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半,厲中河和史懷英出了門。厲國慶和趙雲芳一直把他們兩個送到了衚衕口,囑咐他們這幾天開會回家來吃飯。
左鄰右舍的街坊們,都看到了厲中河和史懷英,一時間,關於老厲家的小子如何如何牛叉的消息滿天飛揚。
厲國慶和趙雲芳兩口子美滋滋的心情自不用多說。
厲中河和史懷英並沒有找車,而是沿着人行道步行朝着金雞賓館而去。
直到此時,史懷英的緊張的心情才逐漸平息下來,便她的臉上依然泛動着難以退去的紅潤。
厲中河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來,握住了史懷英的嬌嫩小手。
史懷英並沒有拒絕,任由厲中河握着她。
已是隆冬時節,雞鳴縣城的夜色似乎瀰漫着絲絲冷氣,星星點點的小雪花竟然從遙遠的天際落將下來,落到了他們的頭上、臉上,但厲中河和史懷英卻沒有一絲寒冷的感覺,昏黃的街燈把昏黃的燈光撒到他們的身上,顯得異常的浪漫。
晚上八點半,風愈大,雪愈緊,大街上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雪層。
“中河,你覺得柴秋菊人怎麼樣?”史懷英突然發問了。
厲中河坦誠地道:“柴秋菊對我有那麼點意思。”
史懷英笑了:“不是有那麼點意思,而是非常有意思。”
“哎,沒想到兄弟的魅力竟然這樣大。”厲中河故意長嘆一聲,心裡卻在琢磨:柴秋菊啊柴秋菊,別怪俺老厲心狠,要怪只怪你的相貌不如史懷英,只怪你比史懷英多了一些城府,俺老厲真的不喜歡心計多端的女人!
史懷英悠悠地道:“我看出來了,柴秋菊爲了你已經生病了。”
厲中河點燃香菸,淡淡地抽着,卻沒有說什麼。
史懷英認真地看着厲中河,道:“她也是喜歡你的。”
“可惜,現在流行的是一夫一妻制!”厲中河的言語之中頗多無奈。
“去死吧你!”史懷英伸出手來,狠狠捏了一把厲中河的手臂。
厲中河笑道:“哎,沒辦法的事,我實在太有魅力了。”
史懷英突然安靜下來,不再說話,街燈照在她的臉上,平添了一層濃濃的深黃。
良久,史懷英才道:“你會永遠對我好麼?”
“難道你會懷疑我對你的真心麼?”厲中河反問道。
“我知道你是一個很優秀的人。”史懷英道:“我知道你以後的空間還有很大,可我不知道你會不會永遠都對我一心一意。”
厲中河笑了,坦誠地道:“有時候,生活的舞臺纔是考驗感情的試金石。”
史懷英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她知道這個問題即使談到明天早上也不會有結果,人生之路上,有太多的不可預料的事,誰會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樣的事呢?也許,只有遇到了事,纔會真正探測到一個人感情的純度。
回到了金雞賓館,厲中河和史懷英各自回房休息。
史懷英自然有些失眠,主要的原因不是明日召開的全縣扶貧工作會議,而是剛纔面對厲中河的父母時的緊張感覺。
一想起剛纔的場景,史懷英的臉上便浮現出一抹濃濃的紅暈,不得不說,厲中河的父母對她打心眼裡喜歡。
女人從來都是喜歡憧憬未來的動物,特別是美女。史懷英再一次洗了一個熱水澡後,獨自躺在牀上,打開臺燈,拿起厲中河送給她的那本《誅仙》,沉浸到那個悽美的故事裡。小凡和碧瑤那份飽經磨難的無限深情,曾經讓她一次又一次的落淚。同時,她在在暗暗地祈禱着,但願自己和厲中河之間的愛情不要像小說裡那樣坎坷,但願能夠一帆風順地走下去,直到白頭。
卻說厲中河回到房間後,剛要衝個澡,門外有人敲門了,拉開門,只見趙爽站在門前。
“哎呀,爽哥,快進來。”厲中河趕緊把趙爽讓了進來,同時反手關上了房門。
對於趙爽,厲中河一直是心存感激之情,當初是趙爽翻山越嶺地把他領進了桃花溝的,而且,趙爽是一個實心漢子,不會耍心眼,不會玩陰謀,壓根一純爺們兒。
拿出軟中華,厲中河給趙爽敬上,又幫趙爽點燃,一點都不因自己成了“名人”抑或是職務提升而有一點點的怠慢之情。
趙爽平常是抽不到這種軟中華的,香菸點燃後也不知好好地品一品香醇的氣息,而是猛抽幾口,直到整支香菸已經抽完,連過濾嘴也燒了一半,這才掐滅到了菸灰缸裡。
看着趙爽反常的舉動,厲中河笑問:“爽哥,你今天的心情不大好啊。”
趙爽轉過頭來,直直地盯着厲中河的臉,與厲中河四目相對,嘴脣動了幾動,沒有說話。
“爽哥,有啥事解決不了?你跟我說,我給你出出主意。”厲中河再次道。
趙爽終於開口了,冷冷地道:“我是來找你算賬的!”
