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姬塔鍼灸治療完畢,從姬塔三女下榻的酒店離開,駱志遠和謝婉婷回了謝家。而這時,謝婉婷母親於春穎的堂侄于濤已經在謝家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于濤原先在外經貿部門工作,後來看到身邊的人一個個都下海賺了大錢,他也按捺不住,急匆匆地辭職下了海,結果他就不是經商的那塊材料,在商海里撲騰兩聲就沒了動靜,把東挪西借來的幾十萬賠了進去,就消停了。
他在南方的公司關閉破產,只能灰溜溜地回了京城。
他又找上了於春穎,於春穎本來想幫他安排一下,讓他回原單位上班,但結果,他卻聽說於春穎的女婿是康橋集團的幕後大老闆,就動了念頭,懇求於春穎幫他說說話,想要進康橋集團。
於春穎的孃家人不多,對於孃家人,她未免都高看兩眼。儘管她對於濤這個侄子也不是很滿意,但是親三分向,一筆寫不出兩個於來,爲了家族的血脈,她還是答應下來。
駱志遠和謝婉婷進了門,就看到了于濤。
見這于濤梳着打着摩絲的大背頭,眉目市儈,油頭粉面,三十多歲的年紀卻渾身上下充滿了銅臭味,駱志遠第一印象就有些不喜。不過,他是何許人,也不至於當着于濤的面就表現出來。
于濤起身陪着笑:“婉婷,這就是志遠吧?真是文質彬彬,一表人才啊!”
謝婉婷笑了笑:“志遠,這就是我跟你說起過的三表哥。”
于濤在家排行老三,所以謝婉婷喊他“三表哥”。
駱志遠也笑,“您好,三表哥,我是駱志遠,請坐。”
三人坐下,駱志遠隨意跟于濤閒扯着,一直沒有扯到正題。他是不着急,但于濤心急啊,終於還是忍不住主動厚着臉皮道:“志遠啊,叔想去康橋集團的事兒,我姑跟你說了吧?”
駱志遠見他沉不住氣,就笑了笑,淡淡道:“說了。不過呢,三表哥,康橋集團只是一家民營小企業,而且總部遠在北方省,要什麼沒什麼,三表哥想進沒問題,但是你要想好了,這可不是央企,也是國有大企業,怕是沒有太大的發展前景啊。”
于濤嘿嘿笑着:“志遠,你太客氣了,康橋還是小企業?嘖嘖,我聽說分公司都開到海外去了,還在香港上了市,固定資產超過十億了吧?這種實力,比起國有大企業來強太多了。”
駱志遠也沒有再“謙虛”,他知道于濤既然打起了康橋集團的主意,想必就已經有了充分的瞭解。
別看康橋集團在國內並不顯山露水,但實際的資本實力和企業規模在全國民營企業中絕對位居前列,而且,還是全國民營企業率先走出國門,實施國際化戰略,並已成功在全球各地主要市場地區進行了佈局的探路者。
假以時日,康橋集團這個名字,會成爲華夏國民族企業的旗幟和標杆。
“不知三表哥想要幹什麼崗位?”駱志遠也不想再跟于濤扯皮,就直接問到了重點上。
他看得出,這于濤也不是那種腳踏實地的人,更不可能是什麼企業管理方面的人才,不過看在丈母孃的面子上,讓這于濤去康橋總部幹一個閒職,拿一份不菲的年薪養着,這是駱志遠的打算。
但于濤顯然有些“野心”。
他笑着試探着道:“志遠啊,我也做過企業,對南方的市場比較熟悉,我聽說康橋在南方也有幾家分公司,我過去幹個經理?或者,香港分部也行。”
駱志遠一愣,心裡就有些不高興。心說這廝心挺野的,他原來是想混進康橋去獨擋一面,說不準就是想要借康橋的平臺去賺自己的錢,心思叵測啊。
事實上,于濤就是這種小心眼。他在南方跌倒了,還不死心,想要借康橋的力量東山再起。反正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時間一長,以他的品性,很可能就將康橋的分公司轉化爲個人的企業。
竟然還打香港分部的主意,香港分部是康橋全球戰略中的關鍵一環,是全集團的資本運作大本營和融資大本營,駱志遠怎麼可能放心讓于濤過去攪局。即便駱志遠同意,唐曉嵐也不會答應。
駱志遠不動聲色道:“南方是有幾家分公司,但現在都有人在經營,人家經營業績都不錯,一時半會換人也不太現實。至於香港分部,集團高薪聘請了美國華爾街的金融精英在管理,與對方的合同是長期合作的合同。”
駱志遠當機立斷地拒絕。
于濤有些失望,但還是不死心地繼續笑道:“志遠,那麼,京城的分公司如何?我家在京城,讓我去北方省,也不太方便,我看就近也不錯。”
于濤是退而求其次了。他打聽過了,康橋京城分公司——康橋集團(京城)有限公司,也是很有油水的地兒,涉及金融、服務業和商業地產,名下還有一家精英俱樂部,還參股了幾家能源化工企業,算是康橋分公司中比較“重磅”的直屬分支機構。
駱志遠忍不住笑了,京城分公司就更不用說了,這是康橋集團副總馮國樑兼任管理的經營區域。馮國樑是集團的老人,駱志遠在任時的團隊班子成員,這些年爲集團鞍前馬後立下汗馬功勞,個人的命運早已與集團的命運休慼與共,怎麼可能被于濤取代?
