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瀰漫,夜色深沉。
厲中河給老爸老媽打了個報平安的電話後,又給王小強那票逍遙幫的弟兄們打了電話,這幫弟兄們是要請厲中河到郝祥林的飯店裡吃飯,今天是郝祥林四十五歲的生日,想借此機會表示一下祝賀。
王小強那幫弟兄們的心思,厲中河再清楚不過。不過,他不想有事沒事就跟他們胡亂扎堆,如果被一些別有用心地人發現,那可不得了。但厲中河還真想跟這些逍遙幫的兄弟們在一起暢快地喝酒吹牛,只有跟他們這幫兄弟們在一起的時候,他的身心才能完全放鬆下來,他才能感覺到真正的快樂。
思來想去,厲中河以工作太忙爲由推脫了。拿起手機給郝祥林打了個電話。
“嘿嘿,老郝啊,生日快樂哈。”厲中河笑呵呵地道。
郝祥林最近和逍遙幫的弟兄們打得一片火熱,王小強他們也格外罩着他,他的生意做得順風順水,剛剛開業一個星期,雖說談不上什麼財源廣進,但也算得上高朋滿座,賓客盈門。
此刻,郝祥林接了厲中河的電話,聽着厲中河的祝賀,他的臉上綻放出一片溫暖的笑容,想想跟厲中河接觸這幾個月來,從桃花溝到雞鳴縣城,從鬥爭到和平,這一路走來,沒想到厲中河竟然成爲他生命中的一顆福星,這是他以前所沒有料到的。
“中河啊,你如果沒啥事的話就過來吧。”郝祥林還是想讓厲中河過來給他點面子,懇切地道:“王小強和唐家龍都在呢,呵呵,咱們好幾天沒在一塊兒喝酒了……”
厲中河笑呵呵地打斷了郝祥林的話,道:“老郝,改天吧,改天我一定去,今天太晚了,手頭還有些活沒幹完呢。你那兒如果有什麼事,直接給小強打電話就行,小強是我的好朋友,我也給他打過招呼了。”
聽着厲中河的話,郝祥林整個身心暖洋洋的,舒服無比。
掛了郝祥林的電話,厲中河和張一笑來到了一家地處偏僻的農家拉麪店。要了一盤水煮花生米,一盤豆腐乾,一瓶白酒,一人一大碗拉麪。哥倆一邊吃喝一邊興致勃勃地欣賞着外面的雪景。
張一笑此刻還沉浸在剛纔和張進、李節高、毛建功他們喝酒的氛圍裡,他對厲中河滿心的感激溢於言表,拍着厲中河的後背,道:“中河啊,我他馬來到扶貧辦掛職後,一直都他馬鬱悶得要死,你一來,我的苦日子就到頭了,你可是我張一笑的福星啊……”
“少尼瑪肉麻了。”厲中河打斷了張一笑的話:“你是我哥們,他們欺負你了,就是打我的臉,操,看他們以後誰敢對你怎麼樣。”
張一笑感動得恨不得撲上前去狠狠地親幾口厲中河的腦袋,但他忍住了,他知道自己和厲中河的感情那可絕對不是蓋的,他們是發小,從小一塊光着屁股長大,以前在學校裡,誰敢欺負他,厲中河總是一馬當前衝鋒在先,他們這對好朋友的關係,絕對可以用親如兄弟來形容。在厲中河沒來扶貧辦之前,他是孤獨的,他受着張進、王國華等人的冷眼,他想盡一切辦法想和這些扶貧辦的正式科員們搞好關係,甚至堅持天天給他們買好早點,爲他們打水,爲他們倒垃圾,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厲中河調到扶貧辦以來,還像從前一樣呵護着他,不允許那些科員們欺負他,他覺得和厲中河在一起,是那麼的安全,那麼的有面子。剛纔在酒店裡,面對李節高讓他去結賬,厲中河表現得那麼強勢,很好地保護了他。就憑這份感情,就憑這處不怕得罪人的舉動,張一笑如何不感動萬分呢?
