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情侶
從醫院出來,思寂送丁錐回去他住所。
兩人之前在車內的對話,成了之後一路沉默的導火索。
發覺他所說的住所地點在晴海花園的時候,思寂心裡滾屏一句——
你跟安笙清真不是約好的麼!
對於安笙清是否賣掉在晴海花園的房子這事兒,她是不信的,那傢伙想賴在自己公寓,若是動些手腳將房子暫時放在他哥們那邊也不是不可能。
將彼此視作假想敵的兩人竟在同個小區,這概率真是…稔…
“你沒必要一臉凝重,我跟安笙清目前還是井水不犯河水。”丁錐看她一直擰着眉頭,以爲她是惱火他先前在車內說的話,忍不住解釋。
年少被她無意救起,那時心裡埋下依賴的情感,往後如同向陽而生的樹枝,長成濃蔭,恨不得能將她護在自己的世界。
往後的身不由己,也不曾摧毀他最初的執拗——待她好,看她笑。
想起兄長嘲笑他愛得固執和卑微,脖子那處的疼感好像又蔓延……
丁錐突然打下車窗,扭頭看外面。
察覺他些微的反常,思寂正想問,突然瞟見前面站在一棟別墅前的身影,她猛地剎車,驚呼——
“姐!?”
路燈下,穿着白色旗袍的李思緣指間夾着一根菸,嘴脣微啓,吐出薄煙,背後是昏暗夜色,橙黃色的燈光和泛白的薄煙襯得她面容有些模糊。
她放下手,將煙擰在一邊的垃圾桶上。
思寂看了眼她,又看了看拿着手機在發信息的丁錐,掙扎着自己要不要先下車。
給許嘉見設置的專屬鈴聲響起的時候,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自己沒必要心虛,便迅速下車,朝思緣揮了揮手,又衝車內丁錐說:“今天謝謝你幫忙,你手受傷了,小心別碰水!我還要去公安局一趟,改天請你吃飯感謝一下。”
她知道自家姐姐能聽得到,再看過去時候,思緣也在看她。
“受傷?”李思緣問。
“對啊,有個人偷/拍許嘉見,我追着跑,哪想到那人有刀。”
思寂說完發覺自家姐姐面色不太好,本就是異域美的冷型美女,這樣看上去更有些無法靠近。
她心想不妙,突然那邊車門關上,丁錐繞過車前,看着她說:“我送你。”
哪能讓你送啊!
思寂晃了晃一直響個不停的手機,朝思緣說了句你倆慢慢聊,旋即趕緊撤了。
手機還在響,她接聽的時候那邊許嘉見幽怨地問了句她還活着嗎,思寂低聲應着,忽而就聽到背後自家姐姐低喝了句站住。
思寂拐彎時候回頭看了眼,看到自家姐姐擋在丁錐面前,背脊挺直,一手微微握成拳。
“不會打起來吧……”
“思寂姐,你不會在圍觀打架吧?”手機那邊許嘉見驚愕地問。
“沒沒沒,看情侶吵架。”
而別墅門口,站在車前的兩人沉默對峙着。
良久,李思緣開口:
“衛玩找我合作。”
丁錐微微皺眉,幾乎是脫口而出:“他跟你合作,你何必告訴我?”
“……合作弄垮你的廣告公司。”看他睜大眼,李思緣悽淡一笑,語調卻透着諷刺:“原來你不是不在意。”
“所以過來是想炫耀還是宣戰?”丁錐反諷。
在這等候了半個多小時,終歸是聽到這個小自己三歲的傢伙這樣說。
李思緣覺得自己十分可笑,可看他眼裡有銳利,還是心裡不甘,她上前,在他躲避的時候,她餘光見到他包紮的左手,當即,她一手緩慢而僵硬地放下。
算了,不跟傷者計較。
心裡這樣說,可見他轉身要進別墅,火氣又來了,她上前,扯住他沒有受傷的那隻手。
“如果我不是李思寂的親生姐姐,你還會這樣待我嗎?”說時,眼眶已微紅。
“可你是!”
