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莎她們怎麼還不過來啊?”傑西婭拄着下巴,略微有些無聊地說道。
“現在才幾點啊,她們得吃完早飯才能過來好嗎?”夏奇無語道,“你自己不也是沒吃完飯?”
“哦,對啊,不是她們來晚了,是你這個傢伙來早了,害我把時間都弄錯了!”傑西婭用刀子一下一下戳着盤子裡的烤肉說道。
“怪我嗎?是你自己睡糊塗了!”夏奇看來她一眼道,“什麼事情都把責任推到我身上,怎麼不反省一下你自己的問題呢?”
“不怪你怪誰,爲什麼要讓我一大早就看到你,太礙眼了!”傑西婭抱怨道。
“你這叫過河拆橋你知道嗎,我不在這,誰給你做這些早餐。”夏奇滿頭黑線道。
“總之就是礙眼,一臉色眯眯的表情!看着你就吃不下飯。”傑西婭越說越過分。
“是嗎?”夏奇毫不留情地發動反擊,“我看着你倒是覺得能吃兩碗飯。”
“去死吧,色狼!”傑西婭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
“你瘋了!小心刀,刀!”夏奇悚然道。
被惹毛的傑西婭,就像是一隻發狂的小貓,可愛依舊,但是超兇,夏奇只能選擇暫避鋒芒,不過,傑西婭畢竟不是一隻貓,她的平衡能力沒那麼強,在追擊夏奇的時候,腳下一晃,椅子一偏,整個人都栽倒了下來。
“喂!”夏奇只來得及喊了一聲,到了這個時候,他反而是不顧及那把刃都沒開過的小刀的危險了,直接伸手把傑西婭接到了懷裡。
“……”夏奇躺在涼爽的地板上,擡頭看向傑西婭。人們總說瓜子臉瓜子臉,將其作爲美麗的標準,甚至有人矯枉過正,整容把自己整成了蛇精。瓜子臉這三個字,在稱讚女人的時候,幾乎已經被用爛了,但夏奇最後發現,自己還是不能免俗——他還是喜歡瓜子臉。尤其是在這種從下往上看的體……角度,是很考驗一名女孩兒的長相的,稍微胖一點,臉上的肉都會變得很明顯。但是此時的傑西婭的容貌,在夏奇眼中依然那麼精緻,瓜子臉的女孩兒,天生就比其他的女孩兒少了一個死角。
客廳裡很安靜,初升的太陽,光芒也不算炙熱,輕輕地撫照在兩人的身上,夏奇不知道對方是出於什麼樣的想法,很長時間沒有從夏奇身上起身,就這樣跨坐在夏奇腰上,垂頭看着夏奇。銀色的頭髮從女孩兒的臉頰旁邊垂下,四目相對,夏奇不知道對方能不能讀懂自己眼中的感情,但是夏奇此時看到的對方的眼神,卻十分清澈。
很美。
夏奇不得不發自內心地對女孩兒發出讚美,夏奇不知道對方到底在想什麼,但就這樣欣賞着女孩兒的美麗似乎也很不錯。
不過夏奇很清楚,兩人不可能真的一直這樣躺在這裡,有些東西,不能坐等着對方到來,而是要主動去爭取。一念及此,夏奇輕輕地擡起了手,放在了對方腰上。
“別動。”女孩兒突然開口,原本想要摟住對方的夏奇,只能半途停在了那裡。
“果然是色狼。”傑西婭的臉上露出鄙視的表情。
夏奇張嘴想要說話,但卻被兩隻小手按住了嘴巴。
過來一會兒,傑西婭鬆開捂着夏奇嘴巴的雙手,不過夏奇已經明白了對方意思——她不想讓夏奇說話,而且他自己也什麼話都不說,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兩人甚至沒有在做出任何動作,客廳裡唯一不斷變化的,反而是從窗戶裡照進來的陽光,最開始的時候,陽光映襯着女孩兒的臉龐,爲她無暇的肌膚鍍上了一層輝光;到後來,陽光的角度偏轉了30°,屋子裡暗了下來,但此時的傑西婭卻彷彿變成了空谷中的幽蘭,顯得愈加的嫺靜與美麗。
咔擦!二樓的房門被打開,傑西嘉推門走出房間,看到客廳的一幕,三個人都愣在了那裡。
……
……
夏奇兩人從地板上起身,重新坐回了桌子邊上,繼續吃起了已經涼掉的早餐。傑西嘉今天不用上班,早飯過後,夏奇爲了躲避尷尬,主動去廚房洗碗,剩下姐妹兩人,面對面坐在客廳裡。
