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翔
隨着《績效考評管理辦法》、《行風測評管理辦法》、《公務員崗位責任制管理辦法》、《公務員行政問效管理辦法》、《公務員公示制度》等相關文件的出臺,一場轟轟烈烈的作風建設年活動在榆林深入的開展了起來,在帶給了機關工作人員一場震動之餘,也引起了榆林縣的老百姓茶餘飯後的熱議,人們試目以待,期待着新上任的小縣長會帶給他們一個不一樣的、廉潔高效的陽光政府。
很不幸,在這次作風建設活動中,浴火重生後的公安局再一次成爲了反面典型。交警大隊兩名執勤交警酒後上崗,執法過程中對一名違章停車的出租車司機罵罵咧咧的,罰了款不說,還沒有開據收據。若是一般的出租車司機遇上了這種事,只能咬着牙,任可吃了這個啞巴虧。偏巧這位司機準備轉業了,也不怕得罪這兩名交警,一個電話打到了行業糾風辦。
對於首起舉報公務員工作作風的案件,糾風辦可是很認真對待的。在趕到現場以後,及時對兩名交警以及出租車司機進行了筆錄詢問,經查證舉報屬實。糾風辦兩名工作人員任兩名交警如何求饒也不給面子,立刻開出了問效責任單,送交到了公安局黨委,責令公安局黨委書記、局長王達江書面做出解釋,拿出解決辦法和整改意見。
“停職檢查,離崗學習,扣發全年獎金,記大過一次。重新上崗以後,再發生類似事件,扒皮,清除公安隊伍。交警大隊大隊長、教導員負有領導責任,寫出書面檢查,口頭批評一次……”魏老狼貪婪無度,老百姓對榆林的公安隊伍風評一向不好,王達江和王剛上任以來,剎下心來經過了一番整治,總算是見到了些成效,公安隊伍的戰鬥力有了顯著的增強。可就在這節骨眼上,又被下屬揭了傷疤,加上被兩名毫無級別的紀檢幹部逼問的滿臉通紅,剛剛上位的王達江若是不發脾氣纔怪了。在全局大會上,聲嘶力竭的喊出了一系列懲治措施。
本來根據縣裡的下發的文件精神,這兩名交警午休時間飲酒,酒後執勤,違規執法,最多不過全縣通報批評一次,扣發年終獎金。第二次再犯纔會離崗學習三個月,考覈合格後,重新上崗。第三次,沒有第三次了,嚴寧曾下了嚴令,可一可二不可三,每一名公務員只有兩次犯錯的機會。這一點,早在相關文件下發之時,早就傳達到了每一個人。而此時,王達江下達的處罰之狠辣,很是讓全局的幹警倒吸了一口涼氣。看來,王局長要動真格的了。
“我再強調一次,包括我和王局長在內,無論是誰,中午沒有任何理由飲酒。若有接待任務,事先填報申請單,和紀檢委打招呼。交警大隊這兩名同志的錯誤,各單位,各部門要引以爲戒。另外,金平同志要帶領局紀檢委行動起來,廣泛開展自查自糾,及時給廣大幹警提出警示。不要等到縣裡追上門來了,我們局紀檢部門還不瞭解情況。全體同志不要有牴觸情緒,這既是對組織負責,也是對你們個人負責。我和王局長不怕接受縣裡領導的批評,但咱們的同志們行嗎?工作丟了,你們靠什麼去養家餬口……”主持會議的王剛在王達江發完火後,主動的唱起了紅臉,苦口婆心的勸告全局幹警不要踩線。
公安局可是嚴寧手中的刀,王達江和王剛怎麼上位的,瞞不過各部門領導的耳目。可是,就是這個至關重要的部門都被糾風辦抓了典型,給全縣各部門敲響了警鐘。一時之間,抓紀律,抓作風,抓務實成爲了各部門的主要工作。同時,糾風辦、行風辦、監察室等一拔一拔的紀檢監察幹部都撒了下去,深入到基層單位問效檢查,從遲到早退到推諉扯皮,從收費罰款到辦結時限,事事都問,事事都管,強制督促幹部工作作風向健康的方向發展。有支持就有反對,作風建設活動的開展,讓以往那些自由散漫的老爺兵們苦不堪言,怨聲載道。大有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感覺,一邊咒罵不已,一邊小心翼翼的開展工作,生怕被心狠手辣,不講情面的嚴大刀抓了典型。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整個榆林機關部門的風氣爲之一正。
但是,冰凍三尺非一日這寒,榆林的職能部門的老爺兵們一向作威作福慣了,想要在短時間內解決他們亂伸手,亂作爲,亂執法,亂收費的不良惡習是不可能的。最起碼嚴寧又爲興家村常大爺打來的電話所反映的問題感到鬧心,深感作風建設還是任重道遠的。
