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楚天齊召集管委會班子成員,專門督促、佈置了企業招商事宜。現在開發區全體人員,對於招商都比較熱衷,尤其分管副主任王文祥及招商股人員更是熱情頗高。只是到目前爲止,只有一些企業在進行初步接觸,並沒有實質進展。
在會上,結合當前現狀,以及衆人彙報情況,楚天齊對招商工作進行了調度、佈置。最後他強調:“在玉赤縣已經投資項目的企業,要做爲目前的一個招商重點。爲了方便以後工作開展,同時考慮與相關鄉鎮及單位的關係,在招商這些企業的時候,原則上要不影響他們在縣裡的現有項目發展和投入。重點是讓他們在開發區設立公司或基地,儘量不和現有投資發生重複和衝突,而要和現有投資做互補。
我們在招商時,一定要把這一原則進行宣講。要解除相關鄉鎮與單位對我們招商工作的反感,減少這些不必要的干擾。我們宣傳這一原則,不光要消除兄弟單位的誤會,也能讓企業看到我們做事誠信、仁義的風格。另外,我再次強調一下,不能爲了引進企業而引進,堅決不能引入高耗能、重污染企業,要寧缺毋濫。”
會後,根據主任要求,參照參會人員的一些疑問和合理化建議。辦公室對原有招商條款又進行了細化和補充,形成了一份加強版的招商方案。在送主任審覈,並經各位領導籤閱後,新方案迅速實施。
由於更新後的方案,爲大家指出了新的招商重點,衆人頓時覺得可以有的放矢,紛紛動用各方面資源,去進行聯繫和接洽。
這些工作不可能一觸而就,有人已經與相關企業接上了頭。好多人因爲工作不得法,還沒有見到企業相關負責人,仍然處於外圍接觸或瞭解的階段。雖然進度有快有慢,但開發區要“借雞下蛋”的做法,在整個玉赤縣傳播開來。
對於開發區的做法,有人暗暗點頭讚賞,有人不以爲然,也有人極其反感。之所以反感這種做法,主要是認爲開發區在挖牆角,好多人並不相信開發區的宣傳。他們認爲,所謂的“不和現有投資發生重複和衝突”,其實就是一個幌子,是開發區使用的障眼法。好多單位頭頭對開發區很有看法,尤其對楚天齊更是頗有微詞,有的人在私下聯繫、議論,有的人開始醞釀向縣領導反映情況或告狀。
……
青牛峪鄉鄉長辦公室。
鄉長馮俊飛坐到辦公桌後,副書記王曉英在沙發就座,剛纔的談話多少有些不愉快,兩人暫時都沒有說話。
在去年三月份,馮俊飛到青牛峪鄉就任鄉長職務,原組織委員王曉英也升任副書記。在開始的幾個月裡,馮俊飛一直牢記大伯教誨,以學習的姿態與寧俊琦接觸。王曉英也難得的低調了很多,親民了很多,似乎也務實了一些。
隨着時間流逝,馮俊飛自認爲站穩了腳跟,王曉英也覺得鞏固了實力。這二位鄉里的二、三把手,漸漸聯合在一起,時不時的和鄉書記寧俊琦周旋一番。只不過一直都限於小範圍過招,也都能獲得自己應得的利益,基本處於一種平衡狀態。
只到去年寧俊琦在市裡培訓、學習那時起,馮俊飛和王曉英加緊了行動,展現出一種奪權的態勢。更是在寧俊琦回鄉裡不久,上演了一出二、三把手聯手的“逼宮”戲碼。在第一次黨委成員擴大會上,兩人拋出增補鄉黨委委員的提議,並把蔣野推舉爲候選人,馮俊飛還越俎代庖,提議舉手表決。
當時一共六名黨委委員,人武部長尤來柱一般情況下都是棄權。馮俊飛和王曉英舉手,陸勇似乎也擡起了手臂,已經看似堪堪把寧俊琦逼到了一個小死角。寧俊琦此時才從擔心楚天齊的心境中轉過神來,提出“我以青牛峪鄉黨委的名義,提議推選郝曉燕同志進入鄉黨委”。寧俊琦提出的新動議,讓已經舉手到一半的陸勇,收回了手臂。寧俊琦及時宣佈“散會”,纔算堪堪躲過了一擊。
經過醞釀和佈局,第二次鄉黨委擴大會議召開,王曉英已經胸有成足,想在這次會議上一舉成功。但讓幾乎所有參會人意外的是,除了王曉英一人以外,所有鄉黨委委員都支持寧俊琦的提議,這其中包括馮俊飛等其餘五名黨委成員。縣裡也及時批覆了郝曉燕成爲鄉黨委委員。王曉英這次“逼宮”行爲,以慘敗收場。
在那次會後,王曉英恨透了寧俊琦的陰險狡詐,更恨馮俊飛的兩面三刀。本來商量好的事情,在會議前還訂過統一戰線,可馮俊飛竟然在關鍵時刻反戈一擊,讓大好計劃流*產。她到鄉長辦公室大鬧一場,並誓言不再和這個反覆無常的小人合作。
