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關雲長計探虛實（下）
第十章關雲長計探虛實（下）
3
張飛率軍抵達劉岱寨前，連續幾天搦戰，劉岱均閉門不戰，這讓張飛十分惱怒。
“我答應了兄長，可這賊一直閉門不出，我如何擒得？”
張飛想着，又急又惱，在帳中轉來轉去。
一日，張飛營中一小校率兵巡邏，發現路邊草叢有異動，便用刀撥開草叢。
草從中，一個曹軍士兵在發抖。
劉岱拒不出戰，張飛仍在苦思良策。
小校押着曹軍士兵進了帳。
“謝將軍！”
這令二人喜出望外，急忙道謝。
“啊？”
帳外一人應聲而入。
張飛奔近了，下馬見了二人，十分得意。
“來人！”
“我有何罪？竟如此打我，還要殺我祭旗！我便作鬼，也不饒這暴君！”
傷兵看清了來人是小校，鬆了口氣。
幾個隨從急忙抱的抱酒罈，拿的拿碗，捧牛肉的捧牛肉，匆匆跑來。
劉岱見張飛無備，突然一槍刺向張飛。
轉瞬之間，土坡後炮聲驟響，殺聲大起。
四周全是火把。
“是啊！縱是丞相誅我，也不敢再冒犯了！”
二人頓時如遇大赦。
奸細雞啄米般點着頭。
劉岱、王忠率軍進了一座山谷。能率軍重回，二人十分慶幸。
“二更劫營？”
“小弟張飛，誤有冒瀆，望乞恕罪！”
見張飛自遠處奔來，劉備高興地對關羽說。
這時，他突然發現一個黑影一閃進了帳，一下緊張起來。
劉岱頓生疑色。
“是是是！”
劉岱面露得意之色，目不轉睛地盯着營寨，慢慢舉起了右手。
關羽望着劉備，開口說出了自己的主意。
“我二人深荷使君不殺之恩，願以全家性命相保，向丞相陳情！”
“這麼說，丞相不肯發兵羅？”
“二弟休急。此役旨在探知曹賊虛實。今虛實已得，那劉岱，能擒則擒，不能擒，也就罷了。”
“你二人，好沒道理！哥哥如此相待，你竟逃之夭夭！你既無情，我今日便無義！且拿命來！”
劉備這番話，才讓劉、王二人明白了劉備的心思。
張飛一聽，頓時高興起來。
“拿、拿甚來？”
“兄長若不相激，你怎肯使機謀？”
關羽飛馬趕來，一路高呼。
奸細回到劉岱寨中，劉岱見了便問。
“哥哥不放心我，是我不會用腦。事到如今，我當用腦纔是。”
王忠也頗爲感慨。
“不能賺劉岱出寨，如之奈何？”
劉備爲劉岱解縛後，又扶劉岱坐了。
張飛大怒，將酒罈一扔，“叭”的一聲碎了。又大吼起來。
“好。你回去見劉岱，便照我之言告訴他。”
“多謝二位將軍！待二位將軍還都之時，我將發還所率兵馬，以示劉備由衷之忱。”
“說！你想死？還是想活？”
張飛輕身一閃避過。
“見是見到了，可差點兒殺了我！”
張飛之言，也道出了劉備之憂。
劉岱慌忙調轉馬頭。
他雖知自己必死，但此時來人，不知是吉是兇，使他一直提心吊膽，屏聲斂息地注視着。直到黑影摸到身邊，他才聲音顫抖地問了一聲。
劉備之言行，令劉岱頗感意外。
劉備聽了，神情大悅，急忙道謝。
奸細更是驚恐萬狀，磕頭如搗蒜。
“我哥哥之令呀！”
“爲何？”
“是！”
“你！竟敢摔我酒罈？”
“將軍，張飛那瘋子，最愛喝酒，喝酒必醉，醉必殺人！這不，這位兄弟，甚罪也沒有，他還要二更殺了祭旗！”
小校聽着，不時點頭。
關羽招了招手。
“不！將軍！我等本是丞相人馬，因恐遲早被瘋子殺了，才冒死來投將軍！將軍怎不……”
張飛急得打轉。過了一陣，他才靜下，尋思起來。
“我來救你。”
張飛急忙附耳過來。
“不！不是！不是！”