“剛纔……”妹妹傑西婭率先開口,“剛纔是那個傢伙突然撲到我身上來的。”
“他撲向你結果你在上面?”傑西嘉想要吐槽,不過並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
兩人沉默了下來,在斟酌了半晌之後,傑西嘉終於開口:“其實,你不用這樣可以辯解的,我知道你年齡也不小了,再等一年就要成年了,有的時候出現一點男女方面的想法也很正常。”
“什麼叫男女方面的想法?姐你能不能不要瞎猜?”傑西婭不滿道。
“不是我瞎猜,很多女孩兒在你這個年紀已經爲自己的後半生做出考慮了,我覺得夏奇這個人還不錯,對你也好,處處都細心照顧着你,你有沒有考慮過……”此時此刻,傑西嘉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廚房裡的夏奇,聽到這句話,動作同樣停了下來。
夏奇覺得,自己今天也許真的是受到了幸運女神的垂青了,對方唯一的家長親自開口撮合他們兩個,弄不好……他可能真的有一絲機會,夏奇想到這裡,心中頓時有些火熱。讓傑西婭做自己的女朋友……夏奇這個時候已經考慮去孩子的名字了,但很快夏奇又改變了主意。也許……還是晚點要孩子會比較好?
“你說什麼呢?就算全世界只剩下他一個男人了,我也不會和他在一起的!”傑西婭臉頰泛紅道。
夏奇:“……”果然,自己還是想多了,這可是傑西婭,怎麼可能因爲別人的一句話就改變自己的想法!
“你這是什麼話?”傑西嘉聽到妹妹的話,似乎不太高興,“夏奇哪點配不上你?”
“他哪點配得上我?”傑西婭翻白眼道,“又花心又好色,又自大又幼稚又自作多情,平日裡又總是神神叨叨鬼鬼祟祟,又小氣說話有囉嗦,根本沒有男子氣概……像是這樣的人,跪在地上求我我都不會和他在一起的!”
“你夠了!”傑西嘉橫眉,“一直以來我真的是太嬌慣你了,連最起碼的禮貌都不懂了!就你這樣的脾氣,有幾個人能包容你。你還真拿你自己當塊寶了是不是?”
“是,我不是塊寶?”傑西婭明顯也被勾起了火來,“在你心裡,誰都比不上夏奇,是我配不上他行不行了?”
“你這臭丫頭,怎麼說話呢?我是你姐,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你!”傑西嘉怒視着傑西婭道。
“我說的哪裡不對?憑什麼我的人生要由你來安排?那麼喜歡夏奇,你自己嫁給他不就好了?”
“傑西婭!”在傑西嘉開始生氣的時候,夏奇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老實人發火,可是很恐怖的,當時夏奇就意識到不能放任事情這樣下去,但是他沒想到,自己只是稍微慢了一步,事情就已經進入出現了不可控的趨勢。雖然傑西婭這個傢伙一直非常毒舌,但多少還算有點分寸,不過這一次,夏奇覺得她真的過分了。雖然夏奇覺得對方肯定是正處在氣頭上,纔會說出這樣的話,但是這依然很過分。在傑西嘉心中,傑西婭一直都是她最重要的人,爲了這個妹妹,傑西嘉付出了太多,吃了太多的苦……結果到最後,傑西婭竟然對她說出這樣的話,實在太傷人了一點了!
“傑西嘉你別聽她的,她不是有意的。”在喊住了傑西婭之後,夏奇開始試圖着安撫傑西嘉。結果傑西嘉還沒有說話,那邊的傑西婭卻又開口了,“什麼叫不是有意的?我又哪裡說錯了嗎?”
“你先別說話,你們兩個都先冷靜一下。”夏奇拼了命地想要阻止兩人。
“我現在很冷靜。”夏奇沒想到,傑西婭那邊,竟然又繼續說了下去,“我說的每一句都是事實,不信你可以和她對質,是誰一天到晚在我耳邊,夏奇夏奇夏奇地說個不停,‘夏奇又溫柔又禮貌,細心聰明又有責任心,還在醫療院救過你?努力上進還關懷他人?’只要一提起他,你的話就沒斷過。你以前和我說過其他男人的事情嗎?”
