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志遠哈哈一笑:“唐姨,你不要多想,這是曉嵐的房子,早就裝修好了,就是給您二老住的。讀蕶蕶尐說網”
唐秀華繼續搖頭,她知道女兒的個性,儘管女兒唐曉嵐是一個非常孝順的女兒,她只要有錢必然會傾其所有爲母親購買住房,但現在的狀況是——她尚未接受鄭平善,在這種情況下,唐曉嵐怎麼可能提前給兩人準備這麼一套豪宅?
這根本不是錢的問題。
當然,對於此刻的唐秀華來說,這又的確真的是一個錢的問題。
唐秀華是一個性格恬淡的女兒,一輩子默默忍受,一輩子孤苦勤勞、與世無爭、生活淡泊,她很難接受駱志遠花這麼多錢送的一套房子。
鄭平善也有些苦笑道:“小駱啊,這房子的確是太奢侈了一些,我們不習慣。”
駱志遠向薛萍使了一個眼色。
一旁的薛萍微笑着上前勸唐秀華道:“唐姨啊,房子呢,已經買了,而且是早就裝修好了。您放心,這點錢對於唐總來說,不算什麼。再說了,現成的房子如果您不住,那我們還得去另外給您買房子,又得花錢是不是?”
唐秀華皺着眉頭猶豫不絕。
就在這時,駱志遠的母親穆青、父親駱破虜從別墅與別墅間的幽徑快步走來,大老遠駱破虜就朗聲笑着招呼道:“鄭記!”
鄭平善心頭一震,扭頭望去,見到熟悉而久違的昔日的老下屬駱破虜,忍不住感慨萬千,百感交集,竟然眼圈一紅,老淚縱橫。
當年,鄭平善位高權重,也是人見人敬畏的上位者。可時過境遷,他已經淪落成了落魄潦倒的草根百姓,連親生女兒都不願意跟他相認——如此種種,如此落差,讓人情何以堪?
平時的時候,鄭平善都將這些哀傷、落寞、失落和愧疚等等負面的情緒深藏心底,今日驟然見到駱破虜,他內心的閘門就轟然而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鄭平善與駱破虜緊握雙手,鄭平善傷懷落淚,而駱破虜又何嘗不是不勝唏噓?
得知駱破虜夫妻就住在隔壁,唐秀華和鄭平善夫妻就不再拒絕入住這套別墅。但進了別墅一看內部高檔奢華的裝修、傢俱陳設,唐秀華還是有些內心不安,連連抓住駱志遠的手數落着。
“他唐姨,我可是拿曉嵐當親生閨女一般看待的,我們家志遠也就是你的孩子,我們是一家人,你還跟自己的孩子這麼客氣?你苦了這麼多年,現在孩子們有本事賺錢,也該享享清福了。”穆青笑着拉起唐秀華的手來,突然又道:“志遠啊,要不然也讓你唐姨和鄭伯伯跟我們一起出國去旅遊一段時間,我們也好相互做個伴?”
聽了母親的建議,駱志遠笑着搖搖頭:“媽媽,你們的行程已經安排好,沒法再延遲了。唐姨和鄭伯伯此刻要去的話,現辦手續也來不及了。還是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還有五天,駱破虜夫妻就要跟安娜一起啓程趕赴俄國了。這時,唐秀華和鄭平善臨時辦手續,也來不及了。
況且,駱志遠安排兩人進京,首要目的是促成唐曉嵐跟父母的團聚和好,徹底打開唐曉嵐的心結。
穆青也就是順嘴一說,倒也沒有堅持下去。
而唐秀華剛剛進京心裡還忐忑不安,不知道女兒會不會再像過去一樣仇視鄭平善,哪有出國旅遊的心思?
穆青和薛萍幫着唐秀華收拾東西,安頓下來。駱破虜則跟鄭平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笑着暢談一些往事。駱志遠則用別墅裡的座機電話撥通了謝婉婷和唐曉嵐在美國住處的電話。
電話接通,首先接起電話的是謝婉婷。
聽出了老公的聲音,謝婉婷就放鬆下來,笑着跟駱志遠聊起來。駱志遠仔細詢問她的身體狀況,她已經有六七個月的身孕,身子行動不便,在美國隔兩天就去醫院體檢一次。
夫妻倆扯了一陣,謝婉婷這才笑着又道:“老公,你是不是還找曉嵐姐有事要說?”
駱志遠點點頭:“嗯。”
謝婉婷又問:“這是那套房子的電話吧?”
駱志遠的秘密安排,謝婉婷是知曉的,只不過瞞着唐曉嵐一個人而已。
駱志遠笑:“是啊。”
謝婉婷輕笑一聲,半躺在沙發上,揚手向坐在對面的唐曉嵐招呼道:“曉嵐姐,志遠的電話,找你有事。”
唐曉嵐卻遲遲不肯過來聽電話,神色複雜。
不能不說,唐曉嵐是一個非常敏感和聰慧的女人,她從駱志遠最近在電話裡的說話的一些細枝末節以及謝婉婷平時的“詭異”表現,大抵判斷出了一個大概。
她心裡明白,這個時候,駱志遠可能已經將自己母親和鄭平善一起接到了京城,而且安頓下來。
她其實裝作什麼都不知,默認了駱志遠的行動。但是,要讓她真正捅破這層窗戶紙,直面鄭平善,她卻又做不到。
“姐,接電話呀。”謝婉婷催促道。
唐曉嵐慢吞吞地走過來,接起了電話:“志遠,找我啥事?”
“曉嵐,我替你在我爸媽住的那個小區裡買了一套房子。”駱志遠稍稍停頓了一下,望着站在不遠處有些神色緊張的唐秀華咬了咬牙道:“曉嵐,我把唐姨和鄭伯伯接過來了。你先不要激動,聽我說!這天下間沒有不是的父母,只有不是的子女!無論如何,過去的已經過去,如果你還是沉浸在過去不肯面對現實,那麼,你不但會傷害自己,還會傷害唐姨,傷害我們這些關心你的人!”
電話那頭,唐曉嵐神色激動,嘴角哆嗦着,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來。
駱志遠輕嘆了一口氣道:“曉嵐,聽我一句勸,忘掉過去,面對現在。人生苦短,父母親人相聚在一起的時間其實非常有限,你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
“先跟唐姨說幾句話吧。”駱志遠知道唐曉嵐的心結鬱積多年,想要一下子解開,也不太現實。
駱志遠將話筒遞給了唐秀華。
唐秀華握着電話聽筒的手明顯有些顫抖,她的聲音也在抖顫:“曉嵐,我是媽。”
“媽媽!”大洋彼岸,唐曉嵐沉默了片刻,才喊了一聲,旋即放聲慟哭起來。
母女倆在電話裡哭成了淚人兒,鄭平善神色黯然扭頭望向了一側。駱破虜感慨地走過去拍了拍鄭平善的肩膀,安慰道:“鄭書記,不要着急,慢慢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鄭平善還能說什麼呢?他霍然起身,掩面而出,在別墅外邊點燃了一根菸,深吸着,臉色蒼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