“呃——”厲中河大大地愣了一下,不可思議地看着趙爽的那張陰晴不定的臉,他迅速平靜下來,迅速明白了趙爽一定是爲了柴秋菊的事而來。
“秋菊那麼好的人,對你一心一意的,你爲什麼那麼對她?你有沒有一點良心?”趙爽直言不諱地問道。
對於趙爽的這個問題,厲中河一直覺得很愧疚,他覺得這種事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說得清楚的。
不過,現在面對的是趙爽,厲中河嘴裡自然有詞兒,點燃一支菸,淡淡地抽了幾口,道:“爽哥,你別激動。”
“我不激動,但我很氣憤!”趙爽重重地道。
厲中河道:“爽哥,我一直以爲,在這江石鎮,咱們哥倆絕對屬於最談得來的,你這人夠兄弟,講情義,值得我厲中河佩服!”
看着趙爽,厲中河又道:“你贊同我這句話麼?如果你贊同,那好,我繼續說下去,如果你不贊同,我再說還有什麼意義?”
趙爽聽着厲中河不緊不慢的話,再想想自己跟厲中河交往這幾個月時間以來,厲中河的確對他很是尊重。同時,他身在江石鎮政府,親眼目睹了厲中河在麻金旺、郝祥林、趙盡忠等領導幹部面前的強勢,這樣的人,竟然一直對他趙爽保持着尊重,這的確是事實。
“中河,你說吧,我想聽聽你的意見。”趙爽主動從厲中河手裡拿過香菸點燃,又開始猛抽起來。
厲中河緩緩言道:“爽哥,我知道秋菊主任對我有那麼個意思,但是,我更知道,兄弟你對秋菊主任一往情深。其實,我一直都在想辦法讓你和秋菊主任多多接觸,培養感情。”
聽着厲中河的話,趙爽無奈地嘆息了一聲,似乎永遠也呼不盡胸中的鬱悶之氣,道:“中河,秋菊很喜歡你,他的心裡,根本就沒有我,我他馬沒本事把她追到手!”
看着趙爽一副黔驢技窮的痛楚模樣,厲中河滿腹的同情,道:“爽哥,我覺得還是時間的問題。至於我,她會隨着我和懷英之間的感情加深而慢慢地淡出,而你,必須在這個時間裡採取措施抓住她的心,明白麼?咱是兄弟,這樣的話,我只能跟你一個人講。”
“中河,我今晚來,其實就是想讓你去安慰一下秋菊,至於我,你不要考慮那麼多,我是沒戲了,只要秋菊能快樂,我再大的苦也能受得了……”
“哥們,你連一個女人都追不到手,你還能幹什麼呢?”厲中河終於說出了一句跟趙爽結交以來最嚴重的話:“女人是最容易被感動的動物,而秋菊,她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女人,她更是一個容易感動的女人,你天天跟她在一起,難道不應該想個兩全齊美的法子麼?”
趙爽聽着厲中河一陣奚落,心裡一震,可他到底想不出應該如何才能把柴秋菊的芳心拿到自己的懷裡。
突然,門外響起了一陣“啪啪啪”敲門聲。
厲中河趕緊開門,只見副鎮長李發達滿頭大汗地出現在門口,道:“小厲,秋菊主任發高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