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秋生當天晚上沒有離開他的辦公室,直接就睡在了裡間的休息室裡面的。)休息室裡面的有牀、衛生間什麼的,條件還是非常不錯的,他倒是沒有什麼,但是有人卻跟在後面受罪了。受罪之人就是他的秘書趙凱,老闆不走,他做秘書的當然沒有先行離開的道理,更何況今天老闆的心情很是不佳,他可不想給自己惹什麼麻煩,只好待在辦公室裡陪對方耗着了。
元秋生記不清楚他什麼時間點才睡着了的,元衛軍最後一個電話打給他的時候已經十二點了,對方可能也知道他要休息了,於是說了一句,要是有什麼情況的話再給他打電話,要是沒有的話,他就不打了。元秋生聽後,雖仍覺得心裡有點放心不下,但好這麼一驚一乍的也不是一回事,於是便點頭答應了。
按說有了這個約定以後,他可以放心大膽地睡覺了,可實際上呢,倒在牀上以後,他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着。將近兩點的時候,他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可不到四點,竟然又被驚醒了,方便了一下以後,繼續上牀睡覺,可這瞌睡蟲好像也跟着尿液跑走了一般,怎麼也睡不着,也不知道折騰了多久纔再次睡了過去。
朦朧中,元秋生突然聽到了敲門聲,他猛地一下子驚醒了過來,從牀上坐起來以後,連忙衝着門口大聲喊道:“進來!”
趙凱推門進來以後,看着一臉睡意的元秋生低聲說道:“老闆,我看見朱市長過來了!”
“誰,你是說朱一銘過來上班了?”元秋生爲了防止聽錯掉,特意把對方的話重複了一遍,只不過用上了疑問的語氣。
等趙凱肯定地點了點頭以後,他迫不及待地說道:“你……你快點過去一趟,讓他到我的辦公室來,就說我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談。”
趙凱知道老闆從昨天下午開始就拼了命的要找朱市長,剛纔發現對方過來以後,他便立即過來彙報了。現在看到老闆如此着急的樣子,他小聲提醒道:“老闆,你是不是先去刷個牙,洗把臉!”
元秋生聽到秘書的提醒以後,這才緩過神來,他邊往衛生間走去,邊說:“我立刻洗漱,你現在就去讓朱市長過來,他要是找什麼藉口的話,你就直接回來向我彙報。”
昨天他費了千辛萬苦也沒能找對方,想不到今天一早,他的這位副手竟然主動現身了。這種情況下,他當然要好好叮囑秘書一番,對方如果耍什麼花樣的話,就讓其先回來,他親自過去。只要朱一銘出現了,他就沒有放對方走的道理。
趙凱見老闆說得如此嚴重,哪兒敢怠慢,連忙轉身往外面走去。
元秋生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刷牙、洗臉的動作,至於說早飯什麼的,這時候已經顧不上了。要不是擔心朱一銘看出什麼不對勁來,他連刷牙和洗臉都省了,這會也算是不得已而爲之。
元秋生泡了一杯茶,剛在老闆椅上坐定,趙凱就推開門進來了,他連忙向對方投去詢問的目光。趙凱不敢有任何隱瞞,把剛纔去朱一銘辦公室的情況詳細地向老闆做了彙報。
聽完秘書的話以後,元秋生的眉頭蹙了起來,他想不到朱一銘竟然會來這一出,這倒讓他有點束手無策。原來剛纔趙凱告訴他,朱市長說他現在要去書記那兒有點事情,一會再到市長這邊來。
這話中規中矩,一點問題也沒有,你是市長不錯,但不管怎麼說,你也只是泰方市的二把手,現在老大找我有事,我當然只有得罪你了,再說,本來也是書記那邊先招呼的,怎麼着也得有個先來後到吧!
趙凱見老闆沒什麼吩咐的了,他便帶上門走了出去。儘管他關門的動作很輕,但元秋生還是吃了一驚,當意識到趙凱已經出去了,他這才緩過神來。他現在真有點搞不清楚,朱一銘這麼說究竟是確有其事,還是故意拖延。他想了想,還是打了一個電話給趙凱,讓他過來一下,然後如此這般地交代一下,這才放下心來。
五分鐘以後,趙凱再次推開門,進來以後,告訴元秋生,朱一銘確實去了樓上的市委書記辦公室。元秋生聽到這話以後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這至少說明在這件事情上面,朱一銘沒有欺騙他。
儘管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但他還是抱着一些美好的幻想的。杜大壯和姜華林不一定就會把他給交代出來,因爲他們心裡也很清楚,把他交代出來不會減輕他們的罪責,甚至還會更加嚴重。如果不把他說出來,作爲一市之長,他還會在關鍵時刻幫他們一把,孰重孰輕,他們應該還是分得清楚的。
朱一銘當然不會在見樑之放這件事情上面忽悠元秋生,因爲是他主動和對方聯繫的,他當然不會傻到去放市委書記的鴿子。
昨天晚上十點半的時候,姜華林和杜大壯就先後撂了,朱一銘得知這一消息以後,立即和盧魁取得了聯繫,然後讓肖銘華把兩人的口供和相關的佐證材料一起送了過去。事情到這一步的時候,基本就沒有朱一銘什麼事情了,盧魁會將其處理好的,他只要做好相應的配合工作就行了。
睡到牀上以後,朱一銘思前想後,覺得有必要和樑之放談一談,其實他就有這個想法,但一直沒有付諸行動。這裡面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樑之放畢竟是泰方市的一把手,並且讓來這也纔將近兩年的時間。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市長犯事被拿下了,那他這個市委書記的臉上也沒什麼光彩,甚至還會因此承擔領導責任。
在這種情況下,樑之放多半會選擇將捂蓋子,這和朱一銘初衷想違背,這也是他一直沒有把這事告訴樑之放的原因所在。現在一切證據都已經齊全了,事情也已經通到了省裡,如果還不向對方彙報一下的話,似乎有點說不過去,這也是朱一銘打定主意要想樑之放彙報的原因。
早晨起牀以後,朱一銘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給樑之放掛了電話。樑之放聽說他有重要情況要彙報的時候,立即在電話裡面說道,上班以後,你直接過來,我在辦公室裡面等你。朱一銘應了一聲以後,就掛斷了電話。
朱一銘在樑之放的辦公室裡足足待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他剛說出這件事情的時候,對方的態度是比較排斥的,當得知他已將這個情況向省裡有關部門彙報了以後,樑之放坐在老闆椅上足足思考了十分鐘,才擡起頭來看着朱一銘問道:“一銘市長,你這麼做有沒有考慮過由此產生的後果呀,你怎麼事先就不和我商量一下呢?”
朱一銘迎着對方的目光沒有退縮,和對方對視了足有兩分鐘,他才一字一句地說道:“書記,我覺得這個問題已經不是我們市裡所能夠解決的了,所以經過一番慎重的考慮以後,我決定向上級部門彙報,希望你能理解。”
樑之放聽到朱一銘的話以後,想開口說點什麼,話到嘴邊,他又將其嚥了下去,略作停頓以後,開口說道:“一銘呀,現在已經是這麼個情況了,省領導有沒有什麼指示精神?”
朱一銘的做法讓樑之放很是不爽,但現在是木已成舟,他就是再有什麼看法,也只得先將這一茬給認下來。
朱一銘聽到這話以後,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了地,他回答道:“省領導要求,在他們到市裡之前,務必穩住元秋生,不能讓他離開這幢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