“來人！推出砍了！”
飲了一陣，再加陽光直曬，張飛躁熱起來。他解開衣甲，已露幾分醉意，仍繼續喝。
小石頭在地上滾動的聲音，驚動了四個守寨士兵。四人一齊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發出響聲的方向。
奸細神態惶恐，顫聲作答。
隨從擺好酒菜，張飛便大碗小碗地一陣狂飲。
“將軍，何事要殺他？”
夜色中，張飛遣出的一員偏將，率領三十名精壯士兵，悄悄靠近了劉岱寨門。
一士兵抱着酒罈跑來。
劉岱大叫一聲，回馬便逃。
二人嚇得魂不附體。
小校與傷兵逃到劉岱帳中，跪地哭訴着。
“將軍，你救救我等吧！”
這時，張飛手提長矛，驅馬緩緩而來。
奸細話雖如此說，卻不敢直視劉岱緊盯他的目光。
“你二人，可是來獻苦肉計？”
劉岱剛逃出寨門，便見四周火把林立，殺聲大起。
劉岱見了，更疑。
一人在棍責送酒的士兵。
劉岱大驚。
“我。”
小校驚恐地說着。
二人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個小校和幾個士兵驚慌地跑了過來。
張飛用奸細不成，一直悶頭苦思。他想了好一陣，突然笑了，對外大叫起來。
劉岱逃到林邊。
“將軍，此人新來，不懂規矩。我令他多拿幾壇，如何？”
亂石中又伏兵四起。
進帳的黑影先伏地未動，一會兒才慢慢向他摸過來。
張飛順勢一伸手，便將劉岱生擒了過來。
“誰？”
“兄長，我有一計，可令二人不敢相違！”
劉岱驚恐萬狀，只顧拍馬逃命。
奸細目光閃避，露出一絲怯意。
張飛想着，盯着那個士兵。等他跑到面前，張飛霍然而起，狂怒地咆哮起來。
小校叩謝過，扶起了傷兵。
關羽聽了，纔沒再開口。
席間，劉備開了口。
偏將與所率人馬潛入寨內後，便指揮他們四散而去，紛紛隱入了夜色中。
被打的士兵離被殺祭旗的時辰也越來越近。他被牢牢地捆着，一點也動彈不得，眼中充滿絕望與憤怒。
被棍責的士兵恨恨地想着。
“拿酒來！”
張飛更怒，盯住那個士兵狂吼。
劉岱看二人並無矯情，纔對左右說。
夜幕降臨了，帳內一片黑暗。
“多謝使君！”
奸細仍渾身顫抖，不敢正眼看張飛。
“劉賊，此番，待我生擒你去見哥哥！”
劉岱驚恐萬狀，奪路而逃。
小校說到此，傷兵扯了他一把，又緊盯着劉岱，語含怨憤。
“丞相差點殺了我，我怎敢討令信？”
偏將一揮手，手下們便迅速潛入了寨內。
劉岱立即佈署了應對之策，以防張飛劫寨。
劉備與關羽得知張飛生擒了劉岱，二人都很高興，並立城外遠迎。
“好！你先責他二、二十軍棍！今夜二更劫營，我、我殺他祭旗！你可要、要將他看、看好了！”
劉、王二人急忙起身作答。
張飛一聽，醉眼望着小校。
“三弟！你好魯莽！兄長送走二位將軍，便不見你。生怕你惹事，爲難二位將軍，便着我追趕。幸虧我趕到及時，否則，你便闖下大禍了！”
“噢，那瘋子要二更來劫營。……”
“三弟向來粗莽，如今已知用計，我且放心了！”
“救出王忠？”
張飛手提蛇矛，立馬前方。
“是的！”
“你可見到了丞相？”
那個士兵早嚇掉了魂魄，一下癱到了地上。
劉岱見寨內起火，又聞殺聲大作，頓時面露喜色，舉起的右手有力地向下一劈。
“多謝救命之恩！”
帳外陽光燦爛。
“久聞使君仁義，今日可證，果然不假！”
“我如何闖禍了？他二人分明來伐我。如今擒了，卻又放去，他日若再來，豈不多事？”