厲中河也感覺到了張一笑心裡的激動,他的心裡同樣很感慨,坦率地說,他是不喜歡張一笑的懦弱性格的,但從小到大在一塊培養起來的那份濃濃的情誼,此時一塊踏上官途,繼續在一塊打拼,還是使他感慨萬千。
但厲中河是一個不喜歡太多感慨的人,哥們就是哥們,爺們就是爺們,沒有必要那麼多的感慨,兄弟之間就應該互相罩着!
“一笑,你知道明天扶貧辦將會出現什麼樣的場面麼?”灌了一口酒,厲中河問張一笑。
張一笑木然地看着厲中河,猜不出來。
厲中河微微一笑,道:“我希望看到王國華垂頭喪氣的樣子。”
張一笑搖搖頭,道:“我覺得沒那麼簡單,張進那三個人肯定會把你所說的話捅給王國華的,哎,王國華那種人,不能招惹她,她就跟一個馬蜂窩似的……”
厲中河笑了:“一笑,我其實是故意招惹她的。”
“中河,我覺得你這種做法欠妥。”
“呵呵,你以爲我是那種怕事的人麼?”
厲中河扭過頭來,看着窗外晶瑩的雪花無聲無息地從天際飄落而下,投入大地的懷抱裡,使得大地一片純潔晶瑩,端起酒杯來,道:“一笑,乾了這一杯!”
“啊——”張一笑看着滿滿一杯白酒,足足有三兩啊,他有些膽怯。
“一笑,今天就咱哥倆,外面又下着雪,我希望你能好好喝點酒。”厲中河道:“擺在我們兩個面前的路,是一條曲折而坎坷的官道,我們不光要走下去,而且要走好,你要有一股子血氣,一定要把酒量提上來,將來少不了喝酒應酬啊,如果你滴酒不沾,那會在很多方面造成被動,來,喝下去!”
聽着厲中河的話,張一笑一咬牙,仰起脖子,咕咚一聲幹了下去。
張一笑的酒量本來就不怎麼好,頂多三兩的量,一杯酒下肚,他的思維便跟清醒狀態下有些不一樣了,重重地拍着厲中河的肩膀:“中河,在學校的時候,你小子哪次都沒有我考得好,小學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一共是十二年,你好像一次都沒有考過我,還經常抄我的作業,可高考的時候,你小子竟然比我考得還要好,你考上了省農業大學,我他馬的只考上一個高中後中專,操,你他馬的就是比我命好。”
“哈哈哈……”厲中河大笑:“平常一些小打小鬧的考試,老子根本沒放在心上,咱要在真正的戰場上表現出一個真爺們兒的氣概來!”
“他馬的,我算是發現了,在學校裡學習再好再牛叉,表現再優秀,跟老師的關係再好,跟走上社會是兩碼事兒!”張一笑自己給自己又倒了一個滿杯,道:“馬的,我以後要從零開始了!”
“哈哈哈……”厲中河大笑起來:“一笑啊,你總算是悟了!一個在學校裡十分優秀的學生,將來走向社會之後未必會很吃得開!社會其實也是學校,但和講臺是不一樣的,你得悟!”
“中河,我要拜你爲師!”張一笑拿起酒瓶來,給厲中河倒了一個滿杯,然後恭恭敬敬地端起酒杯來,舉向厲中河,道:“來,我敬你一杯。”
厲中河舉起杯子一口乾了。
“好!”張一笑心胸深處升起了豪氣干雲,望着窗外越來越密的雪花,他也端起酒杯來,咕咚一聲灌進了肚子裡。
“中河,我覺得你在仕途上不可限量!”張一笑放下酒杯,滿懷信心地道:“在咱們這一批掛職幹部裡,你僅僅用了三個月就摘掉了掛職的帽子,是最快的一個,歐陽賓算什麼,傅誠然算什麼,別瞧他們有關係有路子,照樣還在掛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