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翔
凌家的變化和嚴寧近幾年的展露出來的才華,瞞不過有心人的窺視。不是有這麼一說嗎,瞭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對手。政治是隨時都在變化的,同樣是紅色家族,同樣要爭那一線生機。不言勝,先言敗,不把對手的真實情況瞭解清楚,做出判斷,做到未雨籌謀,遲早會被對手所吞噬。何況嚴寧還掐住了宗家的脖子,宗家詳細的瞭解一下,自然無可厚菲。
“嚴寧,財錢是身外之物,你讓叔斷了在邊寧的走私,行,沒有問題。我們宗家要發展,不能建立在損害凌家的基礎上。紅色家族,同氣連枝,這話不能只是口頭說說,更得做出行動來。不能因爲我們的自私自利的行爲,斷了北上書記的前途,斷了凌家的根基……”宗可森肯定的語氣斬釘截鐵,這事先沒有招呼,甚至連個眼色都沒有,直讓宗可林楞了一下神,想要出言再去阻攔已然晚了,眉頭一皺,不明所以的望着大哥,搞不清楚宗可森唱的這是哪出。
“謝謝大叔體諒,嚴寧一定會把大叔的善意帶回去,跟家裡的長輩如實彙報……”這是原則問題,而且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既使宗家不同意,也由不得他了。但嚴寧沒有想到,本來還認爲會拒理力爭一番,宗家纔會放手。不想宗可森居然如此好說話,敘敘叨叨的說了一大堆,竟然痛快的應了下來,還是很高風亮節的嗎。
“嚴寧,你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這條輸油管道可是宗家的經濟命脈,現在被你掐斷了,你總不能看着大叔家都餓死吧。我們宗家可沒你這樣的人才,更沒有本事跑到國外去投資獲利。你看你是不是應該給大叔留條活路啊……”不等嚴寧把話說完,宗可森又把話題搶了過去,一臉微笑的看着嚴寧,笑容中帶着幾分的玩味。
“呃,大叔您的意思讓我補嘗你們宗家的損失?這個玩笑是不是有些大了……”沒有人請你們宗家到北江去走私。這本身就是上不得檯面的事,宗可森居然冠冕堂皇的向自己伸起了手?這好比小偷到人家去偷東西,被主人發現了,將東西追了回去,他卻又明目張膽的要主人按照他偷的東西的價值給予賠償,天下哪有這個道理,這宗家的臉皮也太厚了吧。嚴寧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愉,面色一正,絲毫不迴避宗可森看似和藹卻又有着幾分凌厲的眼神。
“玩笑,不是不是,嚴寧你別誤會,我沒有向你伸手的意思。宗家再窮,也幹不出向人乞討的事情來。我是想請你幫個忙,這輸油管道一斷,宗家可就斷了糧了。宗家和凌家可是故交,你總不能看着叔餓肚子吧,你得給叔出條道,把這個虧空補回來……”看着嚴寧臉上帶着不憤,宗可森立刻意識到嚴寧看似溫和,骨子裡卻極爲強烈,不快的表情,顯然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意味深長地解釋了起來。
“請我幫忙?大叔,這話可當不得,當不得……”這話要這麼說,倒還說得過去,凌家和宗家彼此還算是不錯的朋友,幫個忙倒不是什麼大事,畢竟自己斷了人家的財路,不聲不響一拍兩散可不符合凌家的利益。不過,嚴寧謙虛,自己一個小字輩,可當不起一個請字。
“當得起,當得起,嚴寧,你策劃經濟的發展的能力可是有目共矚的,哎呀,我宗家就是沒你這樣的人才,才讓我一天到晚着急上火的。嚴寧,無論如何你也得幫幫叔……”轉瞬之間,宗可林即明白了大哥的意思,打蛇隨棍,立刻纏了上來,言之深,情之切的叫起了委屈。不過嚴寧怎麼聽怎麼覺得他這話裡有幾分無賴的意思。
“嚴寧,這個時候你就不要謙虛了,無論是榆林的發展成績,還是邊寧的發展思路,可都在那擺着呢。宗局長寧可自己吃虧,也不能看着凌家受到損失,就憑這一點,你怎麼也得有所表示,幫着謀劃謀劃不是……”從宗氏兄弟透露的訊信,以及殷切的表現,王雙陽看向嚴寧的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已然意識到自己棋差一招,敢情嚴寧纔是凌家經濟命脈的實際掌控者。這嚴寧作爲自己直接的下屬,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可自己還是低估了他的能力,作爲領導,識人不明可是在宗家要丟很大的份的,唯今之計只有盡力去彌補纔是。
……
“這叫什麼事啊!還帶這麼耍無賴的……”隨着汽車的駛進,一根根路燈飛速的向後滑過。坐在車裡,嚴寧眉頭緊皺。問題解決了,可是麻煩也來了,嚴寧怎麼也沒想到,宗家兄弟會用這種近乎於無賴的手法死纏爛打,逼着自己去給宗家找錢花,這一時半會兒,又叫自己怎麼想辦法,真當發展一個產業鏈條是哪麼容易的嗎?
