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人慾殺你，你將如何？（上）
二十一章人慾殺你，你將如何？（上）
1
天色已明。山溝中還籠着薄薄的晨霧，但已可見林木蔥蘢，可聞婉囀悠揚鳥聲。
關羽護着車駕，行進在滿眼墨綠的山溝中。
胡班指着前方山口告訴關羽。
“將軍，過了前方山口，便出滎陽地界了。”
關羽聽了，面帶喜色地望着前方山口。
“好啊，出了滎陽地界，那王植便不再糾纏了。”
關羽話音剛落，身後又響起了王植的大喊。
“待要拿你！”
孫幹護車而行。聽得甘夫人問，立刻近窗作答。
“既知是我，且請讓開！”
“汝斬我部將秦琪，我豈能容你？”
關羽一聽，忍不住笑了。
“夏侯將軍！我乃丞相信使！丞相有諭：沿路關隘，爲雲長放行！”
“是啊！總算盼到今日了！”
“夏侯將軍，丞相深敬關將軍忠義，恐沿路攔阻。特遣我持公文，遍告諸處關隘，一路放行，不得爲難！”
關羽嘆了口氣，便聽得馬蹄聲響。他尋聲而望。
夏侯dun這才惱怒地一揮手，散去了包圍。
“口說無憑，若夏侯將軍不聽，我將如何？”
夏侯dun又不語。
人頭飛到遠遠的小土坡下落了地。
胡班走過去，看見秦琪的人頭還張口瞪目，驚恐異常。胡班冷冷一笑。
“夏侯dun。”
山間，電閃雷鳴，風狂雨驟。
“你所斬者，盡皆無能之輩！今日遇我，便是死期！”
“孫先生，可知何人追來？”
孫幹應過，護車仗去了。
大樹“咔咔”倒下。
“關羽休走！關羽休走！”
“二位將軍休戰！二位將軍休戰！”
王植連人帶馬，被倒下的大樹砸在下面。
關羽見了，又開了口。
夏侯dun聽了，頗爲不悅。
“汝雖有約，然一路殺人，無禮太甚！我今特來擒你，交回丞相發落！”
“‘盡皆無能之輩’？說華雄，遠了你不知。那顏良、文丑你當知吧？曹營衆將，無不敗其手下。若顏良、文丑皆無能之輩，曹營衆將豈不更無能？”
關羽聽了，惱怒起來。
“丞相欲遣我助夏侯將軍？”
關羽斬了秦琪，護着車仗來到岸邊，提刀立馬警戒着。
“王植！”
秦琪提刀立馬，擋在渡口大吼。
“哼！只怕你拿不得！”
胡班與衆人在往渡船上搬東西。
不說秦琪還好，一說秦琪，關羽頓時惱了。
夏侯dun幾次提槍不動，有些尷尬，轉向信使。
“我未見丞相明文。”
“既未知其殺人，不可放去！”
“王植，你如此相逼，要如何纔不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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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糜二人心中更沒底，只是聽了孫幹之言，心中才漸漸放寬了。
“正是。將軍繼續赴袁紹處，皇叔恐爲其所害，特遣我於路來迎，幸得相見於此。”
夏侯dun冷冷作答。
夏侯dun聽了，怔了怔，找了個理由。
關羽強抑住怒火，也冷冷一笑。 www★ttκǎ n★c○
“秦琪鼠輩，氣焰囂張。若爲部下，竊以爲恥！”
關羽護車仗來到黃河渡口。
關羽一聽，笑了，指着前方山口對王植說。
夏侯dun率數百人馬，正一路追來。
曹操一臉急色，已在堂中等着他。
“阻我者下場，你可知道？”
信使搖了搖頭。
夏侯dun不再多說，立即對所率人馬揮手大吼。
關羽十分高興，趕緊問起來。
夏侯dun身後的將士見了，盡皆大驚。
夏侯dun不答。
“因於路有阻，聞雲長斬關殺將。今特遣張遼傳諭嚴令，任便放行！”
夏侯dun脾氣本來火暴，聽了關羽之言，立即吼了起來。
關羽說完，便驅馬走了。
