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青當初的出走,本來就是一個十分敏感的問題,現在,呂青回來了,他自然而然得把這件事守口如瓶,絕對不能泄露半個字!
呂青見張一笑答應了,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重回自己的房間。
一切,還是曾經的擺設。一切,還都是老樣子。桌子,椅子,窗戶,一塵不染。
站在鏡子前,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只見自己的頭上、臉上一片征塵,衣服上也是灰塵一片。畢竟,她可是獨自在深山峻嶺和獵獵寒風之中整整穿行了一整夜啊!
洗澡完畢,呂青從衣櫃裡取出了一件淡紅色的運動服,腳上是一雙純白色的耐克運動鞋,她的頭髮直直的梳在腦後,耳垂上、手腕上、脖頸上沒有任何的飾物。整個人看起來無比的純潔美妙。
坐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呂青拿起筆來,在信紙上寫下了一封僅有十幾句話的東西,詳細內容如下:
尊敬的上級組織,我是雞鳴縣扶貧辦主任呂青,任職以來,深感能力欠缺,影響了工作,今呈上辭職申請,感謝組織多年來的培養,心有愧之。
寫完這段話,呂青將信紙裝入了一個公用信封裡,然後來到了張一笑的房間裡,呂青道:“一笑,這個信封,請幫我轉交給縣委組織部。”
張一笑自然不知道呂青的信封裡寫了什麼內容,也便沒有過多的考慮,他向呂青表示:“今天上午便將這封信呈給組織部。”
呂青微微一笑,道:“一笑,你好好工作吧,我走了。”
張一笑趕緊道:“呂主任,咱們好久不見了,今天我請你吃頓飯,說說話吧。”
呂青微微一笑,道:“謝謝你了,一笑,我還有其他的事情,先走了,有什麼事,電話聯繫吧。”
說着,呂青轉身離去,頭也不回地走了。
換作以前,張一笑對於呂青的這種行事風格十分平淡,可是今天,張一笑覺得呂青似乎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這女人,三日不見如隔三秋啊!
同時,張一笑眼見呂青身着淡紅色的運動裝,腳上踏着一雙純白色的耐克運動鞋,走起路來精神抖擻,頗有活力,而他張一笑天天在政府機關裡忙來忙去,他的身體近期頗有下降之感,可是,爲了自己的未來,爲了自己的事業,他必須得向上爬,即使身體壞了,亦是在所不惜啊!
呂青已然遠去,張一笑卻久久地呆在原地。雞鳴縣扶貧辦,位於老北樓,當年十年浩劫的時候建立的樓房,小樓的頂端,矗立着一枚早已掉了漆生了鏽的鐵質五角星。雞鳴縣雖說是國家級貧困縣,可是,縣裡對於扶貧辦卻並不是多麼的重視,否則的話,扶貧辦的辦公地點早已搬到新辦公樓去了。
由於這老北樓裡平常來的人並不多,不論裝飾還是格局,都顯得那麼的古老,甚至,整個樓道里,還隱隱散發着一股黴味兒。
張一笑常年工作在這樣的環境裡,空氣不大流通,觀人遇事也不方便,儘管他的辦公室裡有電話,電腦,網絡等現代化的辦公工具,可是,他卻始終有一種感覺:自己是被遺忘的角落。因爲,身處這幢老北樓裡,本身就有一種落後的感覺,本身就有一種被淘汰的感覺。這幢樓,早該拆除了,可是,歷任領導卻任由之矗立在那兒,似乎成了一座古董。
來不及多想,張一笑立即拿着呂青寫的那封信,來到了縣委組織部部長陳文軍的辦公室。
陳文軍原來是戴詠華的辦公室主任,戴詠華離開雞鳴縣之前,他被擔任爲組織部部長,現在他依然是組織部部長。相比較而言,他的命運要比丁家輝好得多了,丁家輝現在是縣委黨校的副校長,連個“常務”都不上,可以說,他已經被徹底地掛起來了。這麼長時間了,竟然無人啓用,實在是人生之大憾也。
對於張一笑的來訪,陳文軍頗爲意外,因爲,張一笑向來與這位陳部長沒有什麼交道,陳部長也認爲,這張一笑是一個不求進步的主兒。
“呵呵,一笑啊,你可是難得來我這兒一趟啊。”陳文軍笑道。
張一笑面帶客氣地道:“陳部長,我們雞鳴縣的呂主任今天回來了,她讓我將一封信轉交給您。”
“呂主任?呂青?她回來了?”陳文軍心裡咯噔一下,接過張一笑雙手遞上來的信,展開,僅僅是幾秒鐘便看完了全部內容。
一下子,陳文軍沉默了下來。如果說是一般的幹部,辭職就辭職吧,辭了更好,好給其他的人騰出位子來,可是,呂青不一樣啊!呂青是什麼人,呂青可是市委副書記呂清源同志的女兒啊!這樣的辭職信,究竟應該如何處理?
這時,張一笑開口了:“陳部長,如果沒啥事兒的話,那我走了,我還有一大攤子事兒呢。”
陳文軍一怔,暗想,這個張一笑,也太不拿自己這位組織部長當回事兒了吧,你走就走吧。
於是,陳文軍朝着張一笑揮了揮手,示意張一笑離開,而他,竟然吝嗇得連一句話都懶得多說。
張一笑也不在乎,轉身離開了陳文軍的辦公室。同時,他也絲毫沒有考慮到,呂青竟然辭職了,如果組織上一旦批准了呂青的辭職信,那麼,呂青的位置將會由誰來接手呢?最佳的人選,肯定是他張一笑啊!可惜,他張一笑腦子不開竅,第一個就先把陳文軍同志得罪了。當然,這也算不上“得罪”,可是,至少在言行舉止方面,他張一笑做還屬實不咋滴!
卻說陳文軍待張一笑離開之後,點燃一支香菸,慢悠悠地抽了起來,他在考慮這件事的處理方式,究竟應該先給市委的呂副書記打聲招呼好呢,還是先給縣委方面彙報一下好呢。
按照組織程序,對於呂青遞交辭職信這件事,陳文軍最應該做的是應該在第一時間向縣委彙報,當然,這裡指的縣委,自然是縣委書記周洋同志。但是,陳文軍卻選擇了另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