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二十幾年,再次踏上熟悉的土地,威爾的心情很難用短短的幾句話形容。
那個人回來了,那名刀客回來了!這個消息如同颱風過境一般席捲了整個帝國,威爾想控制也控制不了,那些人想阻攔也阻攔不住。
而如果說有什麼事情是比踏上熟悉的土地更讓人五味陳雜的,那就是見到熟悉的人。而是多年,足夠一個人經歷太多的曲折與變遷了,威爾走的時候還是一名青年,現在,已經鬚髮皆白了。箇中的曲折,一時之間難以道盡,如果不是正值多事之秋,暢飲一番,喝到酩酊大醉似乎纔是最痛快的,不過現在,威爾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威爾在回到獅鷲帝國之後,第一時間有三座城市開門迎接了威爾,三座城市能出動的兵力大概是四千人左右,加上威爾帶來的五千多人,勉強湊齊了一萬軍隊。不過對於威爾來說,這已經夠了,在重新瞭解了獅鷲帝國的軍事結構之後,威爾很快分辨出了哪裡是軍事薄弱的地方,哪裡的兵力雖然多,但是並不能隨意挪動。這一萬人的軍隊,就如同是一道河水,在高山間蜿蜒,走的卻是阻力最小的道路。獅鷲帝國的軍隊一時之間焦頭爛額,反觀威爾這邊,隨着經歷過的地方越來越多,力量反而越來越強。“河水”在漸漸上漲,已經淹沒了很多原本的“高峰”。回過神來之後,獅鷲帝國一大半的領土,已經脫離了王都的控制,其中部分,甚至舉起了反抗的大旗。
威爾的地圖上,紅色的線條,已經漸漸地逼近銀色的星形標誌,在他的身邊,也聚集了大部分舊時的夥伴。只不過因爲戰事的緊張,衆人一直沒有機會好好敘一次舊。
“已經到這裡了。”距離威爾等人駐紮的城市不遠的地方,就是威爾當年最傳奇的一戰的戰場,至今那片大地上都留着無法抹消的痕跡。
“是啊,都到這裡了,怎樣,你要不要去看看?”
“這有什麼好看的?”威爾打了個馬虎眼說道。
“你很是一點都沒變!”對方之所以和威爾提起這句話,當然不是想帶威爾過去看那些溝壑和大坑,他是爲了帶威爾去看某個隱居在附近的人。但威爾這個傢伙,卻不想在戰鬥還沒勝利的時候,卻找那個等了他二十多年,而且還會繼續等下去的人。
以一己之力抗下所有的重擔,孤獨而驕傲,就和二十幾年前毅然轉身離去的背影一模一樣。
“你不去看就不去,但是有一個朋友,你總得去看一眼吧,Ta的時日恐怕不多。”對方最後說道。
“你是說……”威爾猛然回頭。
“沒錯,是查爾斯。”對方笑着,說出一個威爾絕對拒絕不了的名字。
……
威爾跟着對方,一路沿着陡峭的山崖向上攀登,在跨越了常人無法跨越的絕壁之後,終於見到了此行要見的人。
查爾斯是一隻獅鷲,此時正趴在巢穴裡,六米長的身體蜷縮着,羽毛灰暗,雙眼發白,如同是蒙上了一層磨砂玻璃。沒錯,獅鷲的體型是很大的,成年的獅鷲體長平均在四米以上。很多人說到獅子之類的猛獸,最先想到的是他們尖銳的爪子和鋒利的牙齒,但這些人卻忘了,貓咪的牙齒和爪子也很鋒利。魔獸,尤其是具有肉搏能力的魔獸,從體型來講,大部分都是超規格的存在!
嚦!雖然眼睛幾乎失明,但是敏銳的嗅覺讓查爾斯第一時間分辨出了來的人是誰,掙扎着站起了半個身體。
“是我,沒錯,是我。”威爾聽懂了對方的叫聲,上前輕輕地撫摸着對方的羽毛,獅鷲低下頭來,口中發出底底的悲鳴。
“抱歉,老夥計,我回來晚了。”
威爾的朋友在旁邊靜靜地看着這一幕,沒有打擾他們。很長時間之後,兩人才重新沿着來時的路下山。一路上,兩人依然久久無言。
如果說威爾最對不起的是誰,首屈一指的肯定還是查爾斯,身爲獅鷲中的王者,一頭四階魔獸,它選擇了威爾作爲自己的夥伴,但是威爾卻沒能成爲人類的王。選擇王位,就意味着和自己曾經的摯友爲敵,而放棄王位,就意味着辜負了查爾斯對他的認同。爲了同時保住雙方,威爾選擇了離去,但在那之後,這頭獅鷲卻一直在等他。
有人說一頭獅鷲一生只會認同一個搭檔,其實並不完全準確,不同的獅鷲,嚮往的其實是不同的夢想,有的獅鷲會選擇往來於很多城市,看不同的風景,有的會選擇一輩子翱翔於天際,終其一生不與人類交流,只有一部分獅鷲,他們生來就屬於戰場,也只有這部分獅鷲,會選擇一名人類,生死相隨。
兩人一路向着城市的方向走,在路程過了三分之二後,對方纔終於開口:“迪斯,你知道我爲什麼要幫你嗎?”
“因爲我們是朋友。”威爾愣了一下,緩緩回過頭,“不是嗎?”
對方笑了笑,“不全是。對我來說真正重要的事情,是這個國家已經到了必須要改變的地步了。”
威爾:“……”
“在你走後,獅鷲帝國一直都在做着同樣的事情,就是欺凌弱小。”對方說到這裡長出了一口氣,“當然,就我本人來說,對欺凌弱小這件事是沒有太大反感的,畢竟弱肉強食,這是自然規律,但是在弱者面前耀武揚威,在強者面前畏畏縮縮,這就有些難看了。”
威爾:“……”
“你還記得爲什麼我們要將獅鷲這種魔獸,選擇作爲王牌騎兵的坐騎嗎?”
“這我當然不會忘記。”威爾說道。
“沒錯,三階魔獸那麼多,我們卻單獨選擇獅鷲,並不只是因爲他們可以飛而已。我們選擇他們,是因爲只有這種魔獸,在面對巨龍的時候,依然有勇氣發起衝鋒!獅鷲可以飛行,不僅是因爲翅膀,更是因爲他們無所畏懼,是因爲他們敢向統治天空的巨龍發起挑戰,這個帝國的領空,是獅鷲用利爪撕開的藍天,只有獅鷲才能在這裡翱翔,就算是巨龍,都要選擇讓步!這二十年來,我就連做夢的時候都會聽到獅鷲的鳴叫劃破長空!獅鷲帝國墮落了,這個帝國曾經低落和失敗,但什麼時候低下過自己的頭顱?能在這片四戰之地生存至今,我們靠的是自己的武力,而不是向着任何人屈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