“將軍回兵之後，劉闢復奪汝南，遣人往袁紹處，請皇叔共謀破曹之計。袁紹心無定算，左右居心叵測。皇叔與我計議，藉此先行脫身，再作計較。”
“聞兄長已不在袁紹處，吾將遍天下尋之。”
曹操神色甚急，張遼問過，立即便開了口
“先生請與車仗先行，我來應對。”
墓碑右上側，寫着“大漢忠臣”。正中，寫着“好官王植之墓”。左下側，寫着“關羽敬立”。
關羽不再多說，“唰”的一揮刀，砍斷了身邊的大樹，想阻斷王植之路。
孫幹來到渡口，十分興奮，急忙上前見禮。
“過了前方山口，便出了滎陽地界。我若出滎陽，非你所轄，你還殺我嗎？”
關羽笑了，拱手一揖。
關羽一聽，更喜。
“甚麼？你竟恥笑我？”
關羽被團團圍困，頓時大怒，刀指夏侯dun吼起來。
張遼見二人又嗆起來，急忙開口相阻夏侯dun。
秦琪竟不知天高地厚，繼續大吼。
關羽將刀一掄，寒光驟閃，勁風呼嘯。居前圍住他的將士，盡皆向後倒去！
“你火速趕往夏侯dun帳中，傳我嚴令，放行雲長！”
“來者可是關羽？”
適才得急報，說雲長殺了秦琪。秦琪在夏侯dun帳下，若夏侯dun不依，必尋雲長交戰！
荒野新冢前，立着大樹對破而成的墓碑。
“姐姐！孫先生來了！定是皇叔派來迎我等！”
船艙中，甘、糜二人聽關羽大叫孫幹，頓時喜出望外。
“怎的？便拿你報仇！”
關羽見又一信使來了，纔將刀抽開，仍怒視着夏侯dun。
夏侯dun聽了，便不屑地揮了一下手。
“何意？”
這時，一騎飛馬而來，一路大叫。
關羽聽了，有些惱怒地反問。
“既然不知皇叔下落，兄且與我暫回丞相處。待探知皇叔消息，再往尋之。如何？”
關羽大刀一揮，刀光倏然一閃，空中便飛出了一顆淌着血的人頭。
關羽見夏侯dun已知理虧，口氣軟了些。
關羽反而笑了。
曹操仍急色不減。
孫幹有些緊張地望着關羽。
王植始料未及，一時愣了。
“你爲我殺，或爲他殺，我便不再殺你。”
“此時才知害怕，晚啦！”
關羽渾身盡溼，仍護車仗前行。
“休叫走了關羽！休叫走了關羽！”
秦琪哈哈大笑。
2
張遼知夏侯dun脾氣，急忙問。
關羽沒有告訴張遼自己將往汝南。張遼聞言，還是頓時高興起來。
“將軍追我，有失丞相大度。”
“與我圍了！”
關羽與夏侯dun到底誰強誰弱，孫幹心中並沒底，只是見二位夫人擔心，才急忙勸慰起來。
甘夫人撩起車幔向後看，後面是一片曠野，甚麼也沒看見，便透過車窗問孫幹。
“夏侯將軍，丞相鈞旨在此。蔡將軍處，丞相自有分解。丞相大度，叫放雲長，公當謹遵丞相嚴令！”
“如此更好！我便投汝南，與兄長相見。”
夏侯dun冷冷一笑。
這時，陣外傳來了張遼的大叫聲。
張遼轉對關羽開了口。
關羽領着一行，在跪地叩拜。
信使奔到夏侯dun跟前，從懷中取出公文，對夏侯dun說。
“哼！汝只道我一路殺人，卻不道我一路遭人阻殺、施毒、暗算，豈是有禮？”
河岸上，關羽與孫幹神色興奮，一路護車仗而行，一路欣喜交談。
王植立即拍馬向前，想搶在大樹倒下之前過來。
車內，甘、糜二人見關羽久久未來，不免擔心。糜夫人忍不住問。
“非也！先前信使，丞相恐守關諸將不聽，又遣我持公文，爲關將軍放行。”
“有部下如此，何需我恥笑？請問將軍，欲殺你之人，你將如何？”
這時，又一信使一路大叫着奔來。
“我奉命守關，你休想得過！”
關羽勒轉馬頭，提刀等夏侯dun近前，纔開了口。
“丞相擔心，雲長害了夏侯將軍？”
“夏侯將軍，此前你推說未見丞相明文，爲難於我。今丞相明文已到，你爲何仍是爲難？”
大樹頓時傾倒而下。
關羽一聽，大喜。
“啊？聽說夏侯dun勇猛，二弟可能抵擋？”
“多謝美意！文遠回見丞相，幸爲我謝罪！”
秦琪當即失語。
王植之死，出乎所有人意外。關羽念王植爲官清正，親自將他葬了。
