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潮聲水雲間,一簾幽夢舞翩躚;心有千結梅花烙,海鷗飛處霞滿天。
瓊瑤是這個時代當紅的言情小說家,她的小說作品不知道造就了多少癡男怨女。只是駱志遠卻真的沒有看過瓊瑤的書,一本都沒有。
但謝婉婷卻看過不少,她臥房裡的書架上隨處可見瓊瑤作品,像什麼《窗外》、《幾度夕陽紅》、《煙雨濛濛》、《庭院深深》……等等。
謝婉婷跑到自己的書架上,取出一本來遞給駱志遠:“志遠,她的書挺好看的,故事很感人,你看看這本,我強烈推薦。”
駱志遠掃了一眼,見正是瓊瑤的代表作《窗外》,就笑笑隨手拒絕:“婉婷,我哪有時間看這種情情愛愛的書喲,我不是說她的書不好,而是不適合我。其實我也建議你不要看太多,看多了容易影響情緒,真的。”
謝婉婷撅了撅嘴:“看着玩唄。”
“……”駱志遠骨子裡不是一個太浪漫的人,但天底下的女人又有幾個不喜歡浪漫的感覺,駱志遠知道自己縱然不喜歡也不能再推辭了,就順手接過來放在一旁:“行,我抽空看看,我看你這裡她的書挺多的,等我離京的時候,帶幾本回去看!晚上沒事,打發時間也不錯。”
謝婉婷嘻嘻笑了起來,“你啊,就是太老土了。你看人家瓊瑤小說裡的男主角,每次見女朋友不是送上鮮花一束就是製造浪漫的驚喜——”
謝婉婷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駱志遠一把給擁在了懷裡,吻了下去。
這一吻,吻得謝婉婷嬌喘吁吁俏臉緋紅,渾身軟成了一灘香泥,依偎在駱志遠的懷裡動彈不得。加上駱志遠那雙作祟的手在她身上肆意遊走,敏感的女孩早已吃不住,動情到極致,雙眸迷離,滿是勾人的水霧。
樓下客廳。
謝老指了指陽臺上的江寧濤,向長女謝秀蘭低低道:“秀蘭,你去勸勸寧濤。”
謝秀蘭嗯了一聲,走向了陽臺。
由此可見,江寧濤在謝老心目中還是具有一定地位的。謝老能關注到他的感覺,這本身就是不拿他當外人的表現。只是他在謝老心裡的位置與駱志遠其實不在一個層次。如果一定要讓謝老選擇,謝老肯定會選駱志遠,這毫無疑問。
這也是人之常情。人有情疏遠近,難以避免。
謝老又轉頭沉着臉望着於春穎,擔心道:“婉婷娘,你也去看看上頭那兩個。”
謝老說的是謝婉婷和駱志遠。
謝老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謝婉婷和駱志遠之間的感情破損產生裂痕,如果是平常倒也罷了,前面於春曉剛鬧出一場風波來還沒有完全平息,又因爲江寧濤的出現而引發不愉快,讓老人怎麼能不擔心?
於春穎笑了:“爸爸,不用管他們,我都跟婉婷說清楚了,她自己心裡有數。再說,她跟志遠的感情很好,我相信志遠是一個大氣的孩子,他也不會因爲這點小事就跟婉婷鬧不愉快的,不會的爸爸,您放心就是。”
謝老苦笑一聲,起身就走:“這樣最好,這些孩子啊,真是讓人不省心!”
駱志遠是他親自選定認可的孫女婿,謝家的未來還要依賴駱志遠去挑起大梁。但江寧濤也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對於江寧濤他也頗爲喜歡,手心手背都是肉,他知道江寧濤的心思,但……駱志遠更適合婉婷,這一點謝老是堅定不移的。更重要的是,謝婉婷選擇了駱志遠。孫女的選擇與家裡的選擇達成了共識,家族聯姻沒有建立在犧牲孫女幸福的基礎上,這一直是謝老感到欣慰的事情。
至於江寧濤,謝老相信以江寧濤的優秀和名氣,只要心胸放開,找到屬於自己的愛人並不是難事。甚至,他能娶到比謝婉婷更出色的女孩子。
謝老回了自己的書房,謝國慶就扯扯老婆的胳膊,“你真不去看看?”
於春穎撇撇嘴輕笑:“我去看什麼?小兩口卿卿我我,有什麼問題解決不了,我幹嘛去當那個電燈泡?”
謝國慶忍不住也笑了起來,覺得老婆說得有理,也就放下心來。
陽臺。
謝秀蘭慢慢走過去拍了拍江寧濤的肩膀,柔聲道:“寧濤,在想什麼呢?”
江寧濤定了定神,勉強笑道:“姑姑,沒什麼,我站在這裡透透氣!”
