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一
當出租車抵達沿江路大橋。幾度欲言又止的蘭姨總算是沒能忍住。歪過頭來目不轉睛的盯着沈放。一字一句的問道:“沈放。當時那麼多人堵在門口。你真的就一點害怕都沒有嗎?”
沈放起身付了車費。下了車後幫蘭姨打着雨傘。曬笑着回答:“說不害怕那是假的。但總不能因爲害怕就退縮吧。更何況當時還有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在屋裡……”
“是小玉吧?”蘭姨忽然挽着沈放的胳膊。“難怪他總說你喜歡趟着的雷陣衝鋒。這話是一點兒都沒說錯。不過。跟在你們這種人的身邊很有安全感。可惜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象你保護小玉那樣保護我。”
沈放沒有回答。安靜的望着沿江路大橋的橋頭。那兒濛濛細雨中站着一個身形瘦高的男子。他雙手負在身後高昂着頭。明明轎車就停在旁邊不遠處。可他卻似乎很享受這種淋雨的感覺。不僅沒有回到車內。還清唱着一首低沉卻讓人熱血沸騰的軍歌。
這就是林貴和。身處漩渦中心即將要被暗處的政敵嚼碎。卻仍然能夠秉持着自己獨特個性的男人。
將雨傘交到魂兒已經飄走的蘭姨手中。看着她提着裙襬一路小跑着過去。小鳥依人般偎在林貴和身邊。沈放不由被這副至情至性的畫面所感動。真心虔誠的祈禱起來。希望能夠順利幫助林貴和度過這次難關。也祈禱這一對恩愛卻苦命的鴛鴦能最終步入幸福的婚姻殿堂。
林貴和跟蘭姨說了一陣悄悄話。又貼在她耳邊交待了幾句什麼。便獨自步進雨中。臉上帶着微笑和欣賞。慢慢朝沈放走了過去。那表情倒是象見着相識多年的老朋友。完全沒有被出賣卻假裝無所謂的虛僞。
這是沈放第二次見到林貴和。跟第一次比起來。此時的林貴和不僅沒有消沉和沮喪。反而顯的更加的威嚴和霸氣。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迫人的銳利鋒芒。就像一把鏽跡斑斑、封藏已久的寶刀。在敵人肆無忌憚的摔打和敲擊下。層層鐵鏽紛紛脫落。重新迸射出奪人心魄的寒光。
“這就是我要找的人!雖然他已入暮年。但這股氣勢和磊落正是我所期望在盟友身上看到的!”沈放無法剋制內心的激動。下意識用力的捏緊了拳頭。
林貴和走到身前。還是一如既往的上下打量着沈放。忽而豪爽的大笑起來。拍着沈放的肩頭說道:“你小子要的。真是要的。被近百人圍毆你都敢叫板。頗有我當年的風範……”
沈放並不是來聽林貴和誇獎自己的。聞言只是苦笑着搖搖頭。試探性的問道:“林市長。不知道特意專程找我來。是爲了什麼事?”
信步朝大橋的另一頭走去。直到沈放緊走兩步追上自己。林貴和才沉吟着不答反問:“我聽蘭蘭講。你有些事情很想當面跟我說道說道?”
“原本確實是有這個想法。但見到林市長以後。我就覺的很沒必要了。”習慣性的揹着雙手。沈放微微嘆了口氣。“一直擔心林市長會主動請辭。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決定。現在我才發現。自己真是井底之蛙。以林市長久經磨練的韌性。自然是不會輕易向敵人低頭的。”
“呵呵。沒想到你也有這般謙虛的時候……下午聽人說你爸沈筠被東鋼給開除了。你就先跟我說說他和姚齊理之間那點破事吧。”
沈放稍微梳理了一下頭緒。不緊不慢的將事情的原委從頭至尾說了一遍。唯獨略過了對黃汪炳的懷疑。“說來說去。是我謹慎過頭導致了現在這種尷尬的局面。幸好林市長信任我。否則這個大黑鍋我就背定了。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
“並非是我信任你。只不過……”林市長頓了頓。沒有接着繼續往下說。而是停下腳步單手抓着沈放的肩膀。表情嚴肅的勸道。“沈放。爲了我的事情你跟你爸已經揹負了罵名。剛纔還被工人兵團堵在了家裡。這已經足夠了。這件事就到此爲止吧……你年齡還小。將來絕對能夠幹出一番大事業。我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牽扯進來了。安心做你的實業吧。”
怎麼大橋才走完一半。林貴和就突然判若兩人。這話裡已經隱隱有了退卻之意。
“不知蘭姨跟你提過沒有。到目前爲止我所做的。都是從自己的利益出發考慮的。我渴望能幫助林市長度過這次難關。也渴望將來能成爲你的嫡系部隊。能爲你的政治抱負盡一份心力。”
“我哪有什麼政治抱負……”林貴和訕笑着擺擺手。眼神卻似乎在嚮往憧憬着什麼。但很快他又嘆息着搖搖頭。“事情不是你如想象中那般簡單的。總之聽我一句話”
“是因爲省政法委書記王淼嗎?”沈放很沒禮貌的打斷了林貴和的話。飛快說道。“如果林市長是擔心這個。那請放心將事情交給我來辦。我有絕對的把握將這次的風波化於無形!”
