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奇的日子,安生了大概不到兩天。很快,就不得不面對起了新的風波。
在十天多天的等待過後,衆人終於等到了來自王都的支援隊伍,四名三階法師,百餘名二階法師,穿着五光十色的附魔鎧甲,手持各種魔法武器,一個個神采奕奕氣勢非凡,這些人真正的貴族軍隊,和曾經的華登不是一回事,和小人得志的尼爾森同樣不在同一檔次。
衆人最後還是沒等來四階的法師,銀月帝國除了國王以外的四階法師只有兩個,一名在邊疆,一名在國外,都來不了,這次帶隊的,是四名三階法師中的一個,是一名威嚴強壯的中年男子,紅褐色的頭髮,盔甲上銘刻着紋章,手持寬刃翼劍,抵達營地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開口要開拓團的指揮權。
“開拓團效命於帝王,除非聖旨降臨,否則不接受任何人的指揮。”夏奇開口道,這句話他不得不說,如果真的聽命於對方,之後的行動絕對會處處受制,如果有好處就罷了,偏偏這種操作是違規的,夏奇寧可現在對着一名三階法師強硬一點,也不想過後落下把柄。
“你是夏奇?”對方問了一句。
“是我。”夏奇點頭。
對方沒再說話,沒有警告也沒有威脅,一切都在不言當中。
……
下午的時候,另外一名三階法師找上了開拓團,要求他們讓出營地。
開拓團是自主的沒錯,但從低位上來說當然和正規的軍隊沒法比,對方要他們讓,他們就只能讓。
對方一百人,開拓團七百多人,當然不需要將所有地方都讓出來,但是這批人,偏偏將目標選定在了夏奇和他的支持者的住處。
很多人都將目光投向了夏奇等人,這是一招陽謀,如果夏奇讓步了,那麼他在開拓團裡的地位,肯定要下降。
夏奇想了想,選擇了退讓。一百人,垂頭喪氣地般着東西,在營地外面重新找好地方之後,自動分成了兩堆,一部分繼續簇擁着夏奇,另一部分則略帶隱晦地劃清了界限,甚至有一部分有關係可走的人,去了其他勢力的營地。
“把這塊地方也清理出來。”一名二階法師指着一片區域說道,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體長一米多的小東西從洞裡鑽了出來,對着這名法師呲起了牙。
“魔獸?”二階法師想都沒想就是一個魔法丟了過去,原以爲一個二階魔法過去,對方肯定死得不能再死了,但沒想到,對方別說是死亡,就連傷都沒怎麼受,而且被激起了怒火,衝上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三道深深的口子。
“該死!”受傷的二階法師和旁邊的兩名同伴同時舉起了法杖,這樣的傷勢,如果不用魔法救治,肯定會破相,幾人當然會暴怒。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淡淡的聲音響起:“把手放下。”
夏奇此刻的從容,和那種身居高位的人身上的氣度有些不同,反而像是兇徒將利刃抵在人腰上時的說話氣勢,鎮定而冰冷,這種從容,不是權勢與地位能打來的,能塑造人這種氣質的,只有刀光劍影。
對方的氣勢滯了一下,夏奇上前,把魔獾拎了回來。
因爲這一個小插曲,一部分本來已經走向其他隊伍的人又回來了幾個,同時又帶過來了幾個原本其實並不站在夏奇這邊的人。
——給平頭哥一個面子。
……
傍晚,衆人圍坐在篝火旁邊,雖然夏奇一直以來待人都非常和善,但和衆人一起吃飯,還真的是第一次。
“雖然這話由我來說有點奇怪,但又一個問題我真的想要問一下。”夏奇往面前的篝火裡添着木材,“你們跟着我,究竟是爲圖什麼呢?”
衆人聽到夏奇的問題,面面相覷,和夏奇一起的這羣人,年齡都偏小一點,也稍微容易感情用事,所以直到夏奇主動提起來,這才正式思考起這個問題。
在場的五十人不到,有一半是受到過夏奇的恩惠的,有的是被夏奇從沙子裡刨出來過,有的是剩最後一口氣,被夏奇拉回來的。不過就算是這些人,對於自己的未來,肯定也是有自己的期望的。
十幾歲的魔法師追求的是什麼東西呢?
名譽、地位、金錢……這是世上所有人共同的追求,但除此之外,魔法、探險、朋友……在他們的心中同樣佔有很重要的地位,十四五歲的年紀,正是青蔥爛漫的歲月,渴望着成功,但同時也熱愛着生活,對還不知道是幸福還是艱辛的未來充滿了期待。這樣的心氣,是以後很難再有的了。
不過夏奇很遺憾地告訴衆人,衆人追求的這些東西,他其實給不了。
至少暫時給不了。
“你們也都看到了,我現在落到這個地步,自身都難保,團裡面那些人在這個時候把我推出來,其實就是爲了讓我承受王都那些人的壓力的,短時間內,我還有價值,所以他們表面上還會繼續對我客氣一陣子,但到了要撕破臉皮的時候,我就是什麼都不是了。”夏奇一五一十地向衆人坦白道。
衆人陷入了沉默。半晌,有人開口,“其實這種事,也不能說是你的責任,誰讓我們自己原本就處在弱勢,不好和人爭奪,但有些事,越是不爭,就越被人看淡……”
這人的話說着說着,聲音就小了下去。能走到這個地方的,某種程度上也稱得上是天之驕子了。但到了這裡之後,才發現天外有天。要是僅僅天賦和魔法能力被人比下去也就算了,但偏偏他們體會到的,更多的是個人能力面對權勢時的無力,這樣的挫敗感,對於這些人來說,確實稱得上是前所未有的了。
當然,光是這點打擊,想要徹底磨滅這些心比天高的少年人的銳氣,差得還遠了。
“那你呢?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有人問夏奇。
“我?”夏奇嘆了口氣,“我來這裡,本來也是爲了前程,但現在的局面,已經超出我的控制能力了。我現在,已經放棄在這次的任務中取得什麼功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