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銘聽了歐陽曉蕾的話後,知道這兒絕非久留之地,於是微微側過身來,衝沈衛華伸出了手,嘴裡低聲說道:“車鑰匙!”
沈衛華是個人精,一看這架勢就有點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連忙從衣兜裡面掏出車鑰匙,遞給了朱一銘。
朱一銘接過車鑰匙以後,轉過身來,一臉微笑地衝着歐陽曉蕾說道:“歐陽總裁請,給你添麻煩了!”
歐陽曉蕾見狀,微微頷首,低聲說道:“沒事!”說完這話以後,她便牽着兒子的手,跟在朱一銘的後面往前走去。
在場的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出了什麼事情,尤其是沃爾斯公司的人,簡直是一頭霧水。他們是來迎接新任總裁的,結果人確實是接到了,但是人家卻不願意和他們走,還說明天會直接去公司,這真是讓人覺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
沈衛華心裡有了一些想法,不過當着其他人的面卻不能表露出來,尤其那女孩和葉夢溪還是同學。他要是一不小心說出點什麼的話,不管實際情況是不是他想的那樣,到時候,朱一銘是一定不會放過他。有了這層顧慮之後,他輕扯了葉夢溪一下,兩人也轉身離開了接站大廳。
朱一銘此刻的心情好到了極點,他甚至有點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當從後視鏡看見坐在後排的歐陽曉蕾正衝着他微笑時,他纔敢確認這一切都是真的。
朱一銘看了一眼正在埋頭擺弄手機的小傢伙,輕聲問道:“他在忙什麼呢?”
“哦,在玩手機遊戲,對了,我們這是要去哪兒?”歐陽曉蕾問道。
朱一銘聽了這話以後,纔想起這個問題來,是呀,他準備帶着母子倆去哪兒呢。他想了一下說道:“要不,我們去看看海吧,我還沒有見過東方市的海呢,這兒一定是世界上最美的海,你說是嗎?”
歐陽曉蕾自然明白對方話中的意思,她輕輕嗯了一聲,然後用手在兒子的頭上輕拍了兩下。她擡起頭,看了朱一銘一眼,柔聲問道:“一銘,這麼多年了,想不到我們竟然會在這兒重逢,你不會怪我吧?”
“曉蕾,你這樣說,讓我情何以堪呀?”朱一銘沉聲說道,“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我,我怎麼可能反過來責怪你呢,在你的心裡,我就是如此的不識好歹之人?”
朱一銘見歐陽曉蕾一見面就說問出這樣的話來,知道她心裡一定一直放不下這件事情,所以才故作輕鬆地說道。
“一銘,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歐陽曉蕾急道。
這一直以來都是她的一個心結,雖然從她的角度出發,她這麼多年來,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朱一銘,但對方要是不理解的話,那可真夠她受的。就算有心想要解釋,也未必就能解釋清楚。這也是她在回國前一直猶豫着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李倩和韓冬梅的原因所在。
現在聽了朱一銘的話後,她可以算是徹底放下了心,不過當聽到對方說在自己的心目中,他只是一個不識好歹之人,她是真心急了。
朱一銘見狀,輕笑兩聲,說道:“曉蕾,我是和你開玩笑的,不是米國人都很幽默嘛,你怎麼沒有受到這方面的薰陶?”
歐陽曉蕾聽了這話以後,才放下心來,她擡頭看了對方的一眼,笑着說道:“你呀,都已經快三十的人了,說話還沒有個正型,當心把孩子給教壞了。”
朱一銘聽到歐陽曉蕾說到“孩子”二字,心裡像被針紮了一般,疼得厲害。孩子已經四歲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世界上像他這麼當爹的,不能說沒有,估計少之又少了。
他心裡很清楚,歐陽曉蕾當年那麼做,完全是爲了他,但不管怎麼說,那也是她的選擇,可孩子沒有這麼選擇呀!他從出生以後,身邊就只有母親,甚至還漂洋過海,去往異國他鄉,這一切可都是他這個做爹的惹出來的呀!