不一會兒，寨內突然四處起火，殺聲大作。
這時，小校進帳來報。
“劉賊，還不下馬投降？”
“多、多拿幾壇？”
“你來做甚？”
這時劉岱才發現，自己僅只身一人，已陷入四面包圍之中。
張飛甚是不服。
三人盡皆開懷大笑。
張飛傳過令，又以手招小校到身邊，耳語了一陣。
劉備說完，起身深深一揖。
“張將軍，我等行前，使君並未給令呀！”
“正是！”
劉岱狐疑地盯着奸細。
“我也正爲此事擔心啦！”
“看來，二人所言不假，張飛果然來劫營了！”
二人一齊回答。
張飛聞報大驚。
士卒押着劉岱進了廳。
寨內火光沖天，殺聲大作。
奸細十分惶恐，繼續連連擺手後退。
這令劉、王二人有些摸不着頭腦。
“你定是被張飛拿了，來賺我出寨。”
“不好！”
“三弟！不得無禮！不得無禮！”
小校急忙問。
劉岱聽到此，一驚。
劉岱聽了關羽之言，急忙開了口。
“張將軍且慢！張將軍且慢！我等乃使君放還，並非私逃！”
劉岱逃到亂石崗。
“來人！拉出砍了！”
劉岱驚恐不已，勒馬原地打轉。
“看好二人！若二更張飛劫營，便立即放了他們！”
“不可！扣下兵馬，曹賊豈不更疑？”
奸細一聽，慌了，連連擺手倒退。
張飛一去數日，連劉岱的毛都沒碰到，關羽都有些急了，劉備卻還沉穩。
“他既不信，言之何用？讓他殺好了，反正是一死！”
劉岱一馬當先奔出。
劉岱逃到山前。
“既無哥哥之令，我怎知是否哥哥所放？”
劉備見了，急忙辭坐相迎，並親自動手，一邊解縛一邊說。
“我、我酒早沒了，他卻摔了、摔了我酒罈。你、你說，當、當斬不當斬？”
此時，放出的王忠也來到了大廳。
劉備斷然打斷了張飛之言。三人一時無語。片刻之後，關羽纔開了口。
“二更便要祭旗了！老子死不暝目！”
張飛說完，拍馬衝了過來。
士兵頓時嚇得不知所措，酒罈“叭”地一聲掉在地上，酒水與酒罈碎片頓時四處飛濺。
這時，二人身後傳來了關羽的呼聲。
劉岱一聽，頓露急色。
傷兵反而一臉不屑，目含怨怒地盯着劉岱。
劉備高坐上位，關、張分坐左右。
士兵聽小校說來救他，將信將疑。
二人正行間，突聞山谷中一聲炮響。
張飛將碗中的酒一飲而進，又提起罈子，卻沒倒出酒。
劉岱聽了，頗爲驚異。
“三弟！不得無禮！不得無禮！”
二人聞聲回頭。
“他日若再來，斬之未遲。今兄長既放去，你怎敢不聽令？”
張飛正爲劉岱死不出寨發愁，見捉了奸細，便想借此打主意。
劉、張二人聽着，漸漸露出了喜色。
“傳令！今夜飽餐，二更去劫曹營！”
傷兵一聽，翻身跪謝。
二人嚇得渾身戰抖，急忙大叫。
劉備也湊近聽着。
劉岱大驚。
“哥哥，明日二人將回許都。若他不向曹賊陳情，如之奈何？”
“將軍，那奸細回營，被劉岱殺了！”
張飛說完，走出帳外。
“對！多拿幾壇。”
張飛暴怒地從地上提起那個士兵，回頭大吼。
“哥哥向來道我暴躁，今日如何？”
“那個瘋子，一醉酒便亂殺人！我與你本是丞相人馬，與其遲早被殺，不如一起逃了！”
張飛一開口，便聲如雷震。
“此人剛到帳下不久，正好！”
“救我？”
張飛滿以爲可將劉岱賺出寨，心中頗感得意。
“是啊。那車胄不知爲何，自送小命不說，還惹出一場戰禍，險些連累你我。”
“拿酒來！”
“丞相只令你救出王忠，未提他事。”
“正是！”
林中忽然殺聲大起。
張飛說完，又提起了蛇矛。
劉岱率人馬殺入寨中，卻見一座空寨。
