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朱一銘就和申強進行了聯繫。對方報告了一個讓他非常興奮的消息,申強說,他現在雖然仍無法確定化肥廠的那個廢渣是誰讓搞掉的,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絕不是沽源市政府這邊的人。
這個消息他是從沽源市府辦一個科長那得來了,這位科長五十大幾了,所以說起話來沒什麼顧慮。三兩酒以後,在申強的耐心引導下,對方把他知道的消息基本和盤托出。他甚至說道,孫市長根本就不怕督察組的人拿化肥廠做文章,那樣的話,最先倒黴的將會另有其人。
申強連忙問什麼原因,對方可能意識到這事關係重大,所以並不願意說出來。申強雖然使出了渾身解數,但對方還是守口如瓶,最後實在覺得有點過意不去了,他才稍稍透了點口風,說這事通到省委組織部裡面的人。如果真要出事的話,不用沽源市這邊的人出手,那邊就會有人將其搞定的。
爲了防止申強不信,他特意強調,現在的情況就是印證了他的這個觀點,督察組的人準備在化肥廠的事情上面做文章,沽源市這邊不理不睬,現在不也聽不見任何相關的消息了。
朱一銘聽到這以後,基本搞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想了一下,對申強說道:“這事辦得不錯,你先回省裡吧,老是請假容易讓人關注,再說照目前的情況,暫時應該很難再打聽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了,過段時間再說吧。”
申強應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
朱一銘之所以做這樣的安排就是不想鄒廣亮有所察覺,另外他讓申強過段時間再過去也是有目的的,到那時候化肥廠的相關人等也放鬆了警惕,再想打聽什麼消息的話,就容易了。雖然這事比較急,但朱一銘深知欲速則不達的道理,現在只能是徐徐圖之。
當天晚上,朱一銘又趕回了徐城市。
這事到目前爲止算是告一段落了,朱一銘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
四月下旬的時候,他讓申強又悄悄去了一次沽源市。這次過去以後,申強的收穫很大,不光搞清楚了那廢渣是化肥廠廠長張大財讓人處理的,而且他還打聽到了張大財和鄒廣亮之間的關係非同尋常。兩人之間竟然是連襟,至於說究竟是怎麼個連襟法,說起來讓人覺得很是好笑。
當年鄒廣亮在沽源市桃緣縣做一把手的時候,和張大財的老婆搞上了,並把她提拔爲工業局的副局長。後來不知怎麼着這事被張大財發現了,這貨愣是沒有伸張,而是在某個夜晚把兩人堵在了牀上,後來他便成了化肥廠的廠長。在這之前,他只是機械廠的普通員工。
聽申強說完這事以後,朱一銘立即發現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他開口問道:“你的意思是這家化肥廠其實並不是沽源市下屬的企業,而是桃緣縣的?”
“處長,是的,他的招牌雖然掛的是沽源市化肥廠,實則它是桃緣縣的企業。”申強解釋道。
朱一銘聽了這話以後點了點頭,對方說的這種情況並不少見。很多企業掛的招牌很大,市這一級還是好的,有些則直接是淮江省某某廠。名聲喊得震天響,其實就是五、六個人的小作坊。這在華夏國也算是見怪不怪了。
朱一銘獲得這麼重要的信息以後,立即和盧魁取得了聯繫。
聽了他的彙報以後,盧魁也很開心,根據現在掌握的情況來看,沽源市化肥廠的事情十有八九和鄒廣亮有關係。只要繼續深挖下去,一定還會有所收穫的,但到這個層面以後,申強那樣的小角色一定就無能爲力了。
盧魁剛提及這點,朱一銘立即說道:“盧叔,這個你不用擔心,下面不是還有兩個督察組互換抽查嗎,到時候我去會會那位孫市長,相信能從他那掏出點我們想要的東西來的。”
“行,這是一個不錯的主意,你過去以後,要是看對方的態度還行,可以和他打開天窗說亮話。”盧魁說道,“我這也做了一點工作,得知當年我們部裡那位正是因爲和他競爭常務副市長的時候失利纔過來的。只要我們拿出誠意來,相信他會支持的。”
“哦,原來還有這麼回事。”朱一銘興奮地說道,“我現在終於明白浩康說的黎兆福好像有針對沽源市的意思,看來根子在這呢!”
“呵呵,應該是吧!”盧魁笑着說道,“他可能暗示得不是很清楚,結果黎兆福偏偏把突破口放在了化肥廠上面,這樣一來的話,反而搞得他們很是被動。”
“對,一定是這樣的,沽源市的孫啓勝把那份可行性調查報告的檔案放在身邊,就是爲了以備不時之需。”朱一銘接着盧魁的話說道。
“你小子的反應真夠快的,行了,這事你就放心大膽地去辦吧!去沽源市以後,和孫市長交流的時候,如有有必要的話,可以提一提我。”盧魁說道。
通過這話,朱一銘充分感受到了對方對他的信任,對着手機嚴肅地說道:“盧叔,你放心,我一定把這事辦明白了,不把他徹底搞定的話,決不罷休。”
“哈哈,你小子有什麼話,放在心裡就行了,難道非要把他說出來嗎?這可是沒有城府的表現呀。行了,我這還有事,掛了。”盧魁笑道。
朱一銘呵呵傻笑兩聲,也掛斷了電話。
五月中旬的時候,兩個督查組的工作一起完成了,回到部裡進行了彙報與交流。盧魁和鄒廣亮代表部裡出席了本次交流會,肯定了大家的辛勞與付出,同時也對兩個督查組的工作進行了點評,表揚了成績也指出了不足。
鄒廣亮則主要針對下階段互換抽查的工作進行了佈置,這事之前大家都知道了,並沒有什麼意外,只是有一點讓兩個組的人覺得疑惑,本來說好的抽查時間是一個月,現在卻變成了一個半月。也就是說,整個全省督查要到六月底才結束,這樣無形當中又被時間往後推了半個月。
朱一銘隱約猜到了其中的原因,但究竟是不是,他也不敢確定。他很清楚這事雖然看上去是盧魁說了算,但涉及到日程安排這樣的大事,沒有崔楷文點頭是不行的,當然也不排除盧魁說服了對方。總之,朱一銘心裡很清楚,這個抽查,別的地方只需走馬觀花就行了,他的注意力要全部放在沽源市那邊。之前在盧魁跟前他可是誇下了海口,要是到時候搞不定的話,那可就難堪了。
由於下週一就要開始抽查了,所以部裡給了督察組的人三天假期。朱一銘卻絲毫不敢懈怠,第二天晚上就把連號康、紀海洋和申強召集到一起商量對策。
臨近八點半的時候,朱一銘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他拿出來一看,見是黎兆福的電話,這倒很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本以爲對方可能有什麼事情想和他說,但黎兆福在電話裡面卻說,明天晚上他想請朱一銘吃頓飯,問他有沒有空。
朱一銘雖覺得有點出乎意料之外的感覺,但他還是答應了下來。他想聽聽對方藉着吃飯的幌子,究竟有什麼話要說。
黎兆福打完電話以後,看了一眼坐在身邊的鄒廣亮,然後低聲說道:“他答應明晚一起吃飯了。”
“行,明天究竟該怎麼說,你把握點方寸,千萬不要說漏嘴了。”鄒廣亮說道,“你看看,由於你的一個無心之舉,現在帶來多大的麻煩,以後一定要吸取教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