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允停了車,從後視鏡中冷靜而漠然地看着後面發生的一切。
金一佳先是一驚,回頭一看,不由驚喜交加。
冷舒嚇得驚叫一聲捂住了小嘴,等她看清後面耀武揚威的人是誰時,才慢慢放下了小手,露出了一絲欣喜。
最誇張的是崔雨秋,她本來正得意洋洋地以爲她打賭必勝,忽然一聲巨響嚇得她一聲高分貝的驚叫,又一頭鑽進了崔雅美的懷中,雙手捂住了耳朵:“嚇死我了,嚇死我了!雅美,出什麼事了?”
崔雅美也嚇得不輕,和崔雨秋抱作一團,不敢去看。
砸車的壯漢不是別人,正是雷鑌力。
雷鑌力連砸三下,砸得玻璃紛飛,又衝汽車裡面揚了揚拳頭,顯然是在示威,警告對方如果再不知難而退,後果將會更嚴重。
隨後雷鑌力又轉身上車,汽車發動,迅速駛離了現場。
關允也開動了汽車,終於,他冷峻的面孔露出了一絲笑意。也許就連關允也沒有察覺,剛纔他一臉冷酷如冰的表情,一瞬間的狠絕真是酷似冷楓!
也許有時候冷楓的冷峻也有奪人聲勢的先機,在面臨生死攸關的緊要關頭,和風細雨要不得,要的就是狂風暴雨,直接摧毀對手的意志,讓對手聞風喪膽。
在幾輛汽車消失在後面之初,關允就意識到對方不是良心發現悄悄溜走了,而是在醞釀發動第一波攻擊了。對方一共四五輛車,一輛接一輛消失在後視鏡的視線之內,先是關閉大燈,然後熄火,靠邊停車,一系列動作整齊統一,顯然訓練有素。
鄭天則既然察覺到了夏萊沒死,又派人來追,會善罷干休?肯定不會。而且關允還斷定,鄭天則再膽大包天,也不敢把兩車八九條人命全部留下,他能坐到市公安局長的高位,再心狠手辣也不是喪心病狂之人,他要的只是夏萊一個人的命。
那麼怎樣才能讓夏萊死掉而車上其他人安然無恙,很簡單,不用大動干戈,只需要拖延時間就行。想個辦法讓自己一方的兩輛車壞在半路上,不用壞多久,等到天明夏萊肯定就支撐不住了。
現在可是滴水成冰的寒冬,車一壞,沒有了暖風,以夏萊目前的狀況,凍也凍死了。
正是想到了關鍵點,剛纔上路的時候關允才提出由他頭前帶路,讓劉寶家幾人斷後,他相信以他和劉寶家多年的兄弟情深,不用他多說一句,劉寶家就知道該怎麼攔截後面的車輛。
果然,劉寶家沒有讓他失望,在後面幾輛汽車相繼消失在夜色之中後,劉寶家的汽車也熄火滅燈,消失在了關允的後視鏡裡,當時車上崔雨秋和金一佳正在鬥嘴,誰也沒有注意到後面護送的奧迪車也不見了。
關允大概也猜到了劉寶家會怎樣對付後面的車輛,小時候他和劉寶家經常玩一個遊戲,在地上平放二踢腳,一聲炮響之後,二踢腳如箭一樣平射出去,射到遠處,然後轟然爆炸。有一次他和劉寶家點燃了一個二踢腳,飛出去之後,正好落在一輛拖拉機的輪胎下面,一聲爆炸之後,拖拉車停了下來,駕駛員還以爲爆胎了,嚇得不輕。
劉寶家小時候是真壞,關允是蔫壞,二人發現了新大陸一樣,一合計,決定下次想個辦法讓拖拉機真爆胎試試,看看能有多好玩。想來想去,就想了一個好辦法,找來一塊棱角尖銳的石頭,在路上挖了一個坑,把石頭埋下去,又灑了一層浮土。
結果還真坑了一輛拖拉機爆胎了。
關允和劉寶家當時躲在一邊,看着扁了輪胎的拖拉車歪在路中間,高興得擊掌相慶……當然,當時年紀小,不懂事,不知道一輛拖拉車對於一戶農民來說,是一筆巨大的資產,壞了一隻輪胎也許要節省半年的口糧才能換回來。
後來大了,關允就很少再幹壞事了,但他和劉寶家的默契,不是一朝一夕的養成,剛纔他和劉寶家一對一答,又一個眼神交流,關允想要怎樣對付後面的汽車,劉寶家馬上心知肚明。
劉寶家幾人靠邊停車後,三人一合計,都一致同意要給後面的汽車一個深刻的教訓,教訓有多大有多深刻,視石頭的大小而定。正好路邊有一塊半米見方的石頭,估計得有一百多斤,雷鑌力當即施展天生神力,將石頭搬到了路中間——既然對方沒有開燈,就好好送給對方一個天大的驚喜。
等候了不多時,對方的汽車果然鬼鬼崇崇地開了過來,速度雖然不是很快,時速至少也四五十公里,等對方發現道路中間橫亙着一方巨石時,想躲開已經來不及了,一頭就撞了上去。
幸虧速度不快,否則沒系安全帶的司機和副駕駛非得從前檔風玻璃甩出去不可,饒是如此,二人也同時撞得頭破血流,半晌動彈不得。