“呵,你以爲我不希望我不是嗎?如果不是因爲我是她姐姐,你又怎麼會那麼討厭我!”
“從最初開始,你不也是討厭我麼?”丁錐回頭,俊朗面容露出輕笑:“李思緣,我們本就不熟,你愛與誰合作,是你的自由,不必特意來告訴我。”
“你認爲我想告訴你嗎?”
夜風拂來,素來沉默寡言的女子啞聲質問,眼底掠過一絲受傷情緒。
——如果可以,不與爭吵,我們好好說,像朋友那樣,先從平等與平和開始,可以麼?
心裡的悲愴彷彿散開的波紋,一圈圈,在心底漾着。
“你和衛玩有什麼恩怨我不知曉,我只知道他將我妹也捲進去了!你和以前一樣,沒有足夠力量,卻莫名害了人。”
思緣盯着他,看他垂眸,印象裡那麼開朗的一個人,此時沉默的模樣像極了手足無措的小孩,心臟那處好像被扯着,莫名酸澀。
以前只當他是無家可歸的髒小子,尤其看一個髒弟弟的小子總是黏着自己妹妹,她心裡是不舒服的,從小與母親和妹妹相依爲命慣了,她又是長女,更是外面的人口中的天才,習慣充當保護的角色,那時自然將他視作是妹妹的小跟班,一個很髒的跟班。
如果……如果那之後沒有安笙清的故意行爲,她不會誤解丁錐喜歡自己,從而開始不可收拾地關注起他,日漸成愛。
那喜歡了,愛上了,哪有如果可言。
就像此刻,他擡眸再看向自己的眼神,和那時候她嘲諷地說我妹妹打算跟你分手時候一模一樣,帶着敵意和仇視,她被瞪着,不懼怕,卻委屈得心裡難受。
“李思緣,我是沒用,可也不需要你一次次地提醒我。離我遠點,好嗎?”
話落,卻見面前長相精緻的女子眼裡好似有熱淚滾落,他微微怔住,不敢相信。
眼前突然一花,然後,脣瓣溫熱,落了下來。
他吃到了有點鹹的味道,等反應過來時候,他雙手猛地推開她。
思緣撞在了車邊,很疼,卻是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而丁錐出手纔想起來左臂受傷了,傷口隨着劇烈動作,撕扯般地疼!
“很抱歉,應該沒法離你遠點。因爲我不介意與衛玩合作,打擊你公司。我妹在錦歌影視,我又何必因爲你而一直與衛玩爲敵。”李思緣笑起來。
先前拒絕合作,她說了很多理由,工作室其他人似懂非懂,多是聽從。
唯有她自己知道拒絕的原因——因爲丁錐。
無意得知衛玩與他有私怨,她便畫地爲牢般,將衛玩放在對敵的位置,而同伴的圈子裡,自然有丁錐。
可自己的小心思,在他眼裡,簡直是一廂情願。
“你如果需要幫忙,必須犧牲一下色相,因爲其他條件我會不答應。”
李思緣說完便轉身離開,步伐很慢,微微擡起下巴,一如往常地驕傲。
背後,是丁錐的冷哼,有些無奈,有些看笑話似的。
她假裝沒聽到,保持步調。
夜風吹來,臉上滾落的淚痕,好似乾涸,引得皮膚有點燥感的疼。
思寂到公安局的時候,一眼便見移動摺疊門那邊站立的男子——
一張娃娃臉即使在夜晚也給人一種奕奕神采的感覺,體型偏健實,一身西裝顯出成熟感,倒是跟那張臉有種反差。
“samson,那麼久不見,你突然變人樣兒了。”思寂過去,將他從頭到腳掃視了好幾遍。
安笙澈一手握成拳,習慣性跟她微微擊拳,帶她往公安局內走。
“別損我了,我到現在還穿不慣這一身。”
“其實還行。”思寂想起來他開始在安氏工作,想至此,難免有些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便問送過來的那人如何了。
“都交代了,那傢伙叫陳酒久,二十歲,大二學生,這三年一直通過拍攝明星出道前的照片,等明星紅了之後,炒高價錢賣給狂人粉絲。”
慣犯,還是賺錢工具,難怪拍得都挺好看。
思寂有點糾結。
“打算怎麼處理?”
