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文件以後,朱一銘卻一點也沒有看得進去,他實在有點搞不明白,對方這時候過來,能有什麼重要事情,他並沒有聽說這兩天市裡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呀!
就在他一愣神之際,感覺到有一個人影從外面走進來了,不要說,這一定是施爲民了。不管對方打的什麼主意,朱一銘準備按照之前想好的辦法幹,任你千般病患,我只照方抓藥。
施爲民看到朱一銘的狀態,大有吃一驚的感覺。在他的印象當中,對方也不過只比他高了半級而已,根本沒有資格擺譜,但此刻這位卻在這一本正經地看文件,他倒有點不知如何是好之感。雖然他也經常這麼幹,但這會他卻不好多說什麼,只得硬着頭皮往前走去。
一、二十步的距離,施爲民做出了一個對他而言,非常重要的決定,他決定暫時不鳥朱一銘,他要是傻傻地站在那等的話,對方更是有吃定他的打算。想到這以後,他就大大咧咧地朱一銘辦公桌前的椅子上面一坐,然後自顧自地掏出煙來點上了一支。
點上火以後,施爲民纔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扔了一支在朱一銘的辦公桌上。
朱一銘見到這一幕的時候,不由得暗暗皺起了眉頭。手頭的文件對他來說,只是起一個掩飾作用的,這個一點不錯。他的目光從施爲民進門以後,就越過文件投射在對方的身上。
在這之前,朱一銘的想法是用這個文件做幌子,試探一下對方,他並沒有真的藉此裝逼的打算。不管怎麼說施爲民也是副市長,他這個市長就算再怎麼強勢,也不可能讓他這個級別的人物罰站的。
朱一銘原先的想法是隻要對方招呼一聲,他便放下手頭的文件。他是政府的老大,對方充其量也只是他的副手之一,在這個前提下,讓施爲民先開口打招呼,這對他而言,似乎並不是什麼過分的事情,然而這貨的表現實在是出人意料。
見過囂張的,但沒見過這麼囂張的,朱一銘覺得要是在這種情況下,再不給點厲害給他瞧瞧的話,以後說不定這貨真有可能爬到他的頭頂上去。意識到這點以後,朱一銘收回了眼睛的餘光,一本正經地盯着文件看了起來。
朱一銘在觀察施爲民,施爲民同樣也在觀察着他。當他把香菸扔過去的時候,朱一銘的眼光動了動,施爲民本來準備藉機打個招呼的。誰知對方根本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短短的一兩秒鐘之後,對方的目光迅速收了回去,百分之百地集中到了手中的文件上。
見此情景,施爲民越發覺得他之前的決斷是正確的,要是他規規矩矩站在這不坐下來的話,那對方指不定讓他等到什麼時候呢!
想到這以後,施爲民下意識地把身子往前挪了挪,整個身子大有癱坐在辦公椅上的意思。
根據施爲民看到的情況,他得出整個結論出來,似乎並沒有任何問題,但是他忽略掉了一點,那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尊重是互相的,你都不尊重別人,還想着別人尊重你,那怎麼可能呢?更爲關鍵的一點,朱一銘級別還在他之上,作爲下屬,你不尊重領導,卻想着領導反過頭來尊重你,那不是天方夜譚嗎?
朱一銘見此情況也不着急,越發認真地看起手上的這份文件起來。你過來找我有事,還是所謂的神馬重要事情,你都不着急,我急個什麼勁。大家都不急,那就這麼耗着,看最終究竟誰能耗得過誰。
施爲民開始是非常篤定的,但等一支菸抽完以後,見對方仍沒有看好文件,他的心裡就有點不淡定了。朱一銘手上的文件雖然有不少頁,但從他進來以後,對方就沒有翻動過,要照這麼下去的話,再過兩個小時,這文件也看不完呀!
這種情況就是傻子也看得出來,朱一銘有故意耍人的意思了,並且大有狠狠耍弄一把的意思。施爲民想到這以後,心裡開始慌亂起來,這段時間由於抱上了市委書記的粗腿,在政府這邊人氣剛剛有所回升,被朱一銘這麼一搞的話,那豈不是前段時間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想到這以後,施爲民決定不能坐以待斃了,他藉着把菸蒂掐滅在菸灰缸裡的機會,稍稍坐直了身子,然後諂笑道:“市長,我有點事向你彙報一下,你看?”
朱一銘見對方撐不住,心裡暗想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給你臉不要臉,不給你臉了,偏偏要湊上來,越是如此的話,我越是不會讓你如願,等着吧,早得很呢!
施爲民說完這話以後,等了一會,見對方竟然一點表現也沒有,他只覺得臉上有種訕訕之感,剛準備繼續開口說話,誰知朱一銘已經搶在他前面開口了。
朱一銘等了一會以後,頭擡都沒擡,直接說道:“施市長,稍等,等我看完這個報告。”
說完這話以後,朱一銘把文件往桌上一放,然後順手拿起一支筆來,在那份文件上面泉花園起來,看上去很是認真。
施爲民聽到這話以後,肚子都要氣大了,要是他不開口,對方裝腔作勢的話,還能理解,現在他已經主動開口了,可這位依舊不理不睬,這未免也太有點不把他這個副市長當回事了吧!
朱一銘雖然不知道此刻施爲民的想法,但他的想法卻有點和對方針鋒相對的意思。眼睛的餘光看到施爲民一臉的不耐煩,朱一銘暗想道,你也把你太當一盤菜了,我就擺明了把你晾在這,你又能如何呢?給臉不要臉的傢伙!
朱一銘雖然不清楚施爲民來找他所爲何事,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應該是一件相對還算比較重要的事情,否則的話,他恐怕早就拂袖而去了。既然認準了對方不可能走,那朱一銘越是堅定了要好好晾一晾對方的想法。
不管你是誰的人,只要在市政府的管轄範圍內,是條龍,你得給我盤着;是隻虎,你得給我臥着。朱一銘心裡暗想道。
此時此刻,施爲民才發現,自己確實沒什麼資本和對方張揚,不要說其他的,就目前這種情況,就讓他有種騎虎難下之感。他現在感覺到了一絲後悔,他怎麼會偏偏把這事給忘記了,要是早兩天想起來的話,應該不至於費這麼的勁。
施爲民此刻把朱一銘晾着他的表現和他對曲向強的支持掛起鉤來了,他認爲朱一銘之所以如此這般去做,有向那位示威的意思。他只不過無意當中充當了對方的示威的工具而已,想想還真是可悲。
施爲民這一類人身上最大的問題就是,他們永遠不會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只會覺得別人如何如何要整他們。這也是這一類最爲可悲之處,都會不到黃河心不死,他們往往是到了黃河心都不死,直到逼不得已跳下去的那一刻纔會感覺到後悔,那時後悔還有什麼意義呢?
雖然心裡很不爽,但對方既然讓等一會,貌似除了站起身來走人以外,他就只能在這等了。拍拍屁股走人,施爲民是沒有這樣的氣魄的,這樣一來,只能在這等了。
重新坐定下來以後,曲向強反而淡定了,他的右手摸到了衣袋裡面的煙盒,剛準備往外掏的時候,猛地想起一個問題。對方之所以不待見他,是不是和剛纔的那支菸有點關係?要是那樣的話,他這會再抽一支的話,指不定還得等到什麼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