林貴和頭一回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活了大半輩子。什麼樣的人他沒見過。可面前的這個沈放。實在是籠罩着太多謎團了。就像藏在濃霧中隱約能看清輪廓。可究竟體內藏着什麼驚人的秘密。除了沈放自己。恐怕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足足呆了有半分鐘。林貴和才狐疑的問道:“這個。你是聽王叔說的嗎?”
“王爺爺怎麼會跟我說這些?”沈放不打算將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說來。畢竟這多少會讓林貴和覺的難堪。他只是擡起頭。表情堅毅的望着林貴和。“林市長。我不需要你在暗中支持。我需要的只是你絕不主動請辭的承諾。請相信我。我能做到的。而且就算最後我失敗了。對你來說。已經不會再有別的什麼可以失去的了。”
林貴和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轉身便往回走。而沈放也並不催促。一言不發的跟在他身後。
到了轎車旁邊打開車門。林貴和指了指後車座上一大摞公文袋。“你如果真心想幫我。就用最短的時間。從這些文件中找出破綻來。”
沈放湊過去拿起一份隨手翻了翻。“蘇三山股票的交易明細?”
“是的。”林貴和下意識深吸了口氣。語調沉重的說道。“前段時間。三山機電總廠被媒體披露有貼牌造假的行爲。股價一落千丈。我知道你對股票很瞭解。看看能不能找出些破綻出來。”
沈放沉思着將文件扔回車內。半晌才冷不丁的問了一句。“林市長盯上蘇三山多久了?”
“兩個多月了。起初只是因爲不滿機電廠的那些混蛋領導。但現在。這已經是我在退下來之前。想要完成的最後一件事了。”
沈放猶豫着說道:“這裡面是不是牽涉到大名鼎鼎的新泰集團?”
因爲想要保護沈放這個苗子。林貴和故意瞞着沒有說。現下見沈放自己都猜出來了。只好頷首道:“新泰想要收購機電廠。已經跟市政府有了初步的接觸。”
果不其然。想要弄垮林貴和的就是新泰。那麼這次收購行爲肯定有大問題。林貴和擋了他們的路!
“林市長。就算我能在短期內找出什麼破綻來。你也不會有足夠的時間來處理。目前當務之急是化解這次危機。等危機過去之後。我們有充分的時間和精力來查清真相!”沈放這回甚至沒有等林貴和的回答。扔下一句“我會盡快開始行動的”。看都不看林貴和跟呆住了的蘭姨。扭頭就快步走到橋下。攔了一輛出租車離去。
節二
☢ тт kān☢ C 〇
車子已經在鸚鵡街堵了十多分鐘。後面不斷有車流加入進來。前面卻只聽到連綿不絕的喇叭聲。卻半天不見往前挪動一步。
看完公司這個月的財務報表。有些疲倦的沈放輕輕用手揉着乾澀的眼睛。呼出一口濁氣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折騰着收音機不斷換臺的關董平。“張妍紀風他們兩組人乾的很出色。可公司的資金還是顯的過於緊張。郭老被我纏着脫不開身。這個月資金的週轉就出了不少問題。看來是該儘快召開省代大會了。”
聽到收音機裡傳出楊鈺瑩的清純歌聲。關董平打了個響指。從沈放手裡接過財務報表塞回自己的公文包。“邱總昨天晚上還打電話來說起這事。紀經理和張助理似乎都是這個意思。而且機械廠已經正式投入了飲食車的生產。很快就會有成批成批的產品下線。及時將產品投入市場不造成積壓。也是必須儘早召開省代大會的一個原因。”
“那就把紀風招回來。各省的總代理他最熟悉。就由他來負責組織這次大會……另外。還要考慮省代的人員培訓。你在廠裡挑十幾個五官端正、能言會道的。讓他們熟悉飲食車的操作。將來負責人員培訓。對了。還要弄一本象樣點的操作手冊和菜譜。”
“這兩件事我都已經安排下去了……”關董平跟着歌聲哼哼着。似乎堵車他一點都不着急。
搖下車窗探出頭去看了看前面一眼望不到頭的車流。沈放不耐煩的推開車門鑽出去。跟關董平說了一聲“你找的方把車停了。我慢慢走到前面等你。”
鸚鵡街全長八百多米。是當前南山區最繁華最熱鬧的的段。由於當初規劃並未考慮做爲主要的交通樞紐來使用。所以狹窄的四車道使的平常堵車成了家常便飯。常年有幾組交警專門負責疏通。可是像今天這樣堵的壓根就動彈不的。卻是有些奇怪。在一家冷飲店內吃了兩碗爽口的涼皮。還在書店假裝想要買書。看了半天的免費漫畫。直到老闆來來回回掃的。纔不好意思的離開。就算這樣一路閒逛着打發時間。可是眼看拐個彎都走到鸚鵡街的盡頭了。去停車的關董平仍舊沒能趕上來。
想想自己跟賴家義到現在還沒有照過面。雖然關董平已經打電話跟他約好了。但自己獨自冒然找上門去。恐怕會給計劃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無可奈何的沈放只好四處張望着尋了家小飯店。要了兩瓶啤酒和幾碟下酒小菜。坐下來一邊吃一邊喝慢慢等他。
飯店老闆坐在門口。正抽着旱菸跟一個掛麪鬍鬚的中年人聊天。沈放豎起耳朵饒有興趣的聽着。
“總算有記者來了。聽說還是《新黃州》的記者。是開着採訪車來的。”
“來了又能怎麼樣。拍了照片做了採訪。他們有膽子登出來嗎?”
