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文是個年紀在二十五六左右的年輕人。個頭不高。身材比較瘦小。長得格外秀氣。皮膚比絕大多數女人還要白皙。他穿着厚厚的羽絨服縮着脖子。站在門口直到胡斌用力將他拽進來。他才非常靦腆地衝沈放笑笑。張嘴說了一聲。“沈老闆好。”
就如沈放記憶中的那樣。蕭文的聲音很嫩。咋一聽上去彷彿還是童生。幸好姚玉到了上海之後就讓邱清荷跟張妍陪着四處去玩。沒有來這裡。否則她肯定要跳着大叫一聲“好妖豔的男生”。
將他們兩人讓到屋裡。沈放一邊關上門一邊笑着說道:“距離開盤還有半個小時。差不多能將我的要求交代清楚了。”
大家在沙發上坐下後。吩咐春雪泡了上好的茶葉端來。然後沈放上下好生打量了一番蕭文。微笑着問道:“蕭先生。請你來幫我操盤。什麼條件胡經理應該已經跟你說過了吧?”
衣領子是豎起來的。蕭文半張臉都藏在裡面。他低垂着視線。含糊不清地應道。“資金比較大。你開的條件又不錯。所以我就來了。”
沈放點點頭。側過頭來看向胡斌。“胡經理。能否讓我們兩個單獨談談?”
胡斌愣了愣。訕笑着放下茶杯。起身拍了拍蕭文的肩膀。二話不說徑自離開。
“蕭文。你的本事我完全可以放心。但我還是要強調一下操盤的要求。”沈放沉吟着說道。“蘇三山最近的行情。來之前你應該已經研究過了。我想問你。以我現在地資金餘額。能不能將它的股價打到三塊附近。”
蕭文詫異地眨眨眼睛。“別人找我操盤。開口問的就是能賺到多少錢。你這人倒真是有些奇怪。”
“呵呵。我的要求是半月內將蘇三山拉昇到三塊以上。至於能不能賺錢。我並不在意。”
“但是我在意!沒有錢賺。我何必大冷天的跑你這來遭罪?”
沈放淡淡笑着點點頭。“這倒也是。但我有必須這樣做地理由……半個月以後你想怎麼樣操作。我都不會干涉。全權交給你處理。但是我這唯一的要求。你必須要滿足。”
蕭文思量良久。從衣領裡面轉出頭來。煞有介事地盯着沈放看了半晌。咧嘴嬌滴滴地問道:“半月以後。是否會有新的資金注入?”
“恐怕很難再有資金注入了。”
“將股價拉昇到三塊以上。半月內我能做到。但在那之後如果沒有新的資金注入。以現在倍地透支額度來說。你那一千萬的本金估計會在頃刻間損失殆盡。”
“能拉昇到三塊?”雖然內心對蕭文的本事非常信任。但沈放忍不住還是問道。蕭文有些不高興地噘了噘嘴巴。“每天迫使外圍籌碼進行大換手。不斷推高籌碼集中的價位。別說是三塊。就是三十塊。只要時間充足。我也一樣能做到!問題是。你的本金消耗光了。我地佣金從哪出呢?”
被蕭文的問題一下給難住了。沈放撓撓頭。苦惱地說道:“那你說。還需要再注入多少資金。我看能不能想想辦法。”
“在透支三倍地情況下。至少還需要注入一千萬左右……老闆。雖然前段時間你的建倉成本過高。但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由我來操盤的話。現在的資金就足夠了。至多七個月。便可以讓它翻兩番。那可是近三千萬的利潤。所以你是不是再考慮一下剛纔的那個要求?”
沈放固執地搖搖頭。沉吟着問道:“追加地一千萬我能不能逐步到位?”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真的確定要這樣做嗎?”
“是的。我有必須這樣做的理由……那就這樣定下來了吧。你現在就可以全盤接手了……”
“不用立張字據什麼的?”蕭文好奇地問。
“不用了。我信得過你。”沈放大方地回答。
蕭文咯咯笑了起來。“本來我是信不過你的。但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又挺欣賞你。那不籤就不籤吧。呵呵……”不可否認。蕭文的操盤手法。不是沈放跟邱清荷這種初生牛犢可以比的。他上手第一天。便改變了以往蘇三山高開高打的格局。以極度詭異的手法。將盤面搞得風聲鶴唳、人人自危。那些不堅定地遊離籌碼很快就被洗了出來。進行大幅度地外圍換手。雖然當天他動用的資金還不到兩百萬。但蘇三山地成交量不見減小。反而創出了歷史新高。
唯一讓沈放不滿意的。是蘇三山的股價勉強在收盤前站上了一塊的整數關口。漲幅還不到百分之五。而蕭文則笑着解釋說。一口也吃不出個胖子來。要多些耐心。
說這話的時候蕭文是一臉的誠懇。次日卻將直接將蘇三山的股價打到了。元。拉昇幅度超過了百分之四十。讓沈放大跌眼睛不說。還害得當天的黃埔證券報被人罵得狗血臨頭。“春哥”的神奇光環也遭受了嚴重的打擊。
“你能不能預先透露一點計劃給我知道啊。那個春哥專欄關鍵時候還是很有用的。”
“我知道它很有用。但太具體了會影響到我操盤的效果的。”
“那要不這專欄你來寫?”
