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強的一席話,讓他們的努力付諸東流,黎兆福開始還很是不服,特意去找了鄒廣亮。雖然他把申強狠狠批評了一頓,但他也告訴黎兆福,這個決定確有其事,並且是大老闆專門讓秘書過來傳達的。申強去三處找朱一銘,也確實是他的意思。
黎兆福聽了這個消息以後,頓時變得有氣無力起來,轉述給紀海洋的時候,聲音低沉,一臉死灰。這個打擊對於黎兆福來說,有點不堪承受之感,同樣,對於紀海洋來說,也是如此。
紀海洋把這前後發生的事情捋清楚了以後,愈加不淡定起來。不管怎麼說,黎兆福也算是有所得了,他現在雖然是副處長,但級別確實正處,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只要哪個處裡有空缺,他就可以成爲一處之長。就算這條路走不通的話,鄒廣亮一定也會幫他另外想撤的,總之這事對於黎兆福來說,也就是個時間問題。說白了,只要他在正處級的位置熬些日子,升遷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紀海洋再想想自己的情況,貌似就不是這麼回事了。現在黎兆福自顧尚且不暇,答應他副處長的事情,說是鏡中花、水中月,一點也不爲過。如果沒有升遷的機會,那自己還跟在他後面和新處長作對,那不是吃飽了撐着嘛?
紀海洋真的很不淡定了,特別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這樣的矛盾心理,折騰得他根本無法入眠,老伴一個勁地抱怨,你自己不睡,還不讓人好好睡,真是抽風了。一直到下半夜的時候,紀海洋才淺淺地睡了過去,早晨五點多的時候,就又醒了過來,眨巴着眼睛,一直到起牀,就再也沒有睡得着。
朱一銘由於心裡有事,所以第二天一早七點半多一點就到了辦公室。秦珞也剛到,正準備打掃衛生呢。見到朱一銘的時候,他吃了一驚,心想,莫不是出什麼事了,老大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早?
經過之前的那事以後,秦珞也成熟了許多,知道什麼事該他問的,什麼事不該他問的,所以心裡儘管很疑惑,他問了一聲好以後,還是準備去幹他的本職工作了。
朱一銘見狀,對秦珞說道:“小秦,你把桌子簡單擦一下就行了,然後坐下來,我有點事情想要問問你。”
秦珞聽後一愣,應了一聲以後,就去洗抹布了,然後把處長辦公室裡擦拭了一番以後,就恭敬地站在了朱一銘的跟前。
朱一銘見狀,站起身來,示意秦珞和他一起到沙發上面坐下來。他今天之所以來這麼早,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想和秦珞討論一下,昨晚他想爲督察組的人配備錄像、錄音設備的設想。
秦珞和胡悅梅、闞娟三人都全程參與了這個方案的設計,應該心裡都有點數的,相比較而言,和他討論是最爲合適的。其他兩人畢竟都是女同志,朱一銘很清楚現在可是多事之秋,千萬不能授人以柄。
秦珞本以爲朱一銘讓他過來,可能是想了解一些他在工作、生活方面的情況,想不到對方一開口直接就是關於那個方案的事情,並且還對他們提出的那個督察組的性質進行了質的改變。
他們三人之前提出那個東東的目的,更多的就是一個走過場的意思,想通過這個督察組告訴上上下下的所有人,我們幹部三處在做這個事情了。現在聽處長的意思,那這個督察組可就變得非常厲害了,甚至還準備配備攝像機、錄音機之類的器材,到時候,這些東西可都是類似呈堂證供式的存在,那些人想要不認賬,都不可能。
朱一銘的這個想法,雖然很出乎秦珞的意料之外,但是他的頭腦還是非常靈活的,仔細一琢磨,就明白處長想要這麼搞的原因了。他認真思考了一番以後,說道:“處長,這絕對是一個好主意,這樣一來的話,就賦予了督察組更爲豐富的內涵,如果正兒八經地實施起來的話,絕對能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但是,這裡面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我們必須要考慮到。”
“哦,什麼問題,說來聽聽。”朱一銘聽了秦珞的話以後,饒有興致地問道。
秦珞聽了朱一銘如此認真的發問以後,心裡一虛,臉上都有點微微發紅,不好意思地說道:“處長,我就是隨口一說,也有可能是我多想了。”
朱一銘看他緊張的表情,笑着說道:“這就我們兩個人,又不是什麼正式的工作會議,你就當閒聊好了,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他發現剛纔那個問話,有點太正式了,搞得秦珞的心裡有點緊張了。
聽處長這樣一說以後,秦珞的心裡才放鬆了下來,他想了一下,說道:“處長,我的意思是說,如果真這樣去搞的話,很容易和地方上產生矛盾,到時候恐怕容易出現一些意料之外的情況,那樣的話,可能讓我們的工作處於被動。”
朱一銘聽了這話以後,點了點頭,秦珞的這個擔心還是很在理的,這也是朱一銘最大的一塊心病。說白了,要想處理這個問題的話,不在於他們這怎麼做或者做什麼,而在於領導支持的力度,說得更直白一點,這取決於崔楷文的態度。
他們幹部三處這樣去搞的話,當然會阻力重重,但如果崔楷文發話的話,那地方上還有誰敢不給面子。省委常委、組織部長的分量,誰也不敢小覷,他手裡可是掌管着整個淮江省的官帽子,誰敢輕捋他的虎鬚,那恐怕真的是活膩了。
這事,朱一銘雖然心裡有數,但當着秦珞的面子,他卻並不方便說出來。他想了一下,含糊其辭地說道:“領導只是讓我們先拿個方案出來,至於說實施層面的問題,到時候再說吧。一會,等她們都來了以後,你叫她們一起過來,我們再好好地琢磨一下,看看在細節上有沒有什麼問題。”
“行,處長,那我就先過去了。”秦珞站起身來,恭敬地說道。
朱一銘微微點了點頭,隨即也站起身來,往辦公桌前走去,一屁股坐在老闆椅上以後,朱一銘陷入了沉思。剛纔他雖然說讓秦珞把胡悅梅、闞娟叫過來一起商量一下,但他心裡其實很清楚,這個方案基本已經塵埃落定了,叫他們來,主要是把自己的想法表述清楚,讓他們照着去修改就行了。
現在,他要琢磨的是崔楷文對於這件事情,究竟持有一個什麼樣的態度。從那天他交代自己去辦這事的態度來看,他應該是想認真搞一搞,至於說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朱一銘就不得而知了。他現在的級別還比較低,不可能清楚涉及到省級層面的事情。
這樣一想的話,只要不出意外,崔楷文應該十有八九會支持他的這個舉措的。那現在問題的關鍵又變成他這樣去搞的話,究竟值不值得,這也是朱一銘最爲糾結的地方。說老實話,以他現在的目力還看不透這一環節,朱一銘決定今天晚上打個電話和盧魁聯繫一下,聽聽他的看法。
經過了恆陽的事情以後,朱一銘現在再做事情的話,也學會了從不同的角度去思考問題,老祖宗說的那句三思而後行,真是太有道理了。當然,這也建立在他有人可問的基礎上,如果沒有盧魁這個長輩式的領導存在,朱一銘可能也不會像現在這般如魚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