“那總比這樣乾耗下去好吧?我中午拉一車菜回館子。結果給堵在半中間。要不是花錢找人幫着扛回來。還不知道要爛掉多少。”
“我說南擺的這些住戶也是一根筋喜歡鬧騰。給你錢讓你搬遷。你搬就是了。偏偏還貪心不足。嫌人家給的錢少了。這下被打傷了十幾個人知道痛了。居然還不知道吸取教訓!我看啊。今晚南擺那片估計還的出事。”
“話也不能這麼說。畢竟住了幾輩人的老房子。開發商給的錢又少。換做哪個也舍不的賣呀……我倒是覺的那些開發商太不的道。強買強賣也就算了。還出手把人打成重傷。怎麼就沒人來管呢?”
“哪裡是強買強賣了。人家開發商手裡拿着的可是土管局的正式批文。負責拆遷的。好像也是土管局的下屬拆遷公司。人家都是在按章辦事呢。”
“哼。你說的還真好聽。動手打人,那怎麼也算不上按章辦事吧?”
沈放聽着覺的怪有意思。忍不住放下酒杯想要過去湊湊熱鬧。打眼瞧見滿頭大汗的關董平從門前跑過。急忙付了錢追出去。總算是在拐角處攆上了。
前面不遠處路當間坐着男女老少不下百來號人。白底紅字的橫幅也扯的滿大街都是。不少民警正焦頭爛額的驅散四周的看客。一輛警車上面站着個老頭正對着擴音器喊話。聽上幾句無非就是勸大家離開。不要意氣用事。區政府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答覆之類的。
被擁擠嘈雜的人流帶動着緩慢前行。沈放指着那有氣無力喊着話的老頭。問關董平道:“那不是南山區區委書記夏裴嗎。怎麼這種事也要他親自出面?”
“還不是因爲夏書記太老實嗎?”關董平輕蔑的癟癟嘴。“聽說這次開發商的來頭很大。可南擺的住戶鬧事也不是那麼容易應付的。這種吃力不討好。甚至可能兩頭不落好的差事。哪個傻瓜願意接啊。自然是把老實巴交的夏書記給哄着擡了出來。”
“呵呵。看來南山區那幫人民公僕也不是弱智嘛。只不過心思沒用在正道上罷了。你看這勾心鬥角、精打細算起來。一個比一個厲害。”戲虐的說了幾句。沈放忽然眼珠子轉了轉。笑呵呵的問道。“把南擺賣給開發商的。不會是剛剛到土管局當二把手的賴家義吧?”
“小老闆你還真是一猜就中!”關董平挑了挑大拇哥。嘆口氣滿臉嘲諷的說道。“現在指着賴家義脊樑骨罵的。可不僅僅是南擺的那些個住戶。土管局上上下下哪個不在背後往死裡咒他。”
“這又是怎麼回事。他去土管局也沒多長功夫。做人不會這麼失敗吧?”沈放詫異的問。
“說來說去。主要是因爲賴家義這人既不受賄也不貪污。幾乎無任何附加條件的一口就答應了開發商的要求。這不等於壞了土管局所有人都默認了的規矩嗎?長此以往。就等於斷了別人的財路。我看沒人摸黑給他打悶棍就不錯了。”
沈放也咧嘴大笑起來。“那個開發商肯定是省城某位高官的親戚吧。要不然賴家義也不會答應的這麼爽利。土管局那些頭頭腦腦也不會吃這個啞巴虧……看來賴家義仍舊在堅持走自己的路啊。不圖錢不圖名。就一門心思的往上爬。象他這樣算不上貪官。卻比貪官危害更大的傢伙。想要抓住把柄收拾他。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呢。”
頗有同感的點點頭。關董平拽着沈放離開滾動的人流。穿過一條小巷再順着馬路走了五六分鐘便到了土管局。
土管局大門口此時也圍聚了不少人。同樣扯着橫幅大聲的囔囔着要見局長和書記。與大街上不同的是。攔在大門口的是一幫坦胸露乳、手持警棍的壯漢。那模樣裝扮。怎麼看都不想保安。更別說警察了。
好不容易從鬧事人羣的側面繞到大門口。沈放和關董平便給幾個氣勢洶洶的傢伙給攔住了。無論關董平上前怎麼解釋。就是不給進。甚至說急了。其中鼻樑上落着只蒼蠅黑痣的矮矬子還推搡了關董平一把。罵罵咧咧的吼着“滾一邊去。你他媽當我是白癡啊。信不信老子一棍把你腦漿都抽出來?”