“還是算了吧。你只要寫得含糊朦朧一些就行了。比如將來的三天。股價將接連下挫……”
在蕭文犀利的操盤手法跟春哥專欄的雙重作用下。蘇三山盡展其第一妖股的風範。要麼一下漲起來衝地老高。要麼綿綿下跌彷彿永無休止。成交量一天比一天大。日平均換手率甚至達到了百分之三十。這意味着不到四天時間。蘇三山所有股票都換了一次手。原本籌碼集中在七毛附近。現在卻緊跟股價的步伐上揚。每天的獲利盤都不超過百分之六十。
一週後。接着新天泰華投資公司收購蘇三山股權的東風。股價輕而易舉地攻佔了兩元陣地。而此時。沈放賬戶上的餘額不足一千五百萬。持有蘇三山地股份也終於超過了百分之十。
醞釀了許多天的春雪。飄飄揚揚地在清晨灑了下來。又是一夜失眠的沈放走下汽車。覺得沒有半點的睏意。他鬆開領口地鈕釦。仰頭望着雪花飛舞的灰濛濛的天空。用力地將冰冷的空氣吸入肺中。
走進營業部大樓。脫下外套拍落頭上肩上的雪花。當沈放走進依舊人山人海地交易大廳時。發現幾乎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眼神望着自己。那眼神很彷徨。很困惑。甚至還夾雜着少許地恨意。
“這是怎麼了?”沈放心裡嘀咕着。邁步穿過人羣。一眼便瞧見了急匆匆朝自己跑來的春雪。
來到包廂。沈放一進門就抓着春雪的胳膊。低聲問道:“出什麼事了?”
春雪艱難地呼出口濁氣。剛剛張開嘴巴。卻聽蕭文在那邊飛快地說了一句。“蘇三山發佈緊急公告。聲稱其財會室的副主任做假賬挪用公款數額巨大。目前正攜款潛逃中。警方業已介入調查。”
“什麼?”沈放身子晃了晃。危機感瞬間侵入他的腦海。他冷靜下來快步來到蕭文身後。看着屏幕上涌出來的巨大拋盤。沉吟着說道。“這件事年前就已經發生了。不知蘇三山爲何到現在才公告……情況怎麼樣。能不能頂得住壓力?”
“暫時只能任其壓力釋放。這種時候誰衝上去誰就會被碾得粉身碎骨。我們看看情況再決定怎麼做吧。”蕭文慢聲說道。
蘇三山突然發這樣一個公告。絕非偶然。沈放心裡清楚得很。肯定是新泰集團做出了反擊。
問題是。這是新泰的殺手鐗呢。還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在蕭文沒有介入干預地情況下。蘇三山幾乎是呈直線下挫。很快就跌破了兩元整數大關。逼進一塊八。可拋盤不僅未見減少。反而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幾乎有即將雪崩的預兆。
“不能再等了!”蕭文冷漠地說了一聲。將早已寫好的單子交到春雪和夏雨手中。剛要吩咐她們去下單。沈放卻擺擺喊了句“等等”。
轉過頭來看着沈放。蕭文沉聲問道:“還等什麼?再等下去跌勢就再也無法阻止了……小老闆。蘇三山突然發這種極度利空的公告。你事前居然一點風聲都沒收到?”
沈放躺在沙發裡頭閉着眼睛沒有回答。半天才輕聲呢喃着:“你。還能將股價推到三塊以上嗎?”
蕭文眉頭緊鎖。良久嘆息着回答:“時間太緊了。只剩不到十個交易日。這利空消息帶來的巨大壓力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釋放出來。”
“是啊。時間不夠了。他們是算好了的。”沈放直起腰用力搓了搓臉頰。居然看着蕭文咧嘴笑了笑。“三塊到不了。那兩塊錢呢?”
蕭文沉思着回答:“不計後果。勉強能做到!”
沈放眨了眨眼睛。臉上閃過一抹詭異的笑容。“勉強能做到啊?如果利空消息接二連三。你還能做到嗎?”
蕭文用力搖搖頭。“如果這樣的利空消息不斷。別說兩塊。能守住一塊錢的陣地也要看老天的心情了。”
“是這樣吧?我也覺得是這樣……”沈放嘿喲一聲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拿起外套一邊往外走。一邊大聲說道。“改變策略。一塊五以上能拋多少是多少。只要不被營業部強行平倉。我們就還有翻身地機會……我沈放。不是這麼容易就會被打倒地!想一下將我吊死。那咱們就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