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旺田搞苗木種植。用不上黃牛、水牛。但是每有牛市去逛逛成了他的習慣。他一邊匆匆往集市邁步。一邊拿着一張燒餅啃着。忽然遠處的喧譁驚動了他。擡眼一看。就看見了遠處急奔而來的驚牛和身前四五米處的那個挑擔賣竹器的老漢。他立刻意識到了老漢危險。把大半個燒餅一扔。飛步奔老漢而去。堪堪在驚牛就要奔到兩人眼前時拉着老漢就地一滾躲開。牛蹄擦身而過時正好前後踩在竹器上。把竹器踩得稀爛。
。。當牛旺田扶着臉色煞白的老漢起身。到街邊一家理髮店坐下時。街上又響起一片尖叫聲。原來剛纔奔過去的驚牛遇到一輛駛來的卡車阻攔。卻折返往回跑了。牛旺田往門外探頭一看就明白了。他順手操起一根柴木棒。正要跨出門去。老闆喊了一聲。“‘蠻牛’你不要命了。”。他愣了一下。還是邁出門去。順手帶上門。吼道。“快鎖門。”
。。若是年輕健康時。趙登科就定上去攔阻驚牛了。但是如今他是殘疾人。所以遠遠看見驚牛就挪到了路邊花壇裡的電線杆後面。看到了牛旺田的英雄之舉。他不禁心裡讚歎。“好個有義的‘蠻牛’。蠻的可愛。”
。。牛旺田邁處門去。就看見驚牛不再疾奔而是低頭小跑。但是牛角垂着。隨時可以發起攻擊。不巧的是牛的主人和幫他追牛的三個漢子正好追到了理髮店門前。都當街捂着胸站着氣喘噓噓。顯見是跑不動了。牛旺田又意思到這幾人危險。自己該怎樣做才能制止驚牛。忽然。他腦海中響起老爸告訴他牛腦後有一處穴位擊之可以導致牛昏厥的話。於是有了主意和底氣。
。。這時。牛主人等四人看見驚牛折返。嚇壞了。慌忙四處找地方躲藏。但都因疲憊了行動不快。要命的是驚牛又開始加速了。牛旺田也急了罵了一聲“狗日地。”豁出去當街站着。一邊用柴木棒敲打着地面。一邊大聲吼叫着。吸引牛的注意。果然。驚牛直奔牛旺田而來。他一邊繼續挑逗驚牛。一邊往街邊的一棵樹退去。這時。街上的人和躲在屋子偷看的人都把心懸起緊張地看着這一幕。包括了趙登科。他擔心地只叫。“哎呀。哎呀。”
。。驚牛發起了衝刺。牛旺田全神貫注。全身蓄力。憑直覺估摸着行動的時機。驚牛到了跟前。朝他奮起了犄角。牛旺田大喊一聲。騰起一個後轉身。躲過牛犄角。落地時揮起右手中的柴木棒。朝牛的腦後奮力一擊。就見牛渾身一震。發出一聲痛苦的狂吼。然後搖搖晃晃繼續朝前行。當接近躲在一個肉攤後面的人時停住了。在此人驚恐的目光中。轟然倒地。四肢抽悸着。趙登科看着這一幕心裡又叫了一聲。“好個‘蠻牛’。你一點也不蠻。”
。。人們不停圍過來。一眨眼圍了裡三層外三層。紛紛讚許和叫好牛旺田。他卻一言不發坐在地上靠着那棵樹。其實是癱軟了。趙登科也在人羣裡。看着牛旺田滿心歡喜。心裡打定主意收他爲徒。
。。隨後的事情就很自然了。趙登科和牛旺田在預製件廠背後的山坡上的樹林裡開始了師徒緣分。趙登科悉心傳授了岳家拳、武當劍、五郎八卦棍三大武藝。並時時提醒牛旺田要講武德。他的那句口頭禪“嶽武穆精忠報國。傳我輩俠義江湖”老掛在嘴邊。但是當牛旺田有二次問起師傅之前的徒弟們時。他卻奇怪地一概緘默。其實牛旺田聽聞了一些關於師傅的傳言纔好奇地問。見師傅顯出落寞往後便不再問了。
驀然。車子停住了。吳明和小馬擡眼一看。預製件廠到了。