“我朋友說讓我處理。”
“跟那小夥子一起來的那人估計是你朋友的朋友,說是一定要告他。”安笙澈說明情況。
思寂沉默了會兒,想起來那青年拍到的許嘉見,攝影技術特別好。
想了想,她說:“私下和解吧,現在就談。”
“這回受傷的不是你,要是你的話,我哥不告得他傾家蕩產。”
“得了,要是我受傷了,他還能活着麼?我自己都揍得他送急救呢。”
“說是這樣說,你不會的,你就揍我哥和我的時候,特別地狠。”
思寂切了聲。
拐過彎,快到審訊室的時候,安笙澈問她:“下個月大概中旬,我們跟趙家的聯合宴會,你跟我哥來唄?”
“得了,我和他都不適合那種場合。而且那時候我帶的藝人會更忙,開始籌備出道的事兒,肯定沒啥時間。”
“你就幫幫吧,你們要不出現,我爸估計拿我出氣。”
思寂聳肩,心想她要是答應了,安笙清可拿她出氣了,地點還是牀上。
想到這,她又直接說了句不去。
到了審訊室門口,她往裡頭看了眼。
裡頭青年見到她,別開了臉。
思寂示意裡面的警察先離開,還回頭小聲示意安笙澈關了錄像。
“你確定?”安笙澈狐疑地看她:“我可說好了,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可幫不了你。”
“得了得了,關掉。”
思寂進去審訊室,關上門,一直看着錄像機,看屏幕黑了,她過去,雙手撐在桌面,低頭,笑起來的時候問:“這位陳酒久同學,有沒有興趣做一個合法的兼職?”
未料到她這樣說,青年怔住。
“關於什麼?”他謹慎地問。
“拍照。”
“……”
五月二十七號,錦歌影視新人“許美人”的遠拍圖出現在微博,營銷大號宣稱是粉絲投稿,那條配圖三張的微博轉發上萬,之後二次三次n次重複發佈都有不少轉發量,而“許美人照片”更是榮登搜索詞第一名。
三張圖片,兩張背影圖有些糊,一張則是男子夜晚站在路邊等車,正好拿下口罩,容貌在橙黃色燈光之下透出神秘而魅惑的美,有種老港片裡的懷舊感。
從咚咚那裡知道有粉絲挖出許美人真名叫許嘉見,並且這名字衝上熱門搜索第四名的時候,思寂正在老飯館參加聚餐。
拿起手機聽到消息之時,她忘了手上抓小龍蝦,猛地起身,手上龍蝦直接彈到盆邊,然後彈到斜對面衛玩的衣服上。
當即,包廂內一片靜寂。
“我知道了,等會跟你說,我在聚餐。”
思寂說完放下手機,默默盯着衛玩手工定製西裝上那塊污漬。
偏偏旁邊許嘉見剛纔起身去了衛生間,所以她跟衛玩之間沒有其他人,而這位“因爲許嘉見在第一次錄製綜藝表現不錯而大發慈悲請客”的奇葩上司也沒有什麼表情,就是看着她,很平靜的樣子,似乎是等待她的反應。
“衛總,不如你脫一下衣服?”
【索妃愛】
一些人物的恩怨情仇會慢慢靠攏,最終在思寂的世界爆發。爲免大家以後對一些人物的舉動表示不解,妃會在其他人物那邊也寫一點,埋些伏筆,當然中心自然還是我們男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