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朱一銘今天的情況,由於第一次和下屬見面,就應該以大棒爲主,注重立威,畢竟從年齡方面來說的話,他們都是他的老大哥、老大姐,甚至是叔伯輩的。如果不把他們鎮住了,要想讓他們聽你的,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吃飯之前,朱一銘終於想清楚其中的關鍵所在,所以吃起飯來,覺得格外的香甜。人不怕犯錯誤,尤其對於年青人而言,怕的是,犯了錯誤,你還不知道錯在哪兒,更有甚者,錯了,還以爲是正確的,那就令人悲哀了。
吃完午飯以後,朱一銘照例去宿舍美美睡了一覺。沒有充沛的體力,你就無法高效率的工作,這是朱一銘一直深信不疑的觀點。
下午,朱一銘讓曾善學把早晨的會議記錄拿到他這來,他要仔細地研究一番。一會功夫,曾善學把會議記錄送了過來,並且順手爲朱一銘泡了一杯新茶。朱一銘看了一眼杯中的茶葉,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市府辦提供的茶葉雖也不差,但和朱一銘之前喝的,還是有很大差距。他身邊還有兩盒春節的時候,鄭璐瑤特意給他的茶葉,不過放在宿舍,忘記帶過來了。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感覺真是很不好,早晨開會的時候,由於注意力不在這上面,所以並沒有發覺,此時仔細一品,真有難以下嚥之感。
朱一銘放下茶杯,輕笑了兩聲,人這是一個不容易滿足的動物,吃穿住行都揀好的來,有人甚至爲了實現所謂的高品質生活,不惜鋌而走險,其實回過頭來想想,何必呢。就拿這茶葉來說,如果你一直喝比這差的,那今天一定會覺得十分的香甜,反之,則不然。說到底,東西固然有優劣之分,其實更爲重要的還是人自身的感覺。
朱一銘點上一支菸,認真地翻看起了早晨的會議記錄。曾善學不愧是教師出身,這字寫得真是不錯,通篇行楷,錯落有致,且並不張揚,朱一銘自認爲自己和他比起來,還是有不小差距的。都說字如其人,這話雖有失偏頗,但通過字也確實可以從側面瞭解一個人的品行。
足足研究了一個多小時,朱一銘才把手上的這份會議記錄上的內容,全部搞清楚。不可否認地說,教育局和衛生局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至少從這份會議記錄上面來看,是這樣的。朱一銘自然不會聽信這上面的東西,都說耳聽爲虛、眼見爲實,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儘快下到學校和醫院去看看,都說不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這點對於他這個外行來說,顯得尤爲重要。
朱一銘休息一會以後,打開了電腦,瀏覽起了有關教育和衛生方面的新聞,特別注意關注的是,其他縣市一些具體的做法,看看是不是對自己下面的工作,有所幫助。
四點半左右,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朱一銘伸手拿過了話筒。原來是魏強打來的,他說夢樑鎮的一班人今晚想請市長吃頓飯。朱一銘開心地答應了,夢樑鎮是他的發跡之處,這一幫人還真是有點感情,過年期間比較忙,也沒有好好的聚一聚,現在已經塵埃落定了,聯絡聯絡感情還是很有必要的,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這話一點也沒錯。
魏強聽朱一銘答應了以後,很是開心,特意詢問了一下,安排在哪兒,他們本來準備去聚龍都。既然請朱一銘吃飯,怎麼着也得上點檔次。朱一銘聽後連忙拒絕了,倒不是捨不得這兩個錢,再怎麼說,夢樑一個個堂堂第二大鄉鎮,也不會在乎一、兩頓飯錢。朱一銘考慮得是影響問題,畢竟剛到市裡面來,要是在這方面被有心人利用了,那可哭都沒地方哭去。朱一銘最後猛地靈機一動,還是魏強去沿江開發區的玉雅魚味館。魏強雖對那個地方陌生得緊,既然朱一銘推薦了,那自然有相應的理由,他自是不必多問。
下班以後,朱一銘特意讓於勇開上車送他過去,知道今晚這頓酒戰一定是必不可少,再說於勇也是從夢樑出來的,大家一起聚一聚,對他也有好處。
說起喝酒,現在朱一銘隱隱有點害怕的感覺,自從上次酒後和季曉芸一夜風流以後,他現在時刻提醒自己絕對不能把酒喝多了,多了以後,不光誤事,而且有時候容易出事。試想一下,季曉芸如果是別人設下的美人計什麼的話,那自己不就得乖乖就範了嗎。每當想到這一茬的時候,朱一銘都覺得渾身直冒冷汗,實際上他卻忽略一個最根本的原因,那天晚上要不是曾雲翳的表白,他也不會方寸大亂,以至於喝了那麼多的酒,進而徹底醉倒,從而上演了一出風流韻事。