三人走到宿舍樓門口。就看見趙登科拄着柺杖在樓梯口侯着。他雖年歲已高。身板卻沒有佝僂站得直。威嚴依舊。看見三人便一瘸一拐迎上來。小馬做好準備聽趙登科開口對吳明說“你是吳仙人的孫子呀。歡迎。”這樣的話。可是趙登科走到跟前只是停下來打量了一番吳明。接着拱手錶歡迎。將三人迎到屋子裡。
小馬意外地朝吳明眨巴幾下眼睛。吳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才嚴肅起來。
在那間狹小的外間裡。在一個小小茶几上。擺了一盤瓜子和一盤水果。牛旺田又發覺趙登科穿的是一身新衣服。便道。“師傅。你老破費了。”。吳明和小馬也覺感動。說了一番客氣話。
牛旺田介紹了吳明和小馬是來搞文化調查的。可趙登科接着開口一句話便使三人吃了一驚。“這二位公家人是來調查我的徒弟馬海的。你們就不繞彎儘管問吧。冤有頭債有主。有什麼報應就來吧。”
小馬搓搓手。心道“到底是練武的人真直爽呀。”。於是開問。
“請問近期你看見馬海麼。”
“看見了。”
“什麼。”。三人幾乎同時發問。
“春節後的一天。馬海穿的挺時髦的。站在廠子斜對街一棵樹下。朝值班室看。他以爲我沒注意他。其實我看到了。”
“你們交談了麼。”
“沒有。我沒出去。他也沒進來。他站了十幾分鍾就走了。”
一時四人無言。靜了一小會兒。趙登科和馬海師徒隔街相望的一幕。各人對此的體會不同。但總是使人深思感悟的一幕。
“你能講講馬海之前的事麼。”
趙登科低頭摩挲着身邊的柺杖片刻。然後擡起頭。柺杖重重敲擊幾下地面後開口講述。通過他的講述。三人知道了這樣一些情況。
。。趙登科學武藝不在本鄉本土。而是在年輕時去外鄉打工期間學的。在哪裡學找誰學的他一概不講。回鄉後。他起初並沒有顯露武藝。但是他身爲民兵。在一次協助鄉幹部制止二個村的村民爭水的毆鬥時。他被迫奪下了雙方共七把鎬頭和鐵鍬。放翻了兩邊三個帶頭鬧事的混小子。才武驚四方。
。。這件事發生在約莫十六、七年前。當時正處於改革開放的初期。滿街都是下海經商的人。人的慾望迅猛膨脹。自然免不了一場場血的拼鬥。風聞雲集市出了一位武術家。好幾個老闆來請他出山相助。趙登科心裡矛盾。因爲師傅諄諄教導要講武德。但是。他剛剛結婚不久。家裡經濟條件算是勉強有飯吃。對於老闆們開出的條件是很動心的。加上老婆極力唆使。他橫下心。接受了當時龍鳳鄉有背景的山貨商人龍某的邀請。作爲其商行的顧問其實就是龍某的私人保鏢。
。。他訓練龍某的五個僱員其實也是龍某的親戚。傳授了五郎八卦棍一套。隨後的二年裡。龍某在其家族勢力的幫助下。藉助其供銷社原主任的身份。和這幾個如狼似虎的夥計一起軟硬兼施。奪取了筍子、天麻、葛根、黃姜、木耳、香菇等類山貨的優先收購權。只有他先收了。別人才能去收。他們喊什麼收購價就是什麼價。短時間裡。龍某成了龍鳳鄉的首富。
。。那幾年裡。趙登科威風了。腰包鼓了。妻子笑了。孩子有了。樓房修起了。似乎人生圓滿了。可是。他沒意識到。他在鄉民心中的形象從打抱不平的好漢變成了欺壓鄉民的惡棍。大家幾乎都對他敬而遠之。不過也有爲了私心極力接近他的人。那就是馬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