劉岱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立即調轉馬頭便逃。
“救了我，你怎麼辦？”
王忠也連忙表白。
“好！既是哥哥放還，拿來！”
張飛一副醉態。
二人大驚，舉頭四望。
“嗨！休要多禮！趕緊逃吧！”
張飛看了一眼，想着。
“二位將軍，車胄欲害劉備，不得已殺之。丞相錯疑劉備，遣二位將軍前來問罪。劉備前居許都，深蒙丞相大恩，正圖報效，怎敢思反？今向二位將軍陳情，望見丞相之後，善言辯析，以釋丞相之疑。劉備感激萬分！”
山中又火把齊明，殺聲大起。
張飛舉頭四下看了看，便在陽光下席地坐了，大呼起來。
“想活！想活！只要將軍饒我一命，令我做甚都行！”
劉岱仍緊盯着二人，話音不高，卻目露兇光。
被打的士兵心中，正惱恨地想着。
奸細面露怯色，情不自禁地倒退了一步。
“稟將軍，抓到一個奸細。”
劉岱率兵埋伏在土坡後，看到張飛的人馬潛入寨，得意地一笑。
“說吧，怎麼回事？”
“休急。起來說話！”
劉岱慨嘆起來。
劉備便令人排開大宴，款待二人。
“二更祭旗？是何意思？”
雖然劉、王二人一再表示願爲劉備陳情，臨到二人行前，劉、關、張仍難放心，都顯得心事重重。
奸細驚恐地看了張飛一眼，見他虎鬚倒豎，豹眼圓睜，立即閃開了目光，未等張飛開口，便嚇得渾身篩糠。
“我說！我說！劉將軍，哦，劉岱知王忠被擒，甚是慌張，令我去許都搬兵。”
“要不，哥哥不發還兵馬，待他……”
“是啊。他若不發還五萬人馬，你我回京必被見責！”
“丞相聽徐州未下，王忠被拿，十分震怒，便要殺我。我大叫，我奉命送信，並無他罪，爲何殺我？才免於一死。”
劉備還沒答話，關羽便笑着開了口。
劉岱惡狠狠地盯着奸細，冷冷一笑。
劉岱用力過猛，又撲了個空，身子穩不住向前衝。
劉岱聽了，反而面露疑色，盯着二人。
“是啊！我等異日若再來，願聽憑將軍處置！”
小校手忙腳亂地爲傷兵解開繩索，又扶着他逃到帳口。小校觀察了一會兒帳外，才扶着傷兵，匆匆隱入了帳外的夜色中。
張飛伸出左手。
“丞相既令我救王忠，可有令信？”
劉岱大怒。
“二哥何計？”
“爲何如、如此慢？”
就在這一瞬間，偏將與手下一齊動手，立刻抹掉了四個守寨士兵。
“從實招來，我便不殺你！說！”
小校頓感驚恐，翻身跪倒。
二人一聽，慌了。
偏將觀察了一會兒守門士兵動靜，便扔出了一塊小石頭。
“兄長，三弟已去數日，仍無消息，多半因劉岱據守不戰。今我領兵前去，與三弟夾攻，便可擒劉岱！”
關羽到了，便責張飛。
他被打得皮開肉綻，卻一聲不吭，只有兩眼噴射着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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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飛仍一臉惱怒，指着劉、王二人。
“好！你二人聽着，便是曹操來了，也讓他有來無回！你二人的腦袋，今且寄下！此後當如何，小心掂量！滾吧！”
“是是是！”
二人連聲應着，如遇大赦般鼠竄而去。
關、張回到城中，以此相告，劉、關、張三人皆欣然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