不過這事還真是個問題,斷人財路,有如殺人父母,嚴寧雖然沒有責任去幫着宗家去謀劃,但畢竟斷了人家的財路,若是沒有個說法,可就給凌家樹立了一個大敵了,而且還是不死不休的那種勁敵。兩股龐大的政治勢力進行碰撞,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幾乎可以預見,嚴寧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但反過來,也不是沒有好處,能替凌家與宗家拉近關係,對彼此都有益處。看宗家兄弟擺出的架式,顯然也不願意與凌家進行碰撞,甚至比嚴寧預想的結果更好,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敵人要強上許多,若能憑藉此事與凌家建立進一步的合作關係,拓展一下發展空間,那可真是把壞事變成好事了。人家的誠意擺的十足,嚴寧也不好拒人千里之外,咬着牙答應了下來,若是表現的太過冷漠了,反倒容易讓彼此心中留下疙瘩。
“嚴書記,前面好像是三小姐……”自打嚴寧上車開始就沉默不語,李秋更是悶葫蘆,連問都不會問,只顧着開着他的車。冷不防的蹦出句話來,倒嚇了嚴寧一大跳。
“嗯?真是悅悅……”大過年的,街上的人和車都不多。明亮的路燈下,凌悅悅和一個年輕的男子肩並肩的向前走着。凌悅悅是劉向軍的二女兒,今年大學剛畢業,在兵器集團318廠做行政管理,與她父親陰冷的性子正好相反,這丫頭性格開朗,活潑大方,整天嘰嘰喳喳的,跟誰都能都能搭上話。不過,這會兒凌三小姐的興致好像不高,半低着頭,一言不發,深一腳,淺一腳的只顧得行進。
“悅悅……”交待李秋在邊上停下車,嚴寧從車上跳下來,衝着悶頭走路的凌悅悅打着招呼。
“啊!姐夫……”彷彿受了多大驚嚇一般,嚴寧的一聲招呼直讓凌悅悅的身子猛的一機靈,待看到是嚴寧的時候,才稍稍放下心來,臉上露出了一個堅難的笑容。
“和朋友出去玩去了,用不用我帶你一程……”嘴上和凌悅悅招呼着,嚴寧把目光卻轉向了她身邊的男青年,似是無意的打量了一下。小夥子長的不錯,很精神的一個人。不過看穿着打扮不像是什麼世家子,緊身的棉夾克跟地攤貨差不多,最多不會超過五百塊錢,皮鞋也是很普通的那種,沒有什麼光澤。更主要的是,這小夥子看到嚴寧打量他,居然有些緊張,右手重重的握成了拳頭以後才衝着嚴寧傳遞了一個微笑,絲毫沒有世家子的從容淡定。
“啊,不是朋友,這個是我同事,一起到同事家去拜年了,就結伴回來了……”嚴寧一問,直讓凌悅悅很緊張,不自然的向外挪動了幾步,和他所謂的同事拉開了距離,小心地跟嚴寧解釋着,一邊解釋,一邊小心地觀察着嚴寧的臉色,絲毫沒有給嚴寧介紹同事的意思。
“你要回家嗎?那就上車吧,叫你同事一起,正好我也要回去一下……”緊張的表情,慌亂的心情,言不搭意的解釋,欲蓋彌彰的掩飾,不用說嚴寧也知道凌悅悅的想法,也不說破,隨手將車門拉了開。
“啊!姐夫,我搭您車就行了,他家就在附近,不用您送了。那個,我先走了……”凌悅悅很緊張,跟着同事打了聲招呼也不等對方回話,迫不及待的就鑽進了車裡。她把同事扔下了,倒讓嚴寧爲難了,不知道是不是該邀請一下。不過看凌悅悅的表現,嚴寧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這丫頭這麼緊張,擺明了不願意讓自己多事,自己也犯不上去逆了她的心思。給小夥子一個微笑,嚴寧也不說什麼,自顧的鑽進了車。
“怎麼?跟捨不得似的,要不要再回去把他稍上……”汽車再次發動起來,凌悅悅似乎有些不放心,忍不住的回頭張望了一下,這個動作一絲不差的落在了嚴寧的眼中,不禁的打趣起這個小丫頭來。
“啊!不用了……姐夫,你就捉弄人……”看到嚴寧忍不住的竊笑,凌悅悅意識到自己的小把戲都被嚴寧識破了,頓時羞紅了臉,不依不饒地向嚴寧嗔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