偷襲得手,毀掉一車,劉寶家三人立刻一路狂奔,追上了關允的車。
此時已經開出黃梁40多公里了,再有20公里就出了黃梁地界,對方再膽大包天,也不敢越界作案,畢竟鄭天則的影響力只限於黃梁市內,關允就知道,對方下一波的進攻,肯定會十分瘋狂。
果然,對方本想悄悄逼近關允,想一舉偷襲成功,不想反被對手黑了一把,惱羞成怒,四五車一起點亮大燈,不再遮遮掩掩,瘋狂地衝了上來。
不好,對方是要下狠手了。如果說之前對方可能只想拖延時間,只想留下夏萊一條小命,現在失控之下,估計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只想報復。關允見狀,對後面幾人說道:“都坐穩扶好,保護好夏萊,車速很快,說不定還會有碰撞。”
崔雨秋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了,只和崔雅美抱在一起,瑟瑟發抖。崔雅美雖然也是驚恐萬分,但還能勉強說出話來:“崔書記說是可能有危險,沒想到,真這麼嚇人。關允,現在一車人的命都在你手裡,你一定要開好車。”
“少說幾句,讓關允集中精神開車。”金一佳不滿地回敬了崔雅美一句,雖然崔雨秋和崔雅美一路護送夏萊,也算是有恩於她,但她對二人總是大驚小怪的做法十分不滿,總覺得二人添亂多過幫忙。
崔雅美比崔雨秋有涵養,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我們是誠心來幫忙的,如果有什麼不盡人意的地方,我先說聲對不起了。崔書記說了,一切以關允爲主。”
“坐好!”關允突然大喝一聲,猛然提速,汽車發出一陣怒吼,車身向前一躥,速度迅速提升。
隨着關允的突然提速,後面劉寶家的汽車反而慢了下來,劉寶家車速一慢,後面的四五輛汽車就急速逼近,轉眼間,最前面的一輛車離劉寶家的車不過幾十米開外了。
冷舒坐在最後,向後一看,見形勢十分危急,不由“啊”的一聲:“關允,怎麼辦纔好?”
“不用急。”關允鎮靜自若,隨手向後扔來一個打火機,“雅美,你準備好一個酒精瓶,用布塞住瓶嘴,等一下有車跟來時,點着酒精瓶,扔到後面汽車的玻璃上。”
“酒精瓶我會做,扔酒精瓶,我不敢。”崔雅美連連搖頭。
“你做好就行,我來扔。”關鍵時刻,冷舒表現出了異乎尋常冷靜的一面,就如玫瑰,雖然平常含蓄而奔放,但卻也有不容侵犯的刺可以隨時傷人。
說話間,後面的情形已然大變。
劉寶家的汽車被一輛汽車追近到了十幾米時,眼見對方想從左側超車,突然,劉寶家的汽車左後門打開了,李理一揚手潑出了一瓶黑呼呼的東西,嘩啦一聲,東西落在地上,溼了一大片。
是機油。
後車躲閃不及,直接就壓了過去。輪胎一沾機油,抓地姓立刻下降,劉寶家當即向左一打方向,一腳急剎車,就要別死後車。
後車本能地一躲,同時本能地也同時一腳剎車踩下,上當了,在輪胎沾染了機油的前提之下,急剎車就和在冰上剎車沒有區別——汽車發出一聲難聽的車輪抱死的聲音,然後猛然跑偏,迅速滑向了道路中央——汽車失控了。
隨後汽車接連原地打轉,最後衝擊力過大,終於還是騰空而起,重重地摔倒在了路對面,眼見是報廢了。
劉寶家一舉得手,又黑掉對方一輛車,來不及高興,對方又有兩輛汽車一前一後超了過去,也不理他,直朝前面關允的汽車狂追而去。
劉寶家顧不上攔截超過的兩輛汽車,因爲後面還有兩輛汽車想要超車,他現在首要的任務就是阻止後面的兩輛汽車超車,至於前面的兩輛汽車,就只能交與關允對付了。
關允見劉寶家幹掉一輛,對方還有四輛汽車,兩輛追他,兩輛追劉寶家,心知最後的決戰時刻來臨了,一看路牌,還有十公里就出黃梁地界了,不由心生一計,索姓一不做二不休,與其等他擔任了市委一秘再和鄭天則打擂臺,還不如今天就送一份大禮給鄭天則,讓鄭天則先品嚐一下挫敗的滋味。
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戰便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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