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雲聽了朱一銘的話後,心裡一陣敬佩,看來向這位年輕的常務副市長靠攏還真是一個正確的選擇,現在人家不聲不響地又和黨羣副書記掛上鉤了,那以後的話語權一定會更大了。柳青雲想到這以後,不由得把腰桿子挺了挺,對朱一銘說道:“”市長,我有個事情拿不定主意,想聽聽你的意見。
“青雲主任,我們之間不談這些,你有什麼事情,不妨直說,也讓我長長見識。我剛負責招商這一塊,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正好向你這個開發區主任多學習學習。”朱一銘隨意地說道。
柳青雲聽了這話以後,心裡一熱,朱市長話裡的意思是沒拿自己當外人呀,他把身子往椅子前面挪了挪,說道:“市長,您這話我可不敢當,我要多向你學習,緊跟着你的腳步,我們才能進步呀!”
“哈哈哈,青雲主任扯遠了,我們都不要給對方戴高帽子了,說說看,究竟什麼事情。”朱一銘丟了一支菸過去,笑着說道。
“一銘市長是這樣的,您應該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那個香港的投資商,想在我們開發區拿一百畝地的事情吧。”柳青雲談起工作來則是一臉的嚴肅。
朱一銘點了這話以後,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柳青雲見了他的表現以後,繼續說道:“現在他已經通過招商局辦好了相應的手續,潘市長又親自爲這事打了招呼,你看我……”說到這的時候,他停住了話頭,兩眼看着朱一銘,顯然是在徵求他的意見。
朱一銘聽了這話以後,心裡一緊,看來潘亞東的動作很快呀,這事到這個時候要想制止的話,爲時已晚了,那還能做點什麼文章呢?朱一銘暗自想道。過了好一會,他眼睛一亮,對柳青雲說:“青雲呀,我覺得這事一定要慎重,但既然人家有了相應的手續,領導又給了相關指示,你要是硬頂着也不好,不過這價格方面,你可一定要把好關。這上面要是出了問題,可是上對不起國家,下對不起人民,另外到時候你作爲開發區主任,可有脫不了的干係呀。”
柳青雲聽後,卻並不擔心,立即答道:“市長,這上面已經沒有問題了,對方答應了我們的開價,和其他企業的價格一樣。”
“那就好。”朱一銘嘴上肯定,心裡卻充滿了疑惑,之前柳青雲說對方可是想在價格上面做文章的,那樣的話,去和潘亞東接觸,應該算是順理成章。現在既然不想這心思了,爲什麼還要和潘亞東攪在一起呢,似乎有點讓人無法理解。朱一銘想了一下說道:“這麼多的地賣出去,我覺得你們開發區政府要慎重,一定要多聽取黨工委的意見,這樣可以避免出錯。”
“市長,這方面您的提醒真是太及時了,我之前也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可又不知道問題究竟出在那兒,現在您這可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呀,我們都是在黨委的領導下開展工作,這是一條根本性原則,在任何時候都不能忘記。”柳青雲異常激動地說道。他這話裡面雖有一些誇張的成分,但也有幾分誠意。
此時,他的心裡已經打定主意了,回去以後一定讓潘亞東召開黨政聯席會,把這事在會議上面定下來,有會議記錄在,到時候要是真出了什麼事,也好有個明證。潘亞東爲這事寫的批條,柳青雲一直把它放在辦公桌的抽屜裡面,看來回去以後得重新選個地方,最好把它放進保險櫃裡,說不定有朝一日,這些東西都會成爲救命的寶貝。潘亞東此時要是知道柳青雲的想法,沒準會氣得吐血,這不是在咒他出事嘛。
柳青雲是半小時以後離開朱一銘的辦公室的,一方面他的事情談完了,另一方面朱一銘辦公室的電話響了,他乘勢便告辭了。朱一銘特意招呼了曾善學一句,讓他送送柳青雲,然後纔去接電話的。
電話裡的聲音非常急迫,剛接通,就大聲說道:“朱市長嘛,我是吉海,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你彙報。”
剛纔聽柳青雲說招商局已經給天成集團辦好了手續,朱一銘最先想到的就是這個吉海。這麼大的事情,之前還特意關照過他,這傢伙居然一點消息都沒透過來,看來當初是看走眼了。現在打電話過來了,朱一銘倒真想聽一聽他你會怎麼說,於是衝着話筒沉聲說道:“我是朱一銘,吉局長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吉海聽了朱一銘這樣的口氣,心裡一沉,恨不得把韓宇一頓猛揍,不過現在想這些可是啥用也沒有,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取得主管市長大人的諒解,那樣的話,還有翻身的機會。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市長,您好,我要向您承認錯誤,我剛剛得知,香港的那家公司的相關手續,韓局長已經安排人給他們辦好了,我們沒有能夠及時採取措施,辜負了您的信任,請您批評。”
“這事我已經知道了,你這個招商局的副局長可真有點不稱職呀,這麼大的事情,居然到這時候纔剛剛知道。”朱一銘嚴肅地說道。他最見不得光說不練的人,所以一點沒有給吉海留面子。
吉海聽了朱一銘的話後,心裡一沉,連忙說道:“市長,請給我三分鐘時間,我要向您做個解釋,然後甘願接受任何處分。”
“哦?”朱一銘不置可否地回了一聲,算是給了對方三分面子。
吉海聽了這一聲以後,心裡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不過也不敢鬆懈,連忙接着說道:“市長,我和韓秋生一起,此時正在南粵省的遠海市呢。自從上次你去過招商局以後,韓局長對我們的工作情況就非常關注,這段時間,我們在外面出差的時間,比我們之前三年的總和還要多,所以……”
朱一銘聽了這話以後,終於明白了其中的關節,看來確實不能怪吉海和韓秋生,原來是韓宇搞的鬼。朱一銘衝着電話淡淡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了,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韓秋生看着吉海的手無力地放下了話筒,連忙問道:“怎麼樣,領導怎麼說?”
