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盧魁唯一能幫朱一銘爭取到的了,他絕不能容忍事情是他的人做的,結果功勞卻給別人撈走的事情發生。三處可是鄒廣亮分管的,說白了,盧魁決不允許他把朱一銘的功勞搶走,這也是他特意找崔楷文溝通的原因所在,因爲按這貨的人品,這事,他可不是幹不出來。
盧魁喝了一口茶以後,繼續說道:“下面我要和你說的這件事情可能更爲宏觀一點,之前一直沒有和你說過,現在應該是時候了,你知道一個大概情況就行了,也沒必要太過於在意。”
朱一銘聽盧魁說得如此慎重隱隱覺得他說的這個事情應該不簡單,他沒有開口,只是默默地坐直了身子。
盧魁把身子往椅背上一躺,低聲說道:“前段時間,我在去東方之前回了燕京,老爺子的身體出了點狀況,現在雖然控制住了,但情況仍不容樂觀。”
朱一銘聽到這的時候,神色一凜,他有點明白盧魁和他說這些原因了。盧老爺子如同一棵大樹一般,不光支撐起了這個家族,而且精心呵護着每一棵小樹,讓其茁壯成長。如果這棵大樹出問題了,小樹們的遭遇就可想而知,難怪盧魁要告訴他這些,看來接下來,他們將要有一段非常艱難的日子要渡過了。
盧魁說到這的時候,看見朱一銘正在凝神思考,他便沒有再說下去,準備先給點時間給眼前的這個年青人思考一下。
他在之前和鄭相國交流的時候,兩人的看法就不太一致,鄭相國認爲這事沒必要告訴朱一銘,畢竟他暫時還接觸不到那麼高層面的東西。盧魁卻覺得這事他遲早會知道,早做準備也不是什麼壞處,他覺得對方應該有這個承受力。
朱一銘仔細思考了一番以後,擡起頭看着盧魁,臉上露出一絲淡然的微笑,然後開口說道:“盧叔,你請繼續說,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盧魁見後點了點頭,點上一支菸以後,繼續說道:“你進入體制內也有段日子了,對裡面的情況應該有所瞭解了,縣市也好,省裡也罷,甚至更高層面的也是一樣,這裡面的關係錯綜複雜。
就拿我們來說,老爺子這一輩子雖然淡泊名利,朋友很多,門生故吏更是遍佈華夏,但也有不少不太看得上眼的人。這幾年,老爺子已經在這方面做了不少的事情,但有些東西不是你想結束,別人就會善罷甘休的。你知道馬家嗎?”
朱一銘猛地聽見盧魁發問,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馬家和盧家一樣,也是紅色家族,不過隨着馬老幾年前離開以後,如今和盧家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難道……
盧魁看見朱一銘滿臉疑惑的表情,繼續說道:“老爺子利用自身的影響力,把和其他家族之間的矛盾都化解開了,有一些,他甚至瞞着我們親自去做的,現在只剩這個馬家。當年,老爺子和馬家那位之間有個死結,雖說和當時的大環境有很大關係,但兩人之間的仇怨卻就此結下。”
朱一銘聽到這以後,心裡一怔,這就意味着盧家和馬家之間極有可能形成死磕的局面,最終鹿死誰手還真很難說。現在來看,雖然盧家佔據優勢,但是以後的事情雖又敢說呢,尤其盧老爺子如果有個三長兩短的話。
他剛想到這,盧魁就開口說話了。他說:“老爺子在他們那一批人裡面算是長壽的了,所以暫時我們還是處於上風的,但如果……到那時候的話,可就說不清楚了。就拿淮江省來說,我們算是反應比較快的,入手比較早,但根基並不牢,現在覈心也就只有我和你,還有志浩。家裡那邊估計,對方要是想和我們叫板的話,極有可能會找力量最薄弱的地方入手,也就是說極有可能是我們這邊。”
聽到這以後,朱一銘才明白盧魁和他說這樣一番的話用意。他看了盧魁一眼,說道:“盧叔,你放心,有你和志浩哥把舵,我衝鋒陷陣沒有問題。”
盧魁聽了笑了笑,說道:“我告訴你這些不是讓你去衝鋒陷陣的,只是讓你心裡有個數,我們極可能會迎來一場非常艱苦殘酷的、廣日持久的爭鬥。我和你岳父是兄弟,把你當子侄輩看待,所以就不拐彎子,直接說了。志浩,前兩天過來的時候,我也和他談了這個問題,就是希望你們做到心裡有數。”
朱一銘聽後,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
盧魁見狀,笑着說道:“當然我們也不見得就怕了他們,不管他們準備如何強勢介入淮江省,我們總歸是先來的,俗話說得好,先入爲主。另外,在軍方這邊,他們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和我們抗衡的,在應天軍區,盧家可以說是說一不二。”
盧魁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自信滿滿,這也讓朱一銘心裡大定。在軍方的影響力,馬家是無法和盧家叫板的,盧老爺子戎馬一生,這點是馬老爺子無法比擬的。現在應天軍區的老大可就是盧魁的二哥,所以他有底氣說出這話來。這種情況其實也是一直以來,盧家沒有對淮江政局涉足太深的原因,你控制住了軍方,再往地方滲透太深的話,那你讓別人怎麼想呢?
朱一銘聽了這話以後,用力地點了點頭。一直以來,他就不是一個喜歡惹事的人,但也絕不是怕事之輩。
盧魁猛地噴出一口煙霧以後,說道:“我到了省裡以後,就一直注重和各派搞好關係,現在的情況還是很不錯的。就拿這次你們搞的這個方案來說,實際上,從我們的角度來說,沒必要摻和進去,但那位有這個意思,我們不妨也跟在後面搞一搞。”他邊說,邊用手往崔楷文辦公室的方向指了指。
“這樣一來的話,一方面,我們還了對方人情,你和你朋友的事情,他還是很給面子的;另一方面,在這過程中,我們也能有所收穫。”盧魁直言不諱地說,“這其中也要注意把握住一個度的問題,你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要及時上報。我們只是幫忙,沒必要衝到最前沿去。”
朱一銘聽後,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盧魁見對方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了,開心地露出了微笑。之前那些話說出來,只不過讓他有個瞭解即可,後面說的這個纔是關鍵,這對於朱一銘今後一段時間的工作具有非常重要的指導意義。
朱一銘見盧魁沒什麼話說了,便站起身來告辭了。回到辦公室以後,他坐在椅子上面想了許久。剛纔盧魁告訴他的這些,確實超出了他平時思考的範圍,所以他要好好地捋一捋。
第二天上午,朱一銘參加部裡的會議,下午剛進辦公室,紀海洋就跟了進來。朱一銘知道對方這一定是有話要說,否則不會這麼迫不及待的。他來到沙發前,衝着紀海洋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紀海洋麪帶微笑地點了點頭,等朱一銘坐定以後,他纔在將將坐下來。
“處長,有個事情,我覺得需要向你彙報一下。”紀海洋開口說道。
朱一銘遞給對方一支菸,看似隨意地說道:“紀副處,有話請講,沒必要張口請示,閉口彙報的,這樣的話,你就讓我不知該怎麼開口了。你是三處的老人了,有着豐富的經驗,許多方面,我都應該向你請教。”
朱一銘的話裡雖然充滿了抱怨的意味,但是紀海洋聽得出來,對方這是要表達一個對他的尊重,另外還有就是出於對他的信任。感覺到這些以後,紀海洋連忙說道:“處長,你批評的是,我下次一定會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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