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翔
李玉倫到底有沒有罪,嚴寧不知道,也不打算知道。嚴寧不是法官,沒有必要給他去斷什麼官司。不過,把李玉倫捏在手中,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成爲加在天平上的重要砝碼,能派上大用場也說不定,至少他這個前任公安局長的肚子裡應該還是有些東西的,就看你會不會加以利用就是了。
“人已經到冰城了,凌震說等兩天會把他嘴裡的東西掏出來……”吃過早飯,嚴寧拿着公文包出了家門,一上車,李秋就告之了李玉倫安全抵達軍分區的消息。
按理說像李玉倫這樣的持槍逃犯,絕對屬於見光死那種,只要是呆在國內,無論藏在哪裡,時時刻刻都有被抓獲的可能。但有句話不是說的好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北江軍分區可是軍事管制區域,特別是凌震直屬的特戰大隊,整日裡遊走於邊境內外,有時會潛入他國境內數百公里探聽情報,乾的都是見不得人的事。因此,特戰大隊所屬的區域更是軍事管制區裡的核心地帶,防範嚴密,把李玉倫藏在裡面,基本上不存在被人發現的可能。更不會有警察去搜人,否則能被打出來都是便宜的,鬧不好是要上軍事法庭的。
當然了,嚴寧想的也周全,若是李玉倫真的沒有能夠證明自己清白的直接證據,也是無關緊要的一件事,適當的時候,把他送出國就是了,憑着楊小樂、張濤等人神出鬼沒的本事,基本上不會費多大事,這也是嚴寧覺得有必要冒一下險的主要原因。不過,從李秋的話裡,嚴寧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凌震的變化。不得不說凌震真的成熟了,已經學會了思考問題和處理問題,越來越有一名高級指揮官的範了。接到李玉倫以後,居然沒有火急火燎的去要情況,這在以前簡直是不敢想像的事。
“讓張濤他們幾個別急着回去,在邊寧呆幾天,四處走走,看看問題到底出在哪了……”既然張亞軍一秋涉及到了走私,那麼走私的物品必然是國內缺乏的,放到國內來,能夠帶來鉅額利潤的商品。俄國輕工業潰乏,重工業發達。但是俄國的重工業大體都應用於高端武器的製造上,這些東西,俄國控制的很嚴格,況且,嚴寧不認爲張亞軍會走私這些沒有銷路的東西。所以,嚴寧在直覺上認爲走私的物品是成品油。
只是每月十幾萬噸的過貨量,放到哪都不是小數量,不可能緊密的天衣無縫,但至今都沒被發現,還是說明張亞軍組織的嚴密,嚴寧若想爭取主動,還就必須得將問題查個明白,只要把張亞軍的小辨子抓在手中,自己是想怎麼捏就怎麼捏。可是嚴寧的身份太過引人注意,走到哪都會吸引一大羣人的眼球,不可能親自去調查,但換了張濤幾個就無所謂了,除非張亞軍按着不動,否則只要有丁點的跡象,絕對逃不過張濤這樣專業人員的眼晴。
“書記,前幾天按照您的指示,我們就全縣的宣傳工作重新進行了部置,有點新思路,想跟您彙報一下……”剛剛上到二樓,宣傳部長叢林就迎了過來。叢林不傻,嚴寧接二連三的展示了他的誠意,若是自己再不識趣,那麼嚴寧絕對會在同張亞軍對擂之前先將自己清理出去。既使嚴寧不動手,張亞軍也不會放過自己。兩個人誰都不會放着一個變數在身邊,以往在夾縫中生存的道路是再也走不下去了,再沒個態度,可就要惹人猜忌了。
“進來說吧……”叢林會來,早在嚴寧的意料之中,自己將葛成發的兩個小蘿莉收養在了家中,虞玲已經擺明了車馬錶示唯自己馬首是瞻,至於和葛成發、虞玲始終不離不棄的從林,也就沒有了再去耍單幫的理由。只是嚴寧沒想到,叢林會表現的這麼急切,急到了一大早就堵住了自己的門爭着搶着要彙報工作。
“書記,首先我要向您檢討,之前您批評的對,是我的工作沒做好。三年前,組織同我談話意思是將我放到邊寧來是要擔任組織部長的,可是在公佈的時候卻變成了宣傳部長,就爲這,我的心裡總是堵着。一直以來,我都是帶着情緒在工作。前段日子是您點醒了我,這組織部長也好,宣傳部長也好,都是爲黨和人民工作。今後,我會吸取教訓,端正態度……”一上來,叢林就向嚴寧表明心跡,換句話說是在向嚴寧鄭重的表忠心,顯然叢林已經下定了決心,要跟着自己一條道走到黑。