謝秀蘭笑了笑,意味深長地道:“寧濤,你是一個懂事的孩子,也是一個很有才華的孩子,婉婷一向把你當成大哥,她現在跟志遠在一起很幸福,你應該替她高興纔是。”
江寧濤苦澀地點點頭:“姑姑,看到婉婷現在這麼幸福,我也很高興的。”
“其實你跟志遠這孩子還是有點相似之處的,骨子裡都有一種傲氣,也都是才華橫溢。只是,你的舞臺在音樂、在藝術,志遠的舞臺在他的心裡。別看他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科級幹部,但姑姑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會一飛沖天,萬衆矚目,成長到一個令人仰望的高度。你或許還不知道,志遠只用了短短一年多的時間,空手打拼,沒有指望家裡,就創辦了一家實力很強的企業集團,如今他名下的資產起碼有幾千萬了吧。這些,充分說明了他的能力。”
“但他還是放棄這些,棄商從政。這不能說明什麼,但從一個側面折射出,他是一個胸懷大志的孩子,擁有超乎普通年輕人的理想抱負,我們都看不透他。”
“寧濤,我們是一家人,謝家永遠是你的家,婉婷永遠是你的妹妹,爺爺永遠是你的爺爺,姑姑也永遠是你的姑姑,姑姑希望你能跟志遠好好相處!行嗎?”謝秀蘭輕聲問道。
江寧濤眼眸中掠過一絲痛楚,但還是依言默然點頭:“我明白,姑姑,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謝秀蘭如釋重負。如果江寧濤跟駱志遠無法平靜相處,甚至是撕破臉皮,那作爲謝家來說,會很難做。江寧濤能想開是最好的了,否則結果如何,謝秀蘭也難以預料。
謝秀蘭言盡於此,作爲長輩,她能說的也就是這些了,剩下的,只能是江寧濤自我解開心結,走出陰影,誰也幫不了他。
謝秀蘭剛要走,卻聽江寧濤又顫聲低低追問了一句:“姑姑,能不能告訴我,我和婉婷不能走到一起,究竟是爲什麼?我哪一點比駱志遠差?”
江寧濤的聲音裡充滿着痛苦的氣息。
這個問題糾纏着江寧濤,讓他陷入靈魂掙扎的深淵。
謝秀蘭心裡暗歎,轉過身來認認真真肅然道:“寧濤,你一點也不比志遠差,你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孩子,德才兼備,品學兼優,人中之龍!這一點,家裡包括你爺爺在內,都是公認的結果。你和婉婷不能走到一起,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你或許以爲,家裡把婉婷許給志遠,是因爲志遠的出身,我不能否認,這是一個因素,但絕對不是決定性的因素。”
“謝家和駱家聯姻,是兩個老人做出的決定。但你瞭解爺爺,如果駱志遠是駱家的紈絝子弟,爺爺也斷然不會把婉婷往火坑裡推。這是其一。”
“更重要的是,婉婷選擇了志遠。他們一見投緣,互相喜歡。在兩家準備聯姻之前,婉婷就和志遠走到了一起。寧濤,感情上的事情不能勉強,強扭的瓜不甜,你瞭解婉婷,她對志遠的感情你應該能看得出來。姑姑知道你是一個懂事的孩子,如果你真的希望婉婷幸福,就不要再帶給她任何的困擾和壓力!”
謝秀蘭說着探手又拍了拍江寧濤的肩膀,和聲道:“寧濤,走吧,回去,姑姑相信,像你這麼出色的孩子,將來會遇上比婉婷更好的對象。你現在最重要的是敞開心胸,放開過去,面對現實。”
“有些話,你爺爺不好說。家裡其他的長輩可能也不好說出口。但姑姑從小看着你長大,咱們姑侄親如母子,有些話,姑姑覺得也該跟你說清楚。”謝秀蘭笑容收斂,聲音變得嚴肅起來:“志遠和婉婷走到一起,其實也很不容易,作爲家裡人,我們不能再給他們任何壓力了,你明白嗎?”
謝秀蘭的話說得很嚴肅,一方面是勸慰,一方面也是警告。
“姑姑,我……”江寧濤擡頭望着謝秀蘭,雙眼發紅。
“走吧,家裡人都在等着你!”謝秀蘭覺得自己說得夠多也夠誠懇了,如果江寧濤還是聽不進去,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江寧濤心裡哆嗦了一下,五味雜陳,渾身發冷。
但他還是勉強笑着與謝秀蘭一起走出了陽臺,返回了客廳,又跟家裡人坐在一起隨意聊天,等待開飯。
以他此刻的心情,早就想離開謝家避免再見到謝婉婷和駱志遠,但如此離開,勢必要引起謝老和謝家長輩的不滿,太過失禮。拋開謝婉婷不說,謝家對他有養育教導之恩,他在音樂上和鋼琴演奏上能有今天的成就,與謝家不吝的投入和關懷密不可分。
倘若他沒有被收養進謝家,不要說成爲世界上知名的鋼琴演奏家,就是基本的生活能不能保證,都很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