朱一銘本來準備約田長業的,後來一想,對方的身份比較特殊,應該不甚方便,於是就放棄了,只是打了一個電話給陳強。陳強接到電話以後很開心,他也正準備找個機會和朱一銘聚一聚呢,想不到朱一銘倒先打電話過來約了。陳強這段時間有點鬱悶,特別是和朱一銘一比,更覺得鬱悶了。人家現在已經是副市長了,而自己還是市委辦的副主任,他還清楚地記得朱一銘初來乍到時的樣子,如今赫然已經邁入副縣級的門檻了,真是造化弄人,不過他也沒有自怨自艾,各人的際遇不同,自己也未見得以後就沒有機會。
朱一銘到玉雅魚味館的時候,蘇夢雅連忙出來迎接,對於朱一銘這個人,她還是有所瞭解的,就算不了解,就衝着年紀輕輕的,就成了副市長,誰也不敢輕易小覷。由於之前朱一銘親自打電話過來預定的,所以蘇夢雅把他們安排在了最好的包間——雅玉軒。他準備讓服務員把朱一銘先帶過去,誰知他竟搖手拒絕了,說在這等一等。蘇夢雅看了心裡一驚,難道今天有什麼大人物過來,要不然的話,作爲副市長的朱一銘,不應該要親自在外面迎接呀。
朱一銘在這邊看報紙邊喝茶,一直等了半個小時左右,還不見夢樑鎮的人過來。於勇勸過他兩次,讓朱一銘先進包間,他在這等,但朱一銘都搖搖頭拒絕了。於勇看後心裡一熱,很顯然老闆是想通過這個舉動,告訴所有夢裡真的人,他是把他們當朋友對待的。於勇坐在不遠處,看着朱一銘的側影,心裡唏噓不已,要說自己的這個老闆真是不錯,不光沒什麼派頭,而且對於手下的人很是關心。今天晚上本來曾善學要跟過來的,後來家裡好像出了點事情,朱一銘堅決不讓他過來,而是讓他去處理家裡的事情,還說如果有什麼困難可以直接給他打電話。當時,於勇聽了,心裡就是一陣激動。
又過了十來分鐘,夢樑鎮的人終於過來了。不知魏強從哪兒找了一輛大面包,一車子把所有人都拉過來了,不過司機師傅顯然對於開發區這邊的路況不是很熟悉,找了許久,才摸到這。
衆人從車上下來以後,看見朱一銘居然親自在大廳等他們,心裡不由得一陣激動,尤其是柴雪華和韓雲霞,由於是女同志,感情比較豐富,甚至有點鼻子酸酸的感覺。魏強一馬當先,其他人緊跟其後,一一走過來和朱一銘握手。只有肖銘華和朱一銘來了個擁抱,雖然有點誇張,但大家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夢樑的人都知道,這位派出所所長和朱書記是發小,剛纔在車上,他們還從肖銘華的嘴裡,掏出了許多朱一銘上學時的英雄事蹟,大家一路上是笑個不停,開心不已。
蘇夢雅在一邊看得呆住了,她本來以爲過來的是恆陽的頭頭腦腦,或者是泯州的客人,朱一銘纔會在這坐等。聽了他們的對話,她才知道,這些人應該是夢樑鎮的,否則不會一個個稱呼朱一銘爲書記的。華夏的官場上有個奇怪的現象,一般自認爲是老部下的,感情非常好的,都喜歡稱呼領導原先的職務,這樣彷彿可以彰顯出與領導之間不一般的關係。蘇夢雅此時不禁對眼前這位年紀輕輕的副市長,高看了一眼,我們一天到晚把尊重、平等掛在嘴邊,可真正做到的又有幾人,尤其是做了領導以後。
進入包間以後,大家迅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朱一銘當仁不讓地坐在了主位上,魏強坐在了他的右邊,左邊的位置暫時空在那。朱一銘已經把陳強要過來的消息告訴了魏強,那這位置該怎麼坐,大家自然心裡有數。
陳強進來以後,一個勁地向大家賠不是,本來他早就來了,不過臨走之時,柴慶奎臨時要一份文件,一來二去就耽擱下來了。朱一銘當然連說沒事,還特意站起身來,和陳強謙讓了一下主位。這當然是面子上的尊重,陳強絕對不會對那個位置有任何的窺探之心的。
等大家坐定以後,曹明就吩咐服務員走菜了,於是便推杯換盞,開始起動了。朱一銘無疑是主攻的目標,陳強也沒有躲得過去,夢樑鎮的人由於人員衆多,所以戰鬥力非常強悍。一輪激戰下來,菜沒吃多少,大家都已經一大杯下肚了。朱一銘只感覺到胃裡火辣辣的,再看看陳強,估計也和自己差不多,於是他衝着魏強說:“我說魏鎮呀,你們這是車輪戰呀,是不是準備把我和陳主任灌倒了?那樣的話,你可討不了好,我喝多了,可是會發酒瘋的,好像陳主任也是。”
停朱一銘這麼一說,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曹明看了衆人一眼說道:“各位領導,我提議大家來說兩個段子咋樣,光這樣幹喝也沒有什麼意思。”
衆人聽後連聲附和,朱一銘看大家興致勃勃的樣子,也不便制止,只是悄悄地看了於勇一眼,說道:“去把那門關緊了,讓服務員等會上菜。”於勇心領神會地站起了身,開門出去找服務員了。
“事先聲明,我和雲霞只聽不說。”柴雪華大聲說道。其他人自然不會和兩個女士計較,於是都表示同意。酒桌上的段子,就那麼回事,一般女同志真不怎麼好意思說出口,何況今天還有肖銘華、於勇在。他們兩人相比較而言,級別較低,尤其是於勇,所以她們要注意自身形象。人武部長周建設首先說道:“我先來,算是拋磚引玉了。”其他人聽後連聲叫好,想不到平時一貫實誠的周建設,居然首當其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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