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之圖
到了裴濟的辦公室以後,裴濟請朱一銘坐下,兩人各點上一支菸,陷入了沉思。“書記,這事看來我們還要再重視一點呀!”朱一銘首先打破了沉默。
裴濟猛吸了一口煙,說道:“是呀,這事看來我們前一階段的重視確實不夠。”
“書記,你看下面我們該怎麼辦?”
“一銘鎮長,我是這樣想的,明天上午開個專題的會議,到時候請邵鎮長根據上面的通知要求逐條彙報一下,然後大家進行一個討論,看還有些什麼不足,想一想該這麼補救。你看,怎麼樣?”裴濟問道。
朱一銘心想,看來剛纔老闆在會上的一番話,確實觸動了裴濟的心絃,要不他不會如此積極地思考對策。“書記,我看這事必須這麼去辦,這樣我們才能把撤縣建市這件事情落到實處。”朱一銘思索了一番後說,“那我馬上就過去告訴邵鎮長一聲,讓他有個準備。”
“好,那就麻煩鎮長了。”
“書記,您這是說的什麼話,這也是我分內的事,何來麻煩一說。”朱一銘笑着說,“那我就先過去了!”他說這話的同時,已經站起身來。裴濟也跟着站了起來,一直把他送到門外,才轉身回到辦公室。
朱一銘回到辦公室以後,立即招呼曾雲翳去請邵鎮長過來一趟。邵大慶接到曾雲翳的電話以後,心裡一陣鬱悶,自從上次那事情輸給朱一銘以後,他總是儘可能地離這個剋星遠點。有時候見他在前面,寧可去其他辦公室竄個門,也不和他打照面。不知今天叫自己過去有什麼事情,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人家畢竟是鎮長,讓過去商量工作,自然沒什麼好推脫的。
朱一銘見邵大慶過來了,倒也沒有冷落他。兩人雖走不到一條道上去,但對於他的能力,朱一銘還是有幾分佩服的。他和袁長泰、樊文章等人之間還是有區別的,最起碼工作能力要比他們強上許多。
兩人坐定以後,朱一銘就把剛纔去縣裡開會的內容向他做了一個通報,並把裴濟剛纔和自己商量的做法,也做了個轉達。邵大慶一聽是爲了撤縣建市的事情,立即對朱一銘說:“這事請鎮長放心,之前我已經召集了相關部門的同志,做了很多的準備工作,應該沒什麼問題。我回去整理一下,明天會上向各位領導做一個彙報。”邵大慶的這話,說得真可謂是滴水不漏,意思很明確,工作我是認真去做了,至於說還有哪些不足,就需要你們去發現了。
朱一銘雖然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但對他的這個回答還是挺滿意的,工作只要認真去做了就好,至於說中間存在的問題,可以慢慢改進,畢竟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送走了邵大慶以後,朱一銘覺得這人身上還真的有不少優點,不過和李賀天之間牽扯得太多,如果李賀天順利歸案的話,估計夢樑鎮上會有許多人睡不好覺的。
當時李賀天出事以後,朱一銘清楚地記得,蘇運傑居然提議派調查組下來查三賀公司建設玉樑橋的情況,這說明他想落井下石、借刀殺人。誰知查下來居然沒有發現任何問題,這可能讓我們蘇大縣長鬱悶不已,於是此後他就很不待見夢樑鎮的人。據說,袁長泰去找他,足足被他晾了一個多小時,最後三、兩句話就打發出來了。玉樑橋通車的時候,本來想請他過來的,誰知朱一銘剛露了個口風,就被他斷然拒絕了。李志浩鐵定是不會來的,這是他心頭的一個痛處,朱一銘自然不會輕易去觸碰。由於沒有請到領導,玉樑橋的通車儀式很簡單,除了放了兩個爆竹,其他幾乎什麼也沒搞,就算正式通車了。
當天晚上,朱一銘和歐陽曉蕾一起去了紅光小區,眼看要過年了,兩人都要忙起來,基本沒什麼機會在一起了。今天逮住個機會,自然要好好地激戰一番,最後的結果,不出意外兩敗俱傷,不過卻都從中獲得了快樂,就是再辛苦一點,也是值得的。歐陽曉蕾告訴朱一銘過年期間,她要和父母出去一趟,她母親的一個什麼親戚在東北,他們準備過去拜望一下。朱一銘自然沒什麼意見,只說沒事,到時候他也要回周西的。歐陽曉蕾想問鄭璐瑤是不是過去,猶豫了好一陣,還是沒有問出口,怕又觸動朱一銘敏感的神經。
