對這個去向不是很滿意。因爲張之對擔任成田**主任一職,已經表示過不感興趣,還是希望能在主幹線上幹一屆正職。
“張之同志還年輕,是否應該往主幹線上考慮?”錢似海試探着提示道。
謝部長哈哈一笑,道:“老兄,我想跟你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同時,也想問你幾個問題。”
“你說。”錢似海有些緊張的感覺,忐忑地傾聽着謝部長的下文。
“張之同志本不在這次考慮之列。這次對張之同志的安排,完全是市領導尊重你的意見,是破了格的。這是一。第二,這次換屆,基本上沒有正職的空缺,能把張之同志考慮進這個範疇,就已經不容易了。第三,現在的**、政協,可不是像過去那樣是純粹安排老同志的地方了,上邊要求,一律要實現年輕化。所以,對張之同志來說,這是機遇,而不是閒差。”
謝部長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的話,錢似海理解其中的根本含義就是:對這樣的安排,已經是極其不容易了,不應該得寸進尺,不識擡舉。
“我明白了。”錢似海乾脆地說。
“我還有幾個問題。”謝部長接着說。
“你問吧。”錢似海的神經繃了起來。
“你老兄對張之同志的問題很上心,那你爲什麼沒有把張之作爲主幹線領導推薦上來呀?原來你對張之的態度好像不是這樣,對吧?你現在這麼急於把張之安排出去,你是怎麼考慮的?”
謝部長一連提出三個問題,而且每個問題都很有針對性,很咬骨頭,錢似海難以做到坦誠相告,所以不是很好回答。可是不回答又是不行的。
錢似海思量着道:“你的幾個問題的確問道了點子上。不愧是管幹部的部長,善於發現問題的關鍵。首先,我之所以沒有把張之作爲書記或者是縣長的候選人推薦,我的確是有我的考慮。我也實話實說,在那個層面上,張之不在我的考慮之列。這個我就不詳細說了。其次,對張之同志,我的態度的確先後有所不同。儘管他不再我考慮的第一個層面上,但第一個層面考慮完之後,也就輪到了他。怎麼說呢?我覺得從我個人的角度也好,從組織的角度也好,對張之同志確有不公之處。我之所以這樣積極推薦他,也是想在可能的範圍內,彌補彌補。第三,往外安排張之同志,我沒有什麼特殊的考慮。”
“NO,”謝部長說,“我們不是這樣看的。好了,咱們就先嘮叨這兒,我去開會,找時間再聊。再見。”
謝部長撂下了電話。
這一番對話,完全破壞了錢似海欣欣然的情緒,他心裡感到了一種委屈和不平。
門外傳來了門鈴聲。錢似海知道是張之來了。可是現在的錢似海已經沒有了開始時的好心情,也不知該跟張之說什麼。他有些後悔於自己的衝動和急功近利,不該這樣不明就裡地就把張之找來。
錢似海打開了門,張之頭上冒出絲絲細汗,可見,他是急急趕來的。
“錢書記,有什麼急事嗎?”張之微微氣喘地問道。
“沒有大事。”錢似海調整着自己的情緒,平靜地說。
錢似海把張之讓進屋,用手一指飲水機道:“喝水自己倒吧。”
張之起身,先給錢似海倒了一杯水,然後自己也倒上一杯,一飲而盡。
“嫂子沒在家?”張之發現錢似海的家裡空蕩蕩的,顯得有些寂寥。
“回家處理她弟弟的事去了。”錢似海不屑地回答道。
“出什麼事了?”張之問。
“還能有什麼事?”,錢似海習以爲常地說,“老規矩,現在叫潛規則。就是‘男人有錢就學壞,女人學壞就有錢’。”
“都這樣,都這樣。”張之覺得話說的過於絕對,就改口道:“也不盡然,也不盡然。”
張之像突然想起來似的對錢似海說:“錢書記,您還沒吃飯吧?我們一塊小酌一下如何?您這段時間太辛苦了,放鬆放鬆吧。”
張之用熱切的目光望着錢似海。
錢似海領情地笑了笑。他其實自始至終都在考慮怎樣開口,說明找張之來家裡的目的。
錢似海咬咬牙,深沉地說:“咱們先不說吃飯的事兒,先說說你的事兒。”
“我的事兒?”張之敏感地望着錢似海,精神很集中的樣子。
“是的,你的事。”錢似海緩緩地說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