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厲中河悄悄出了王大駝的家門,沿着那條曲曲折折的青石板小道,一路向西而來,等到腳下的青石板小道到了盡頭,厲中河站到了桃花溝村委會的大門口。
隔着院牆,厲中河看到了村委會小二樓裡的一間辦公室裡放射出明亮的燈光,正是史懷英的辦公室。
進了村委會大院,厲中河環視着這座殘破的村委會,不由得一陣唏噓,兩個月前,他離開桃花溝的時候,這裡還是這個樣子。
點燃一支菸,厲中河悄悄上了小二樓,坐到了那塊圓圓滑滑的石頭上,他此刻儘管很想推開史懷英的房門,但他沒有,他知道史懷英已經生他的氣了。因爲,昨日柴秋菊給史懷英打電話的時候,柴秋菊說的全部內容,他都聽到了耳朵裡。
一支又一支地抽着煙,厲中河只是靜靜地坐在走廊裡的那塊石頭上,夜風隔着殘破的窗戶涌進來,涌進了厲中河的脖頸裡,使得厲中河渾身上下一片寒意。
此刻,史懷英獨自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靜靜地看着厲中河當初送給她的那本《誅仙》,這本網絡小說,史懷英其實剛開始的時候並不是太感興趣,但隨着劇情的深入,她陷進去了,她的所有的情與愛,都被張小凡和碧瑤那悽美而苦澀、真摯而又堅貞的愛所感染了。在以前,史懷英根本沒有看過這麼長的小說,厚如城磚的書,她真的不敢觸摸,可是,當她真正的進入了這本書的情節裡,卻驀然發現,這本沉甸甸的小說,竟然是如此的沉重!
突然,史懷英聽到門外響起一聲輕微的咳嗽聲,趕緊把書合上,將《誅仙》用紅藍色的手絹蒙上,站起身來,拉開了門,只見厲中河滿臉微笑着出現在門口。
史懷英怔住了,她原本覺得厲中河這次來桃花溝,是那樣的陌生,那樣的不近人情,她認爲厲中河現在已經開始走一條“上層路線”,凡是這樣的人,都不會太講感情,根本不會把曾經的情感放在心上。可是現在,厲中河來了。
“家裡住了人,你就搬到辦公室來住了?”厲中河笑道。
史懷英道:“你不跟謝縣長在一起,來這裡幹什麼?”
“縣長大人睡了。”厲中河笑道。
“你這幾天也累了,早點回去睡吧,你,你是領導幹部,應該注意休息……”
話沒說完,史懷英便說不下去了,她覺得自己說出的話好違心。
厲中河笑道:“不請我進去坐坐?”
史懷英看着厲中河無奈地搖了搖頭,身子稍稍側了側,算是把厲中河請了進來。
厲中河察看着史懷英的辦公室,依然是那麼的整潔,那麼的乾淨,空氣裡還散發着一股淡淡地香氣,厲中河感覺得出來,這不是什麼香水味,而是懷英姐姐的體香。
小火爐裡藍色的火苗突突突的向上冒,一股股暖意盪漾着。
厲中河坐到牀沿上,異常放鬆地躺在門後那張精緻的小木牀上,微微一閉眼睛,他感覺自己的身心盡皆放鬆開來,沒有了任何的壓力。
史懷英倒了一杯水,走近前來,遞到了厲中河的手邊。
厲中河笑道:“拜託了,不要把我當領導好不好,你能不能別這麼對我!”
“你是領導,我應該這樣對你,請領導多多支持我們桃花溝的工作。”
厲中河笑了,道:“我知道你是開玩笑的,點到爲止,好麼?”