春節一直以來都是華夏人最爲重視的一個節日,官員們自然也不例外,他們的忙碌和普通老百姓有所不同,主要表現在時間提前了。老百姓們一般是到春節的時候,才忙着走親訪友,祝賀新年,而他們則在年底的時候會忙碌一些。鎮上要拜山頭,不光縣委、縣府的領導要去拜年,像一些關係到他們命運的部委辦局也要走一走,露個臉,適當地表示一下應有的尊重。華夏國本就是禮儀之邦,在這辭舊迎新之際,這類的拜訪更是不能少。
朱一銘的事情倒沒有過多的摻和,裴濟是一把手,許多場子都是他去跑的,這也是一把手的優勢之一。雖說是代表夢樑鎮去拜訪的,但畢竟是裴濟個人上門的,再怎麼說,領導們對這個人總歸會留點印象吧。朱一銘在這點上,到沒有和他一爭長短的意思,就連去拜訪縣政府的領導,也是和裴濟一起過去的,主要因爲首先他和蘇運傑扯不到一起去,其次歐陽華又因爲歐陽曉蕾的關係,朱一銘每次和他見面,總覺得非常的壓抑,至於其他幾個副縣長,朱一銘和他們也沒有什麼太深的關係,其中樑衛國之流的,則是躲避不及的,怎肯去輕易招惹。
裴濟對於朱一銘這次的表現倒是非常滿意的,一方面給了他與領導單獨接觸的機會,另一方面,他也感受到了作爲一把手的那份虛榮感。
朱一銘當然也沒有閒着,該拜訪的和去年一樣,他是一個沒落,都是利用下班以後的時間去做的,這是屬於私人的拜訪,自然不能正大光明的。他去李志浩家的時候,恰逢梅芝華過來,朱一銘對她是一個勁地感謝。自從在鄭璐瑤那知道了她的身份,朱一銘始終覺得在她跟前有點拘謹,甚至比在李志浩跟前還要嚴重,他一下子還真搞不清楚是什麼原因。見朱一銘來了以後,梅芝華特意打了電話給李志浩,李志浩讓朱一銘接電話,兩人聊了兩句,他說今晚是回不來了,正在和市裡的人一起請省裡的相關領導吃飯。朱一銘聽後連說沒事,掛了電話以後,和梅芝華又聊了兩句,然後才告辭而去。
朱一銘忙着給別人拜年,給他拜年的人也不少,黨委政府兩邊的人都有,還有不少村裡的書記、村長,真有門庭若市之感。朱一銘有原則,凡是有遞紅包什麼的,一概不收,菸酒、禮盒之類的,也要注意查看一下,凡是發現特別貴重的,也一樣拒收。雖說他知道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但他不會爲這點蠅頭小利,給自己的大好前程蒙上什麼陰影。其中有兩個人的禮物稍微貴重一點,菸酒的價值加起來應該有一千多,朱一銘無法拒絕,一個是派出所所長許心遠送的,另一個則是丁東村的劉久輝送的。許心遠不光自己來了,而且把肖銘華也拉下了,朱一銘自然抹不開面子,至於說劉久輝,朱一銘是不好意思拒絕,怕他認爲自己瞧不起他了。他現在已經是夢樑鎮有名的花木大戶了,這點錢對他來說,根本只是毛毛雨,如果不收,反而讓他容易產生其他想法。朱一銘可不希望給人這樣一種錯覺。
朱一銘是大年三十的早晨回的家,這次他是自己開車回去的。經過長期的鍛鍊以後,他對獨自駕車回周西充滿了信心。於勇開始還有點擔心,後來看這朱一銘單獨開了幾次以後,這才放下心來。朱一銘在臨走之前,把許心遠送的菸酒和禮盒給了於勇。於勇開始不願意接手,透過紙袋的口,他自然看得出來,裡面的東西價值幾何。直到朱一銘拉下了臉,他才收下了,心裡其實卻樂開了花,不爲這些東西,只爲朱一銘對自己的那份信任。朱一銘知道曾雲翳一個女孩子家不需要這些東西,也就沒有送給她,只是關照她年後到初八再過來上班,讓她把假期休息滿了,一般秘書是很難享受到這個待遇的。
朱一銘到家的時候,已經將近十點半了,雖說對自己的車技滿懷信心,但是畢竟第一次獨自一人駕車行駛這麼遠的路,速度自然慢了一點。朱一銘到家以後,發現朱一飛夫妻倆還沒回來,一打電話才知道,在等吳樾蔭的車,他好像去和人家結賬了。朱一銘一聽立刻說,自己開車過去接他們,朱一飛也沒有和他客氣。
接到他們以後,再往回開,到家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韓春秀的午飯已經準備好了,正站在門口張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