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翔
雖說一切從簡,但瀟瀟畢竟是劉老的心頭,怎麼也不能看着最心愛的孫女隨隨便便的就嫁了出去。何況凌家在華夏也是首屈一指的豪門世家,親朋好友,門生故吏那是遍及大江南北,這酒席怎麼也得擺上幾桌,客人怎麼也得請上幾批。另外,喜服家居,鍋碗瓢盆也得準備全了,當領導也得過日子不是。還有,採頡下聘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行的,怎麼也得挑個日子不是,國人都講究良辰吉日,誰也不願意因爲沒挑好日子而耽誤了一生的幸福不是。
一樁樁,一件件,算來算去,嚴寧直感到頭疼,別的不說,只是婚前採購物品,沒有個把月都下不來,這還只是在京城舉辦的儀式,算是凌家送女兒出門子的小宴,那若是回榆林,自家正日子舉行婚禮豈不是更加繁瑣。這別的都好說,只要錢花到了,該訂製的訂製,該預約的預約,基本上的問題都能解決,偏偏嚴寧還就是不缺錢,怎麼花都不會覺得心疼。但是,趕到五一假期結婚,這時間可是有些緊了,怎麼說自己也是榆林的縣長,總不能因爲結婚,長期留在京城採買物品,卻把工作扔到一邊吧,這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還好,瀟瀟通情達理,老媽又急着抱孫子,這婆媳二人一商量,老媽主動要求留在京城,帶着瀟瀟和師母組成了婚禮籌備三人領導小組,幫着嚴寧採購物品。另外,還有謝水盈主動地承擔起婚禮顧問的職務來,算是將嚴寧徹底地解脫出來了。
當然了,嚴寧的工作也不輕鬆,京城這邊是不用考慮了,但榆林方面怎麼去調度可就全是他一個人的事了,畢竟結婚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需要在榆林長住的,堂堂一個縣長,總不至於結婚了還跟父母在一起蹭吃蹭喝吧。爛事太多,嚴寧也只能見招拆招,不過,嚴縣長可不認爲,經營一個家庭會比治理一個縣城難多少,自己將有四十餘萬人口的榆林都建設的朝氣蓬勃了,何況一個兩口之家。
大年初八,各部門都結束了春節長假,重新開門辦公。早早的嚴寧就拉着瀟瀟趕到了區民政局,火急火燎的要把結婚證領了,然後自己好返回榆林開展工作。自己可是縣長,這假期都結束了,若是長時間不在崗,指不定又有什麼瘋言瘋語傳出來,那可不是嚴寧想看到的。
“先生,這是您的結婚證,祝您二位新婚愉快,百年好合……”若是平時,這婚姻登讓處還真是挺忙的,京城人口本來就多,碰上好日子,結婚登記的扎堆往這趕,連門都推不開。可是接待大廳的幾個工作人員還真沒見過大過年的就跑來登記的。
而且,眼前這一對俊男靚女長的有如畫裡的人一般,接待嚴寧和瀟瀟的工作人員忍不住的打量了好幾遍。不過,這女職員拿着雙方的介紹信看着瀟瀟有些想不明白,這個叫凌瀟瀟的女孩,莫不是被愛情衝昏了頭腦,是要長相有長相,要條件有條件,找什麼樣的男朋友找不到,放着好好的京城不呆,偏偏找一個北江人,看這意思,還要去北江定居,這個叫嚴寧的,就那麼好?真是搞不懂。
不過,這職員想是想,卻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京城的百姓久居天子腳下,雖然有高人一等的感覺,卻也是最有政治覺悟的,無論是街頭大媽,還是弄堂裡的老師父,都喜歡研究政治走向,張嘴都能對一些耳熟能詳的政治事件和政治人物點評上幾句看法。雖然不是很切實際,卻也說明了京城人對政治的關心程度。在看到瀟瀟的介紹信開具單位居然總參謀部,而瀟瀟家的住址居然就在中南海外,這代表什麼,工作人員多少了解一些,立刻收起了心中的不屑,極爲嫺熟的將相關手續履行了一遍。
“哈哈哈,從今天開始,咱也是有證的人了。咳咳,那個瀟瀟,回家以後抓緊時間把衣服洗了,把飯做好,嗯,再給我燙壺酒……”揚了揚手中的結婚證,嚴寧的眼角難以掩飾欣喜的笑容,看到還沒領到證的瀟瀟一臉急切的樣子,故意低沉着聲音,忍不住的調笑起瀟瀟來。