況且,京城分公司是集團總部與上層聯繫的橋樑和紐帶,唐曉嵐一年中起碼有一個月的時間在京城掌控大局,而隨着日後時機的成熟,京城分公司現在的架構就是日後康橋集團國內總部的雛形。
在唐曉嵐和駱志遠的規劃中,康橋集團將設有三大總部。一個是國內總部,逐步向京城轉移;一個是香港總部,管理整個亞歐區域;一個是海外總部,設在美國。而每一個總部都轄制數個大區,大區之下才是分公司或者參控股企業。這是康橋全球化戰略的主要原則。
京城分公司如此重要,豈能交給一個不熟悉的外人?甚至,這人的人品還值得懷疑。
“三表哥,京城分公司現在是集團的副總馮總來打理,是當年跟我一起創業的老人,不好動他啊。要不然,我跟馮總打個招呼,給你安排一個崗位?”駱志遠輕描淡寫地道。
于濤有些不高興了,他本來覺得自家親戚,駱志遠不管怎麼說都要照顧照顧他,不敢說進入集團高層,在下面獨擋一面成爲一方諸侯應該不成問題吧?但看駱志遠這架勢,竟然想給他一箇中層崗位打發了事,還想發配他到北方省去。
“我覺得吧,我這個年紀了,也不太習慣在別人手底下做事,志遠啊,康橋這麼多的分公司和參控股企業,就沒有一個地兒適合我?”于濤索性就直接說開了。反正有於春穎在,他也不怕駱志遠翻臉。
這廝如此大言不慚,駱志遠忍不住回頭掃了謝婉婷一眼。
謝婉婷不高興地望着于濤,“三表哥,康橋集團也不是志遠一個人的企業,再說他現在已經不管企業的事了,有唐董做主,你不要讓志遠爲難嘛。實事求是地講,給你一個企業你也未必能管好,何必去費那份心思呢?”
于濤皺了皺眉,“婉婷,看你這話說的,表哥也不是那種厚臉皮的人,只是覺得吧,我們是一家人,如果我在康橋內部當個小兵小卒,也丟志遠這個大老闆的面子不是?”
駱志遠有些不耐煩了,徑自道:“三表哥,這樣,就像你說的,我們不是外人,我跟唐董說一聲,你去集團總部的資產管理中心幹個副總經理吧,可以讓你拿集團總部總經理助理的薪酬,一年大概有四五萬的收入吧。”
這個年月,普通工人的月工資頂多就是千把塊,而四五萬的收入已經算是高薪中的高薪了。
這已經算是駱志遠的底線了。他也不指望于濤能幹什麼事,就是每年花四五萬養着這麼一個閒人,爲了丈母孃的面子。
但很顯然,于濤並不滿足。
他嘿嘿笑着:“志遠啊,我也不是圖錢,我隨便在哪家企業幹,也能拿幾萬塊。我就是想幹點事業……再說了,北方省太遠,撇家舍業的,恐怕你嫂子也不同意。”
駱志遠直接煩了,冷冷道:“如果嫂子不同意,那你就不去。反正我這裡就是這樣,你慢慢考慮一下,如果同意,就給我一個準信,我好安排。至於別的,不太現實,更不可能。”
說完,駱志遠起身勉強一笑:“你忙着,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駱志遠向謝婉婷使了一個眼色,然後拂袖而去。他沒有再在謝家停留,而是直接回了自己家。
于濤臉色難看地幹坐在那裡,有些羞急。謝婉婷望着他,皺眉道:“三表哥,你太過分了,你這也不幹那也不幹,這不是就讓志遠爲難嘛。”
于濤撇了撇嘴:“婉婷,不是哥抱怨,我看你這未婚夫太傲氣了,我要求很高嗎?康橋集團這麼多的分公司,就安排不了我一個人?我好歹也是幹過總經理的人,你讓我去別人手底下當小兵,這像話嗎?再說我們是一家人,自家的企業自己說了不算?”
“三表哥,你的要求還不高?康橋分公司再多,但人家公司有人事安排看,說讓誰幹就讓誰幹?況且你是那塊材料嗎?你要真有那麼大的本事,你自己開的公司爲什麼倒閉了?”見於濤如此得寸進尺,謝婉婷儘管性格溫婉,但也忍不住發火。
“什麼自家的企業?這是志遠個人的企業,不要說你,就是我和家裡,包括駱家的人,都不能插手。我爺爺再三強調過,不允許家裡的親戚打康橋的主意,媽媽昨晚幫你說話,我就覺得多餘!本來覺得吧,好歹是親戚,給你一個職位拿點高薪,你自己在人家那裡鍛鍊鍛鍊,學習學習,將來還是自己出來幹,這也就夠了,可你卻挑三揀四!”
謝婉婷的話說得比較難聽,她不是那種說話尖刻的人,可今天于濤的表現着實讓她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