“傑西婭。”夏奇開口,傑西嘉經常誇獎他,這點夏奇也知道,但這明顯應該是作爲前輩的欣賞,他覺得傑西婭肯定是過度解讀了。
“你閉嘴,還沒到你說話的時候!”傑西婭吼了夏奇一句,然後繼續將頭轉向了傑西嘉,“覺得這些還不夠是嗎?那我問你,你以前帶過男人回家裡來嗎?別跟我說沒有男的追求過你!那些男的想要送你回家你都不用,憑什麼這個傢伙就可以進到客廳,喝你親手煮的茶?”
“傑西婭。”傑西嘉明顯有些慌神。
“你還裝?你騙得了別人,騙得了我嗎?”傑西婭滿臉憤怒,眼中帶着一絲淚光,“你以爲,你以前偷偷躲起來哭的時候我一點都不知道,可是自從這個傢伙來了,你一個星期笑的次數,比以前一個月都多!”
“他不在的時候,你三句話就要提到他一句,他在的時候,你的目光永遠都在他的身上。我和你相處了十幾年了,你的身上發生這麼大的變化,你以爲我會注意不到嗎?還是說你覺得我真是小孩子?什麼都不懂?”傑西婭吼道。
“不是你想的那樣,夏奇比我小了七歲,我一直都把他當成是弟弟看待……”傑西嘉開口辯解。
“對,他是比你小,他是你醫療院的後輩,是你在學院裡的學生,你怕他嫌棄你年齡大,怕人說你不知廉恥,所以你就一直憋着不肯說是吧?有本事你就一直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看着他和別人走到一起啊?結果你還是忍不住,於是就開始撮合他和我。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爲什麼,你總是把你喜歡的東西,硬塞給我?”傑西婭憤怒地質問。
“你讓我考慮自己的後半生,你怎麼不去考慮自己的?你喜歡一個男人,連自己去追求都不敢,你有什麼資格對我指手畫腳?你想讓我和他在一起,這樣你就可以每天都見到他了對不對?把自己的感情轉嫁到其他人的身上,你這樣做,難道不覺得自己很卑鄙嗎?”
傑西婭說完這句話,直接轉身向着樓上走去,進了自己房間的房門,“砰”地一聲關上了門,剩下兩人在客廳裡面面相覷。
“傑……”夏奇開口,剛想說什麼,但對方卻猛然扭過了頭去。
“抱……抱歉……我失陪一下。”傑西嘉背對着夏奇,說出這麼一句,然後逃一般地回到了樓上,死死關上了房門。
夏奇:“這……”
夏奇原本以爲傑西婭是在氣頭上胡說,要是那樣的話,局面確實會變得很難收拾。結果夏奇沒想到,傑西婭說的竟然不是氣話!但是這種時候,說真話引起的亂子,比氣話還要大很多倍好不好!
“怎麼辦?”夏奇覺得自己非常絕望。難道說傑西嘉真的對自己……
從她在聽見傑西婭那些話時候的表現來看,這件事恐怕是八九不離十了。夏奇整理了一下現在的情況,他喜歡傑西婭,傑西婭的姐姐傑西嘉想要撮合她和自己,但傑西嘉本人卻對自己……
好吧,我是理不清了。這不對啊!夏奇擡頭望着天棚,這種事情怎麼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以自己的人際關係,應該不具備發生這種事的條件纔對啊!哪怕就是十分鐘之前,夏奇都沒想到事情會像這方面發展……
最讓夏奇沒想到的,還是傑西嘉的心思。這個女孩兒的經歷,夏奇在聊天的時候也聽對方提起過。當年她的父母去世的時候,傑西婭也是隻有十三四歲大。爲了撐起這個家,女孩兒每天辛勤地工作,還要照顧年幼的妹妹,忙碌得暗無天日。原本應該是人生中最幸福的年紀,傑西嘉卻被生活的重擔壓得喘不過氣來。爲了這個妹妹,傑西嘉付出了自己的整個青春,在這樣的情況下,傑西嘉的心中真的會沒有任何遺憾嗎?
也許,傑西嘉也曾想過要談一場戀愛,也想過要善待一下自己,但是多年來的艱辛生活早就讓傑西嘉養成了習慣——把一切最好的東西都留給自己的妹妹。
很傻,但卻讓人稍稍覺得有點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