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這件事,夏奇初步收穫了奧莉絲的信任和好感,但是黛蕾絲對這個結果明顯有些耿耿於懷。甚至還沒收了她的玩具,不過夏奇敏銳地發現,這個傢伙其實藏起來了不少。
唉……
夏奇覺得自己心中的感覺真的好一言難盡。
不知道應該說是太容易信任他人,還是覺得自己這個“小姑”的身份非常好用,在那之後,奧莉絲和夏奇的接觸變的越來越多了起來,沒事就在他的眼前晃,提出各種異想天開的問題,夏奇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的智商都要降低了。對於這樣的情景,黛蕾絲當然是各種氣急敗壞,夏奇見到這種情況,表面上不動聲色,但暗地裡其實卻是在偷笑。
不過好景不長,在數次想要帶奧莉絲回去無果後,黛蕾絲終於爆發了。
“你到底回不回去?”
“我不回,在這裡我也可以修行魔法,幹嘛非要帶我回去?”奧莉絲梗着脖子道。
“你還好意思說修行魔法,看看你一天都在搞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黛蕾絲用手指着一堆木偶,其中一部分已經被奧莉絲拆成了零件,但很明顯她並沒有辦法將這些東西組裝上“放着高貴的魔法不學,就知道擺弄這些破爛!”
“這不是破爛!”奧莉絲略帶弱氣地發出抗議。
“這還不是破爛?”黛蕾絲火冒三丈,“大批地被生產出來,完全沒有任何藝術性,裝上一些簡陋的機關用來吸引眼球。這根本就不是貴族應該碰的東西!”
“……”奧莉絲被訓得低下了頭去,她不是真的覺得自己錯了,只是不敢反抗而已。夏奇在旁邊聽着這些話,聽出的含義卻比奧莉絲要多得多。之前很多人想象不到,三葉帝國目前爲止在精靈族最暢銷的東西,其實就是木器。沒錯,雖然從古到今,精靈族生產木器的技術都要領先於人類,很多人類都將能用上精靈族的木製器物和飾品當做是身份的象徵,但是現在,情況卻有了很大的變化。
當然,這並不是說三葉帝國的木製品已經在質量上超過精靈族了,三葉帝國木器的最大優勢,在於產量,精靈族人想要生產一個木器,需要木雕大師花上幾天的時間,最後雕出的成品,怎麼也要十幾金幣,就是結構最單一的器物,哪怕是相對簡單的一套餐具,一個多金幣也是有的。但是人類生產木質器具需要多久?這麼說吧,用來盛湯或者粥的勺子,一天的時間,平均每個工人能生產六七十個,熟練工人可以達到七八十,勞動先鋒可以上百!在這樣的產量下,木器的價格會變成怎樣?說實話,如果不是木頭本身也有一定的價值,一銅子一個都夠工人養活全家的了,就算加上材料和運輸成本,一個勺子的價格也只有十幾個銅幣,包裝起來的“閤家歡”豪華套裝,價格也只有一百多銅幣,也就是一個銀幣多點兒,只有精靈族木器的十分之一。精靈族是一個好面子的種族,但是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價格,只知道好面子的,哪怕人類生產的器物質量只有精靈族的一半兒,那也稱得上是超值了,更不要說三葉帝國的木器就算拿到精靈族,至少也能有“及格”的水準了。
這件事情的結果用一句話就可以概況,那就是精靈族的木器行業,受到了巨大的衝擊。最近這段時間,精靈族的木器從業者和工會的人員,正因爲這種事發出強烈的抗議,鬧得那叫一個不可開交。身爲管理者,黛蕾絲這段時間正焦頭爛額呢,結果一轉頭看見自己家的孩子居然對這些人類的器物這麼着迷……
說實話,黛蕾絲沒有當場去世都已經是心臟比較好的表現了。
“您先別生氣了,奧莉絲也只是一時貪玩兒,也是我沒盡到監督的責任。”夏奇看到奧莉絲可憐巴巴的樣子,忍不住開口勸了一句。
“你閉嘴,這沒有你說話的份兒!我教訓自己的侄女,和你有什麼關係?這是精靈族的內部事務!”黛蕾絲用和當初同樣的話懟了夏奇一頓,“不要一副假惺惺的樣子,這一切不都在你的計劃之中嗎?如果不是因爲你,情況也不會變成這樣!那些木器廠,不都是你下令建的嗎?”
夏奇往後仰了仰腦袋,等到對方的咆哮結束後才把頭收回來,“計劃之中這句話過分了吧?又不是我給她買的這些,沒有證據不要亂說。當然,我承認眼前的局面,和我脫不了干係,但就是因爲如此,我纔不得不在這個時候開口。其實,木器銷售的問題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的,畢竟雙方的市場定位其實並沒有重合,只要進一步地做到差異化,我們完全可以各自發揮自己的長處……”
“你們人類的東西有什麼值得一提的長處?”黛蕾絲聽到夏奇的話後反而更加憤怒了,“你們的東西連破爛都不是!它們是流毒,粗製濫造,卻敢和真正的藝術品爭奪市場,如果讓你們的東西充斥到生活中的每一處,人們會被一點點的利益遮蔽雙眼。漸漸忘記什麼纔是真正的美麗,讓錢流進那些庸俗的人口袋,真正的匠人卻失去生活的餘地,這難道不是褻瀆和犯罪嗎?一切都變成爲了獲取更多的物質而服務,那個樣子,和野人有什麼區別嗎?”
黛蕾絲的一番話,終於讓奧莉絲有了一定的觸動,呆呆地望向她,淚水還在臉上掛着。但是夏奇聽到這些話,卻嘆了一口氣。
看來,這就是理念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