年輕時代在國外闖蕩。什麼樣的刁難和欺侮沒遇到過。關董平轉身回到沈放身邊的時候居然還能笑的出來。“是土管局下屬拆遷公司的員工。整個就是一幫子流氓和土匪。我給賴家義打電話。讓他下來迎我們。”
沈放也沒說什麼。畢竟今天是另有目的而來。節外生枝的事情他也不想理會。揹着手站在圍牆下面。靜靜的看着南擺的住戶和拆遷公司的人對罵。
關董平從包裡拿出移動電話還沒來的及撥號碼。遠遠就看見衣着格外樸素的賴家義滿臉怒容的跑了過來。徑直走到那個矮矬子面前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臭罵。手指頭都已經戳到了他的臉上。
沈放衝關董平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後走了過去。隔着三四步關董平就叫到:“賴局長。多大點事呀。犯不着跟手下人發火。”
“還不趕緊跟關總道歉。給我丟人丟的還不夠嗎?”賴家義氣勢威嚴的瞪了矮矬子一眼。等到矮矬子低着頭說了些“對不起”、“有眼不識泰山”之類的話。才曬笑着過來握着關董平的手。“關總。剛纔我在辦公室都看見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多大點事兒。我還能往心裡去不成?”關董平陪着笑。側過身來將沈放讓到面前。“賴局長。你不是總跟我嘮叨着說要見見我的老闆嗎。今天我可把人給你帶來了……小老闆。這就是賴局長。公司能順利收購機械廠。賴局長居功最偉。你可要好好謝謝他纔是。”
賴家義臉上沒有露出絲毫的驚訝。反倒很親切的主動過來跟沈放握手。嘴裡說着。“小老闆的大名我可是早就如雷貫耳了。始終苦於無緣見面。今天可真是個好日子啊……走。走。上我辦公室去慢慢聊。聽說小老闆要來。我可是特意準備了上好的龍井呀。”
那些個拆遷公司的傢伙全都看的目瞪口呆。平常眼高於頂、連對着局長都沒好臉色的賴家義。怎麼笑的跟個太監似的。難不成那個小年輕又是省裡某個大官的親戚?
暗紅色的毯、八角玲瓏掛燈。雕花古樸書櫃、油光鋥亮的真皮沙發。正對着門的白色牆壁上懸掛着三米多寬的奔馬圖。一張上好的檀木辦公桌後面。嶄新的南山區土的規劃圖插滿了紅藍黑三色小圖釘。跟原來在機械廠比起來。賴家義現在的辦公室裝修的太有格調了。簡直就是一個天上的宮殿、一個的上的茅廁。
坐在沙發上品着龍井茶。沈放有些搞不明白。一向低調的賴家義怎麼忽然變的如此奢華堂皇了。
關董平並不是第一回到這裡來。乘着賴家義出去吩咐臨時取消會議的當口。靠過來在沈放耳邊輕聲說。“聽說區政府爲了表彰賴家義爲機械廠做出的貢獻。公開獎勵了五萬現金。賴家義全都拿來裝修這辦公室了。”
“能整出這般光景。五萬絕對不夠。十五萬還差不多。”沈放搖搖頭說道。
關董平神秘兮兮的指了指牆上的畫。“你仔細看那副奔馬圖。落款上是不是多了一行楷書?”
不好意思湊過去看。沈放眯着眼睛老半天才嘆道。“呀。居然是副市長袁保國送的。看來賴家義的面子很大啊!那辦公桌和書櫃應該也是別人送的吧。不會跟袁保國一樣。都是實權人物送的吧?”
“這些就不是我能知道的咯。總不好直接問他不是?”關董平回頭看了一眼門口。壓着聲音說道。“別看賴家義來土管局沒多久。但事實上已經是這兒的太上皇了。用不了多長時間。我看這兒的一把手就要換個的方去享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