夏侯dun翻身下馬，單腿跪地。
關羽與孫幹回頭看去。
張遼看着關羽漸行漸遠，神色有些惆悵。
二人欣喜異常，立即起身出艙。
“人慾殺你，你必殺之！”
“秦琪乃蔡陽外甥，他託付於我。今被關羽所殺，怎肯幹休？”
關羽回望南方，面色惆悵，心中暗想。
“匹夫屢抗丞相之命！待要如何？”
夏侯dun聽了，頗爲不悅。
關羽與夏侯dun聽張遼大叫而來，各自勒住了馬。
孫幹仍十分興奮。
“我何曾爲難？只是要拿你去見丞相！”
一騎自遠處飛馬而來。
忽聞身後有人大喊。
“孫幹見過將軍！見過皇叔夫人！”
關羽定睛一看，見是孫幹，頓時大喜，高聲相應。
秦琪不僅不讓道，還大吼着，揮刀直取關羽。
“夏侯將軍，且領丞相鈞旨。”
“雲長！元讓！速速罷戰！速速罷戰！”
“關羽一路斬關殺將，丞相知否？”
“不干休又怎的？”
原來，是曹操信使到了。夏侯dun與關羽聽了信使之言，皆勒馬靜候着。
夏侯dun也怒目相向。
“前方可是關將軍？”
王植見關羽砍斷大樹，大驚。
“大人！”
師爺及王植隨行人馬也大聲驚呼。
“那，丞相欲我如何？”
關羽苦笑了一下，揮手讓胡班護車駕先行，自己卻勒轉了馬頭，無奈地笑着，停在一棵大樹旁。
“皇叔夫人請放心。夏侯dun雖勇猛，然他奈何不得關將軍。”
來人奔近了些，便高聲叫起來。
曹操聽了，急忙回到案前，揮筆疾書起來。
夏侯dun仍然不語。
關羽神色平靜，吩咐孫幹。
關羽一看無名鼠輩竟氣勢洶洶，心中便惱了。
“雲長今不渡河，意欲何往？”
“我沿路殺人，曹公必以爲我乃負義之人。然我實出無奈，只是此情難訴啊！”
“正是！孫先生，你可見到了兄長？”
關羽立即警惕起來。
“本使未知。”
夏侯dun使勁提槍。一連幾次都沒提動。
“既然如此，我便活捉他去見丞相。待丞相自去放他！”
“你雖不答，然我知你意。”
張遼聽明瞭曹操之意，立即開了口
“正是！”
甘、糜二人聽了，皆露驚色。
“本使未聞。”
關羽冷冷一笑。
“丞相急急相召，不知何事？”
曹操煩亂地拳擊掌心，沒再說下去。
“汝未見丞相明文，難道不知丞相之約？”
關羽怒目而視，突然將刀搭在夏侯dun槍上。
關羽仍怒氣不減。
“有人馬追來，如何是好？”
“丞相可是叫擒關羽？”
“先生自汝南一別，消息若何？”
張遼斜背書筒，撥開重圍，近到夏侯dun身前。
“丞相可知關羽一路殺人？”
夏侯dun聽了，只好拿秦琪說事。
“你且讓開！”
等王植率人馬奔近，關羽才無奈地開了口。
關羽大怒，提刀指着秦琪。
曹操已生憂色。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我一路遭人阻殺、施毒、暗算，若不殺人，必爲人殺。將軍緣何責我？”
夏侯dun大驚。
關羽聽了，冷冷一笑。
張遼匆匆進入後堂。
張遼也下了馬，從書筒中取出曹操之令宣讀。
“你二人恐也難敵雲長呀！”
張遼見了，開了口。
“姐姐，二弟仍未到來，不知此番遇上何人？”
“不好！他想阻斷我之路。”
夏侯dun聽了，很不高興，起身抗爭。
關羽大驚，一躍下馬，驚呼着跑上前。
“如此說來，兄長今在汝南？”
信使搖了搖頭。
數百將士聞令，立刻將關羽團團圍定。
衆人全都形如落湯雞，仍匆匆而行。
孫幹被雨淋得幾乎睜不開眼。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對關羽開了口。
“將軍，雨大如此，避避再走吧！”
關羽也抹了一把臉上的水。
“渾身已溼，避有何用？反而誤了與兄長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