“有句話說的好啊,革命不分貴賤,都是爲人民服務。叢部長你能認識到這一點,說明你的理論功底還是紮實的,不要帶着情緒去工作,組織上有通盤的考慮,把你放到這個位子上,必然有組織的理由。這些都不是你需要考慮的,只要你做到了,早晚都會有一個明確的說法的……”叢林的情況,嚴寧從側面也打聽了一下。換屆之際,葛成發做通了工作,將叢林從市直機關工委拉到了邊寧,想着替他把好用人關。這本來說好的事,卻被蔣觀河和張亞軍橫插一槓,硬是將組織部長的位子轉給了親信冷報國,直接把持了邊寧的人事大權。若不是蔣觀河擔心吃相太過難看,惹了其他常委的眼,怕是叢林連冷報國空出來的宣傳部長都撈不到。
“這個工作彙報我就不聽了,只要是對邊寧發展有益的事情,你就放手去做,有什麼想法,思路也要大膽去嘗試,不試怎麼知道對錯。宣傳戰線是黨的喉舌,是理論前沿,要大膽的接受新思想,新觀念,新精神,要把全縣人民的思想統一到一起來,形成幹事創業的輿論導向。對於學習能力強,工作踏實,認真,善於接受新文化洗理的年輕幹部要大膽使用……”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沒有得力的助手,嚴寧就是混身是鐵又能打幾顆釘。放眼整個邊寧,上上下下的幹部都是張亞軍的人,沒有張亞軍點頭,嚴寧這個書記的命令和指示,絕不會在縣委辦公樓以外的地方發揮效用,手下沒人的尷尬局面再一次困擾着嚴寧。
不過,嚴寧現在是名副其實的縣委書記,選人用人名正言順,情況比之在榆林當副縣長時要強上許多,手下又有李春華、謝滿堂掌控的幾個部門,現在又加上了叢林這個幫手,再不濟也不至於向人大、政協這樣的二線部門伸手去挑人了。嚴寧已經做好了規劃,調整常委人選和部門人選的選拔必須做到雙管齊下,等到常委人員調整完畢,立刻着手將中鄉鎮,縣直部門一把手重新疏理一遍,徹底扭轉自己空頭書記的局面。只要將各部門都抓到手中,既使架空不了張亞軍,也不怕他再整出什麼妖蛾子來。
“書記,康縣長來了,想當面向您表示感謝……”剛剛送走叢林,柴英武推門進來。康縣長是邊寧上任的縣長,跟蔣觀河一起搭的班子,不過兩人的關係相處的不好。蔣觀河上調市委常委之前,硬是做通工作將康縣長勒令退了休。退休的時候才五十三歲,這個年紀既使接任不了書記,轉到人大、政協也能對付一屆,只是這個機會蔣觀河都不給康縣長留。
更讓康縣長難以接受的是,退休以後,政府辦總是以各種理由對他的醫藥費進行拖欠,前段日子還是嚴寧出面,朱縣長太痛快地將康縣長的藥費給支付了,可見褪了毛的鳳凰不如雞,曾經還能和蔣觀河掰手腕而不落下風的康縣長怕是做夢也沒想到,曾經的下屬一個個都跳了出來,跑到他的頭上做威作福起來了。
“康縣長來了,快請進……”對於康縣長,嚴寧有着更多的想法,怎麼說康縣長也曾是一縣之長,能和蔣觀河鬥了個旗鼓相當,若說他手下沒幾個得力的助手,那是不可能的事。若是能做通康縣長的工作,把這批人接收過來,安插到重要部門去,絕對可以大大加快嚴寧掌控邊寧的進程。就衝這一點,嚴寧也得擺出姿態,給康縣長一個禮遇。
“嚴書記,我的醫藥費已經覈銷回來了,謝謝你幫忙啊,要不然,我是怕連看病都看不起了……”嚴寧迎出老遠來,讓老康縣長有些激動,和嚴寧握在一起的手很是有力。從從前的門庭若市到如今的門可羅雀,其中冷暖,唯有自知,這一點從老康縣長的感謝中帶着幾分嘮騷,從拉着嚴寧的手久久不願鬆開就能看出來。
“嚴書記,今天我冒昧前來,主要是向你表示感謝,再有就是想,唉,想找你幫幫忙……”從高高在上的一縣之長到淡出權力核心,大起大落絕對是一段很難熬,很失落的歷程,雖然老康縣長眼下比之剛退休時的心態已經平和了不少,但面對嚴寧這位年輕的書記,心裡還是有些不是滋味,有些話想說又覺得說不出口,張了幾次嘴,最終都落在了不斷升騰着水汽的茶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