從那次之後,馮俊飛老實了,王曉英也因爲勢單力薄偃旗息鼓。寧俊琦倒沒有因爲他們曾經的刁難而刻意報復,而是在掌握大局的前提下,讓他們發揮着應有的作用,也擁有着應該屬於他們的權利。在這麼一種平衡狀態下,青牛峪鄉各項工作穩步向前推進。
今天,王曉英主動來找馮俊飛,是自去年那次“逼宮”失利後的第一次。讓她沒想到的是,在“逼宮”的那次,這個年輕的“官二代”竟然是那麼沒有火性,還不如自己這個娘們。
馮俊飛擡起頭:“王副書記,你說的這件事我也聽說了,人們也有不少議論。因爲開發區在對接相關企業時,明確提出不影響這些企業的現有投資。爲了確認這個信息的真僞,我從開發區、相關部門,包括個別企業,都進行過了解。得到的消息,確實如開發區宣傳的那樣,而且開發區這其實是在替縣裡留住企業,也可以說是替我們這些鄉鎮留住企業。因此我認爲,我們沒有理由反對,更沒有理由抵制。”
“少跟我打官話,別總是稱呼什麼狗屁‘副書記’,沒外人的時候就還叫我‘王姐’。”王曉英不滿的說,“俊飛,我發現你現在沒有一點火性,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青年才俊哪去了?你怎麼纔到鄉里一年,就變成一個十足的老油條了。但你剛纔的說法,卻又是那麼幼稚。你想啊,你向這些人打聽,他們就能和你說實話啊?誰不知道,開發區就是姓楚的一言堂?誰又不知道,你和姓楚的是死對頭?那麼,你在向別人打聽你死對頭的消息時,誰又會和你說真話,說實話?”
馮俊飛一笑:“王姐,可不能把人一棍子打死。我也不是誰的話都信,我打聽的那些人,除了多年的交情,要不就是至親好友,他們應該不會和我說瞎話的。”
“還‘至親好友’,還‘應該不會’?你太幼稚了,在利益面前,親父子還有翻臉的呢。”王曉英很是不屑,“我知道,你還有個伯伯在開發區,你肯定向他打聽了。可是據我瞭解,你那個伯伯可是個現實派,現在和姓楚的好的就差穿一條褲子了,儼然就是姓楚的眼前紅人。要不,姓楚的能把出租辦公樓的差事交給他?那可算是個肥差事,你就沒想想這裡面的原因?”
“王姐,就算你說的有一定道理,你也總不能懷疑一切吧?就拿我那個伯伯說,他也得依靠我大伯,就衝這一點,他也不可能和姓楚的很貼心。他那也不過是權益之計,是爲了在開發區站穩腳跟,是爲了開發區發展大局。”馮俊飛說的很耐心。
王曉英“嗤笑”了一聲:“可別說你那個親爹。”意識到了走嘴,她急忙又改了口,“我是說,你大伯現在的作法,也讓人不可理解。你也知道吧,前幾天有人舉報姓楚的,縣委柯書記和幾個領導都要求對姓楚的嚴懲,而你大伯竟然唱起了反調。我都懷疑,現在姓楚的能夠平安無事,沒準都和你大伯有關。”
現在對方對自己老馮家一味指責,而且還說出了讓自己敏感的“親爹”兩字,馮俊飛很是不快,便嗆聲道:“王姐,說話注意方式,有你這麼說上級領導的嗎?你要就是這事的話,就請回吧。”
“你,你們老馮家有種,算我瞎了眼。”王曉英怒衝衝站起身,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時,又停下腳步,返回到辦公桌前,放緩了語氣道,“俊飛,現在那小子的作法,可以說是一石激起千層浪,社會上反響太大了。可你們老馮家竟然置若罔聞,穩坐釣魚臺,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另外,我們這兒可是有內奸的。那個女人在縣裡和他鬼混了好幾天,她剛回到鄉里,姓楚的就鬧了這麼一手,你就沒想想這裡邊的聯繫?兄弟,老姐提醒你一句,千萬別讓人賣了,還替人數錢。”
王曉英嘆了口氣,向門外走去,拉開屋門後,又說了一句“我言盡於此,請你三思”,走了出去。
看着王曉英搖晃着渾*圓的屁*股走開了,馮俊飛眉頭緊皺,陷入了深思。雖然明知道王曉英是在挑撥自己,但還是恰到好處的撓到了馮俊飛的癢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