吉海失望地搖了搖頭,韓秋生見狀,怒道:“韓宇這個狗日的,這是要毀了我們呀。當時我就說不要理他,我們就偏不出來,他又能如何,你卻說那樣太張揚了,不好。現在倒好,煮熟的鴨子眼看又要飛了,現在人家的事情辦成了,我們的機會可就沒有了,真是倒黴。”
朱一銘凝視着紅色的電話機,心裡打定了主意,這個韓宇一定要拿下,否則的話,不光無法掌控招商局,而且極有可能成爲別人發動攻擊的依仗。那樣的話,豈不是應了那個成語——作繭自縛。對做成這事,朱一銘還是很有幾分信心的,因爲當時潘亞東和他說的時候,就是先緩一緩,並沒有保韓宇的意思,現在面子有了,事情也辦成了,他應該不會食言的,況且朱一銘也有相應的說辭。這時,他已經斷了在整治藥價上面,邀潘亞東出手的想法了,都說道不同不相爲謀,這話用在兩人的身上,似乎再恰當不過了。
至於說藥價這一塊,朱一銘已經想好了另一個合作人選——吳遠琴,食品藥品監管可是她分管的口子。現在,這上面已經很明顯出了問題,她如果仍坐視不管的,到時候,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所以讓她出手的話,最爲容易。朱一銘想到拉上她的另一個目的,就是可以通過她逼潘亞東出手。現在恆陽官場誰都知道她是站在潘亞東這邊的,之前潘可是沒有幫她拿下一個常委的名額,正覺得愧疚呢,要是吳遠琴開口的話,他絕對沒有推卸的理由。朱一銘相信聯合了吳遠琴,逼潘亞東就範,再加上王顯聲的支持,在政府這邊,整治藥價的阻力應該不大。基於這樣的考慮,在韓宇的事情上面,朱一銘完全有和潘亞東叫板的資格。
臨近下班的時候,朱一銘和潘亞東取得了聯繫,說是有事想向他彙報一下。潘亞東說他現在正在開發區呢,下午會到政府那邊去,到時候再談。朱一銘說了一句,市長兩頭奔波,真是辛苦了。潘亞東聽了這話以後,心裡雖然很不是滋味,但也不好說什麼,說了兩聲沒有沒有以後,就掛斷了電話。
朱一銘本來準備中午好好休息一下,因爲下午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誰知睡到牀上以後,只覺得心亂如麻,怎麼也睡不着,再加上接了兩個電話以後,更是睡意全無,乾脆把枕頭墊高,想起了心事。
雖然沒有午休,下午上班的時候,朱一銘仍覺得神采奕奕的。他到潘亞東辦公室的時候,並沒有見到他的身影,秘書李樵迎上來,說道:“朱市長,您好,您找市長嘛,他還沒有過來,要不要我幫您打個電話過去?”
“不用了,我上午的時候已經和市長說好了,我就在這等一下吧,他應該一會就會過來了。”朱一銘邊說邊坐在了李樵辦公室的小沙發上。李樵見狀,連忙幫他泡了一杯茶以後,站在一邊陪着。
朱一銘接過茶杯以後,輕抿了一口茶水以後,然後輕輕地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裝作猛地剛看見李樵的樣子,說道:“李秘書,你坐呀,站在那幹什麼呀?”
“沒事,朱市長,我剛纔坐的時間有點長了,站一會,正好放鬆一下。”李樵恭敬地回答道。他心裡暗想道,你一個常務副市長只不過坐在小沙發上,哪兒還有我這個小秘書的座位。要說在別人跟前,他還能抖點市長秘書的威風,但在這個看上去比他還要年青的人跟前,他是一丁點底氣都沒有。
朱一銘聽了李樵的話後,也沒有再和他客氣,大馬金刀地端坐在沙發上,隨手拿起一份報紙看了起來,倒也很是愜意。李樵見狀,心裡默默地念叨着,老闆呀老闆,你倒是快點過來呀,我這日子可真是沒法過了。
潘亞東彷彿能聽到秘書的心聲一般,一刻鐘左右,來到了辦公室門前。李樵連忙迎上去,大聲說道:“老闆,朱市長正在等您!”
這時,潘亞東和朱一銘都裝作剛發現對方的樣子,大步迎了上去,然後兩隻手用力地握在了一起,嘴上也熱情的寒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