常大爺反映的問題倒和興家村沒什麼關係。隨着工業園區項目的上馬,徵地工作已經完成。時下的重點就是對靠近興家村的一片棚戶區進行動遷拆遷。而常大爺打電話來,主要反映工作人員在拆遷過程中的態度惡劣,作風粗暴,老人有些看不過眼,想到了嚴寧賦予他的尚方寶劍,正直的老人立刻充當起嚴寧在民間的眼線,把電話打了過來。
“一飛,給我到園區去看看……”常大爺一片熱情,嚴寧可不能冷了老人家的心。而且,園區拆遷也是當前的重點工作,嚴寧的心裡也是掛念着,到現場看看,督導一下,也有利於工作的深入開展。
“車子停到一邊吧……”棚戶區的衚衕口圍滿了一大羣人,把一條本不寬綽的道路圍的嚴嚴實實,車子根本開不進去,陣陣地吵鬧聲不停地傳出人羣。
“嚴縣長來了,嚴縣長來了,大家讓一讓……”嚴寧一下車,立刻被圍觀的羣衆認了出來,彷彿有了主心骨一般,望向嚴寧的眼神都充滿了期待。別說,嚴寧的人氣指數挺高,最起碼老百姓中的呼聲很強烈,這讓嚴寧的心情好了不少,跟圍觀的羣衆不停地擺手致敬。
“大家都別激動,這位大姐,你先起來,地下涼,別傷着身子。怎麼個情況,咱們合計合計……”人羣之中,一臺高大的推土機被十幾個圍了起來,還有一位婦女躺在了推土機的前面,死死抓住推土機上的鉤齒,大有推土機要推倒房子,就得從我身上碾壓過去的不怕死勁頭,看的嚴寧一陣陣的趨眉。
“縣長,這家是釘子戶,對房屋拆遷補償是漫天要價……”拆遷現場的指揮,動遷辦的副主任張維柱不知從哪鑽了出來,跑到嚴寧面前主動介紹起情況來。
“嗯……”看到張維柱如此說話,嚴寧的氣就不打一處來,陰厲的眼神狠狠地盯着他,直看的張維柱心裡直發毛,知道嚴寧這是不待見他,尷尬的把嘴閉上了,畏畏縮縮的把頭又縮了回去。這夥計純屬賤皮子一類的,眼下羣情激憤,你還說這些尖銳的話語,只能把矛盾推向深化,嚴寧若是能給他好臉子纔怪呢。
“大姐,您覺得補償不合理,原因在哪,您跟我說,只要說得過去,差多少我給您補多少……”伸手將坐在地上的婦女扶了起來,率先是表明了態度。
“大兄弟啊,你給評評理,這政府的人太不講理了,你看看,這一樣的房子,憑啥我家的補償費比人家少四千塊錢。我去問這些幹部,他們罵我貪得無厭,我不同意搬,他們就把推土機開來了,要把房子直接推倒,這還有王法嗎?”婦女的嗓門很尖厲,指着自家的房子讓嚴寧評理。
“你,過來給這位大姐解釋,爲什麼她家的房子比鄰居少四千塊錢……”隨着婦女的手指,嚴寧看了一下身後的房子,紅磚的瓦房,在這個棚戶區並不多見。只是房子從中間被木柵欄攔了開來,分成兩戶,一左一右,獨門獨戶,從外看還真看不出有什麼不同。
“縣長,她的鄰居家裡有菜窯,有植樹,有水井,按規定都應該給補償的,而她家卻沒有,自然被償比別人少,我解釋了好幾遍,她都不聽……”對上嚴寧陰沉的目光,張維柱的心裡有如敲鼓一般突突地直跳,心裡暗暗叫着倒黴,隔壁就是他的岳父家,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其中倒底有多少貓膩了。
“呸!你唬弄誰呢,這鄰里鄰居的,誰家啥樣誰不知道,挖個坑就叫菜窯,就叫水井,栽上幾棵比大蔥粗不了多少的樹苗就叫有植樹,你當誰傻子呢?別以爲我不知道那是你老丈人家,你在邊上搞鬼……”張維柱的話還沒說完,婦女就狠狠的啐出一口吐沫,指着他的鼻子高聲叫罵出來,直把張維柱躁的滿臉通紅。
“大兄弟啊,他願意給人家多少錢,反正都是公家的,跟我們沒關係,都是鄰居,我們犯不上得罪人。但這傢伙也太不是東西了。我家碗口粗的櫻桃樹按道理得給二百的,他卻給了一百;還有這窗戶扇子,門框子,自來水管道,可都是我們花錢買來的,他卻一分錢不給補,拿我們的錢去填寫他老丈人,哪有這個說道……”話說到這個份上,嚴寧基本上是弄清了原因,不出意外,這又是一起典型的以權謀私案例,事情敗露又想通過強拆掩蓋事實,這個張維柱實在是膽大包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