史懷英沉默了,她沒有說話,她突然覺得自己的眼睛裡正有兩股止不住的熱流即將奪眶而出。
終於,兩行淚水,沿着她的粉紅色的臉頰無聲地滑落。她的心,終於軟了下來。
厲中河一怔,趕緊從小木牀上站起身來,拿出紙巾,輕輕幫着她擦拭掉臉上的兩行清淚。
史懷英身爲桃花溝的村支書兼村黨支部書記,平常在人前,總是保持着那種女強人的姿態,可是,她每當獨自一人呆着的時候,她是孤獨的,放眼整個桃花溝,又有誰真正能夠理解她的心?她不容易來了一個厲中河,卻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幾多遺憾,幾多感傷。
“等過了節,跟我回城裡吧,我爸媽很想看看你。”厲中河坦誠地說道。
史懷英又一怔,腦海裡迅速浮現着厲中河的父母的音容笑貌。
在史懷英的心目中,厲國慶和趙雲芳無疑是打心眼裡喜歡她,每當想起上次到城裡開會突然生病時他們兩位老人家忙前跑後地照顧她,她的心裡便泛動着無窮的甜蜜。如果他們二老能成爲自己未來的公婆,那將是她這一生最大的幸福。可是,厲中河呢?厲中河會不會永遠跟她在一起呢?
此刻,聽着厲中河的話,史懷英的心裡重新涌動着一絲絲溫暖。
厲中河再次抽出紙巾,幫着史懷英擦乾了臉上的淚痕。
然而,史懷英接下來所說的話卻讓厲中河鬱悶起來。
“前天晚上,你是不是跟柴秋菊在一起?”史懷英淡淡地問,但目光卻凝聚在厲中河的臉上。
厲中河微微一笑,他在進入史懷英的辦公室之前,早已考慮過這個問題。
輕輕點了點頭,厲中河道:“是的,前天晚上我跟柴秋菊在一起,謝縣長對她的工作能力很滿意。”
“那麼你呢?你能她滿意麼?”史懷英又問。
厲中河搖搖頭,道:“昨天上午,如果我沒有聽到柴秋菊給你打電話所說的內容,我也許不會對她有什麼意見。”
“她給我打電話的時候,你都聽到了?”史懷英詫異地問。
厲中河點點頭,道:“是的,我剛好進她的辦公室,沒想到都聽到了,哎,真沒想到她竟然是那樣的人,胡編捏造,信口雌黃!哎……”
“她真的很喜歡你!”史懷英坦誠地道。
“如果男人能有三妻四妾的話,你是我的大太太,她只能是我的……”
“胡說!”史懷英笑了。
厲中河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史懷英的手,細細的看着她的手,兩個月沒有握她的手,厲中河覺得她的手變得黑了,右手的食指部位竟然沾着一塊創可貼。
“你,你的手怎麼了?”厲中河不無擔憂地問。
史懷英笑了,任由厲中河握着她的手,道:“昨天組織人貼標語的時候把手拉了一個口子,沒事的。”
厲中河長嘆一聲,道:“懷英,我真的很不放心你。”
“其實,我應該謝謝你。”史懷英道:“你走的時候,把張德延拉了回來,把郝祥林帶到了城裡,否則,我現在真的很難做工作,德延大哥是個好人,也很有能力,村裡的工作,全虧了他!”
“是啊,你是我厲中河的愛人,我厲中河能不爲你考慮麼?”厲中河笑道。
“瞧你,都當上領導了,還沒有一點正性!”史懷英道。
不知不覺間,史懷英低下了頭,羞羞的,嬌嬌的,嫵媚萬千。
厲中河伸出手臂,將史懷英抱入了懷中。
史懷英的眼睛,輕輕閉上了,溫熱的嘴脣慢慢地張開。
厲中河情懷大暢,深情的親吻着懷中美人,身體的某個部位,不知不覺變得堅硬起來。
“不要,不要這樣,這裡是在辦公室……”史懷英低低地說道。
“要不,要不回家去?”厲中河笑道。
“張麗麗和呂青都在,你,你敢麼?”
“這有什麼不敢的,你是我老婆!”
史懷英一聽,登時一怔,睜開了眼睛,頭腦似乎也清醒了。
“你,你願意娶我麼?”
“你願意嫁給我麼?”
“我,我怕拖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