想到這以後,朱一銘覺得心裡涌出一股難以抑制之情,眼眶裡面的淚水只打轉。他低聲說道:“我……我對不起孩……孩子呀!”
歐陽曉蕾坐在後排,看不見朱一銘臉上的表情,但是聽到他略帶哭腔的聲音以後,她能感受到對方心裡的想法。她故作輕鬆道:“你不要太過自責了,這事情和你沒有關係,要怪,就怪我吧,這是我當年爲他做的選擇。這幾年來,繼明跟着我在米國,生活得還是不錯的,這對於他來說,也是一段值得回憶的經歷。”
兩人此刻已經完全忘記了,他們談論的還是一個沒有開始記事的孩子,爲了怕對方的心裡產生不安和愧疚之情,都想方設法地把責任攬到自己的身上來。都說愛屋及烏,從這兩人的身上能夠更深刻地理解這個詞語的內涵。
朱一銘意識到老這麼下去,可不是一件好事,傷感的情緒可是容易傳染的,不管怎麼說,雖然之前經歷了重重苦難,今日能順利重逢,也是不錯的結果。他轉過身來看了歐陽曉蕾一眼,笑着說道:“曉蕾,你還是那麼漂亮,剛纔那麼多的人,我一眼就把你認出來了。”
歐陽曉蕾聽了這話以後,沒有開口,只是微微笑了笑。這時,有一個聲音不適時宜的響了起來,曉蕾不漂亮,我媽媽纔是最漂亮的。說話的人不用說,就是剛纔還在認認真真玩遊戲的朱繼明,這會卻突然開口發飆了。
朱一銘聽後,連忙說道:“繼明說得對,媽媽纔是最漂亮的,我說的曉蕾就是媽媽呀,呵呵!”
小傢伙見朱一銘認同了他的觀點,這才低下頭,繼續玩起他的遊戲來。朱一銘和歐陽曉蕾對視了一眼,都笑着搖了搖頭。小傢伙這麼小,居然就已經知道維護自己的媽媽了,看來真是沒有白疼他。
朱一銘並不熟悉東方市的路況,但是好在沈衛華的車上有導航,所以他並不要擔心迷路神馬的。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多一點的時間,朱一銘就帶着歐陽曉蕾和兒子來到了大魚嘴海灘。這兒是東方市最大的海灘,不光風平浪靜,而且還非常的乾淨,所以來的人特別多。
朱一銘停好車以後,就帶着母子倆去了海邊。
看着蔚藍的大海,朱繼明很是興奮,滿臉的嚮往之情。朱一銘見後,低下頭來,笑着問道:“我帶你去游泳,怎麼樣?”
小傢伙雖然很是心動,但還是擡起頭來看了看歐陽曉蕾,那意思是問媽媽,他可不可以和這個人去游泳。
歐陽曉蕾見狀,笑着點了點頭,然後不失時機地問道:“明明,你見過他嗎?”見兒子剛準備搖頭否定,歐陽曉蕾連忙繼續說道:“照片,媽媽和明明牀頭的照片上是不是這個人?”
聽了這話以後,朱繼明才若有所悟地擡起頭來打量了兩眼朱一銘,然後看着歐陽曉蕾肯定地點了點頭。
歐陽曉蕾見了兒子的表現以後,很開心,從和朱一銘見面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讓兒子喊過對方。這是一個讓她覺得有點爲難的問題,如果猛地一下子讓兒子叫爸爸的話,他一定不樂意;如果讓他叫叔叔的話,那以後還要再找機會更正,那更麻煩,所以她一直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
現在兒子想要去海里游泳,而朱一銘恰好又投其所好,歐陽曉蕾敏銳地感覺到這也許就是她一直期待着的機會,於是準備好好加以利用一番。看看通過她的循循善誘能不能讓兒子叫朱一銘一聲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