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和小趙,這兩個鎮政府辦公室的科員,先後在厲中河的面前過了一遍家家,厲中河對柴秋菊的用意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坦誠地道:“多謝姐姐,我知道姐姐是想找一個信任的人陪我去桃花溝。同時也讓我對鎮政府辦公室的人心裡有個數。”
柴秋菊見厲中河猜中了她的心思,用一抹敬佩的目光看了一眼這位從縣城裡來的大學生村官,道:“我本來覺着讓老牛陪你到桃花溝最合適不過的了,老牛就是桃花溝的人,他對那邊的情況都很瞭解,一路上你們也可以聊聊這方面的事,後來又覺得不妥當,還是讓小趙去吧,小趙雖說不是桃花溝出來的,但他在鎮辦公室工作了兩個月了,也對桃花溝的情況瞭解得不少,小趙是個實在的人,你一路上跟他多聊聊。”
厲中河一陣感激,他從柴秋菊的話中能夠感覺出來:老牛雖說是桃花溝人,但老牛是一個勢力之人,不太老實,而小趙則是一個實在人,爽快人。柴秋菊意在告訴厲中河,以後到了桃花溝後,少不了跟鎮裡接觸,而最先接觸的就是鎮政府辦公室的人,小趙和老牛,這兩個鎮政府辦公室的科員,你以後就知道他們的品行和爲人了,跟鎮裡接洽的時候就會少走一些彎路。
呵呵,這位柴秋菊大美女,實在是太有心眼了,老牛和小趙他們是什麼樣的人,你說一句話不就得了嘛,還費着周折讓他們在俺老厲面前過家家,讓俺老厲動腦子來猜。
心裡這麼想,厲中河卻把牛大國和趙爽的形象印在了心裡,他的臉上寫滿了真摯,看着柴秋菊那張美麗無端的臉,道:“姐姐,我應該怎樣感謝你呢?”
柴秋菊笑了:“你不要謝我,如果你能真正給桃花溝做點事情,我就高興了。”
說這話時,柴秋菊的聲音裡隱隱約約含有一絲絲不可言說的無奈。
頓了頓,柴秋菊又嘆息一聲,道:“前幾年也有幾個到桃花溝掛職的小兄弟,可他們到了桃花溝後不到一個月就離開了,哎,我不知道你能呆多久。”
厲中河一怔,他想起了縣委組織部副部長丁家輝也說過類似的話,昨晚遇到的桃花溝曾經的村長張德延也講過這些事,他知道,這主要是桃花溝的村幹部們排外思想比較嚴重,容不得村外的人來當本村的村幹部!這其中的關節,無非是利益在作怪。
“看來,姐姐也希望桃花溝好起來啊。”厲中河道:“那你以後可得支持我的工作。”
看着柴秋菊的那張無暇俏臉上波瀾不驚,厲中河繼續道:“只要姐姐能支持我的工作,我就能呆得下去。”
一陣涼爽的秋風吹進了窗子,淡藍色的窗簾隨風輕擺。柴秋菊悠悠地說道:“小厲,有些事,你以後就會知道的,你到了那邊後,一切都要小心。”
事到如今,柴秋菊說的這句話最有深度,她雖然沒有直接點出來,但卻能讓厲中河清晰地感覺出來:桃花溝絕對不是那麼好呆的地方。
同時厲中河更有一種感覺:這位柴秋菊姐姐相貌俊美卻心機重重,她善於把簡單的問題複雜化,不愧是江石鎮政府的辦公室主任,說話辦事,滴水不露,讓人無法抓住她的話把。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當上辦公室主任啊!
此時,趙爽進來了,他穿了一身寬寬大大的衣服,腳踏一雙褪了色的回力球鞋,看他這副樣子,是準備要跋山涉水了。
柴秋菊笑道:“小趙,你家在宇東莊,等送了厲副村長後,你就順道回家住幾天吧,這幾天你也夠累的了,回家看看爹孃,十天以後回來就行。”
趙爽一聽,頓時兩眼放光,激動地道:“謝謝主任,謝謝主任。”
“小趙,厲副村長是省農業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也是今年全縣掛職幹部裡學歷最高的一個,他主動到咱們雞鳴縣最艱苦的桃花溝去工作,縣裡領導很肯定。”柴秋菊接下來對趙爽說:“你在路上多給厲副村長好好講講桃花溝的情況,越詳細越好,便於開展工作。”
“沒問題,柴主任您就放心吧。”趙爽被柴秋菊批准回家休息,既興奮又感激,他是一個聰明而實誠的年輕人,能夠懂得柴秋菊的意圖。
於是,厲中河在趙爽的陪同下,離了柴秋菊的辦公室,出了江石鎮鎮政府的大門。
而此時,鎮政府辦公室的牛大國正隔着窗戶看着趙爽和厲中河的背影,他的心裡甭提多高興了。他和趙爽是一個辦公室的科員,現在趙爽走了,這間二十平米的辦公室就是他的天地了。他立即拿起電話,打到了桃花溝村長趙盡忠的辦公室裡,把厲中河的情況向趙盡忠作了彙報。
其實,牛大國以前是桃花溝村委會的的會計,爲了掌握上面的情況,桃花溝想盡辦法把牛大國插進了鎮政府辦公室裡當科員,隨時探聽一切關於桃花溝的消息。
桃花溝村長趙盡忠聽着牛大國的情況彙報,覺得此事相當嚴重,關係着桃花溝的大局,他立即去找村支書郝祥林商量對策,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絕對不允許外人插手桃花溝的村務!
而且,牛大國在彙報中把厲中河的相貌、學歷、口才,包括他抽的軟中華香菸等情況一一進行了詳細的說明。郝祥林更覺得事態的嚴重:那個即將來桃花溝掛職的厲中河,很有來頭啊,絕對不能小視!
卻說厲中河出了鎮政府的大門,朝着大門右側那株老槐樹下看去,但見王小強、唐家龍、許大柱等逍遙幫的兄弟們一個個或坐着,或躺着,或靠在樹上,都在閉目養神呢,他們每個人的手邊都橫七豎八的擺了一堆喝空了的啤酒瓶子。
感激地看着這幫小弟們,厲中河知道他們很累了,在峰迴路轉的山道上爬了整整一個上午,身子骨再強壯也折騰不起啊。
“趙哥,走,咱們喝兩瓶啤酒然後再上路。”厲中河拉着趙爽坐到了那株老槐下。
老槐樹身高丈餘,樹冠如蓋,投下一片樹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