“去你的,整天沒個正形,一天到晚就知道搞怪,回家跪搓衣板去,不把棱角跪平了不許起來,咯咯咯……”不等工作人員說上幾句祝福的話,瀟瀟迫不及待的將結婚證抓在了手中,欣喜異常的看了又看,等將結婚證貼身揣好之後,纔將目光轉向嚴寧,難得的居然一改冰冷的性子,極爲配合的跟嚴寧開起了玩笑。不過瀟瀟這話很有女主的傾向,聽得幾個女工作人員一起笑了起來,倒讓一向很少開玩笑的瀟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在京城呆了七八天,帶着一肚子酒精和數不清的祝福,終於返回了榆林。縣長回來了,各個部門的領導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嚴寧剛剛坐到辦公室,一拔一拔的人趕過來報道,來拜年的,來彙報工作的,藉口五花八門,理由千奇百怪,但中心只有一個,那就是在同嚴寧拉近關係。人在官場,勉不了要站隊走關係,嚴寧風聲水起,說一不二,自然有大把的人急着向身邊靠攏。
於是小董的辦公室裡傾刻間熱鬧了起來,衆多的領導都擠在秘書室排隊等着見嚴寧。而嚴寧也耐着性子,廣開方便之門,來拜年打招呼的,隨便拉幾句家常,送上些祝福;來彙報工作的,適當的提出些要求,認真的叮囑幾句,這領導也需要羣衆基礎的,一味的做清高狀,拒人於千里之外,也不利於工作的開展,大體有來有往,大家你好我好,齊心協力做好工作纔是最重要的,這一點嚴寧自然是深有感觸。
“縣長,你可回來了,我這都等你一天了,咱現在就動身啊!錢書記可說了,你若是不回來,咱們到市裡拜年就顯得誠意不夠,我這心可要長草了啊……”張東盛急,急的連年都沒過好。推薦、測評、考覈都完事了,可這結果遲遲不公佈,本來打算過年的時候,請嚴寧帶着跑跑市裡領導,偏偏嚴寧又去了京城。這不,昨天結束假期,他硬是挺着沒去上班,目的就是等着盼着見嚴寧。
“急什麼急,該是你的還能跑了?這都四五年了,還沒把你的性子磨穩當了?你當跑官那麼容易呢,去給領導拜個年,什麼問題就都解決了,想得倒美?學學人家谷仁有,多穩當,哪像你跟火上房似的……”張東盛和谷大郎的問題,錢立運和嚴寧分別找過林憲國和王雙陽,基本上算是敲定了下來。不過,雙江市委年前纔開完的常委會,提拔調整了一大批幹部。現在,可不能單獨就爲了榆林的兩個幹部要提拔而再次召開,道理上根本說不過去。估計錢立運也是因爲看明白了這點,不好意思冷了張東盛的心,才把嚴寧不在家當成了藉口。
“他谷大郎不急?縣長啊,你可別逗了,他比我還急呢,不信你推門看看,保證在抻脖子瞪着眼的在哪等結果呢。這老小子鬼精鬼精的,知道我和你走的近,說什麼也要讓我先進來趟趟路,就想着等現成的呢……”隨手將嚴寧桌子上的招待煙抓了起來,抽出一支自顧自的點燃,美美地抽上一口,一縷輕煙打着轉的從張東盛的嘴裡吐了出來,然後毫不客氣的連煙帶火裝進了口袋裡。看得出來,張東盛已經從離婚的傷痛中走了出來,說話的底氣很足,把鄉鎮幹部的粗魯,直爽表現了個十成十。
“把那打火機給我留下,沒見過你這樣的,人家過年都給領導送禮,你倒好,跑到我這來順東西了?去,該幹啥幹啥去,跑關係的事不用你去考慮,回頭我和錢書記商量一下再說……”拉開抽屜,抽了一條特供中華扔到了張東盛的面前,直讓張東盛眼晴一亮,訕訕的將打火機放到了桌子上,順手就將煙抄了起來,迫不及待的掖進了懷裡,低頭摸一摸衣服,感覺不會被人發現,才稍稍放心下來。
“那行,那我就先回扶余鄉了,天氣一暖和,施工隊就要進場了,不過一兩個月就要完開工了……”這正事沒辦成,目的沒達到,但能從嚴寧嘴裡要句準話,還能順條特供煙抽,多少也算是個安慰不是,一正身形,張東盛也不等嚴寧回話,徑自的退了出去。
“這到京城過年,可是耽誤了不少事,最起碼沒在第一時間到市裡的領導那邊表示一下敬意不是,行了,跟錢書記相量一下,還是跑一趟,正好連帶着張東盛、谷大郎一起辦了……”下屬都知道這過年了要來自己這裡報個道,露露臉,拜個年,增添些印象,畢竟跟領導處好關係,也有利於工作的開展不是。偏偏自己就是榆木腦袋不懂事,不把領導放到眼裡?說不過去嗎。看來,這市裡還真得跑一趟,最起碼也得有個態度,何況還要幫着張東盛跑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