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兆福這兩天感覺到很是奇怪,昨天鄒廣亮打電話給他說是一起吃個飯。以兩人之間的關係,好久沒見面了,吃個飯神馬的也是正常情況。
開始吃飯的時候,黎兆福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妥。鄒廣亮、他和人才處處長馬華,他們三人是老搭檔了,幾乎過一段時間就會這樣聚一次。
酒喝到一半的時候,鄒廣亮突然感慨起來,說假如有一天他要是出事了,還請黎兆福多多關照他的家人什麼的。黎兆福還沒來得及回話,馬華也說了類似的話,這就搞得他更是不淡定了。
雖然此後他說了好幾個段子,但是桌上的氣氛還是異常沉悶。吃完以後,也沒有安排什麼節目,三人便直接回家了。
黎兆福回到家以後,立即和妻子趙雪娥說起了這事。她也覺得兩人很怪異,甚至提醒黎兆福這段時間沒事的話,少和他們來往,看看情況再說,萬一他們出事了,別跟在後面陷進去。
黎兆福聽後深以爲然,三人之間雖然相處得很是不錯,平時在工作中鄒廣亮對其也很是關照,但如果真出了什麼事情,他還是會毅然決然地和對方劃清界限的。朋友歸朋友,再好的交情也犯不着把自己給搭進去。
這事過去剛剛一天,黎兆福就接到了朱一銘的電話。自從知道了對方和盧魁的關係以後,黎兆福越發沒有之前的想法了,決定老老實實地做好副處長。他現在終於搞清楚了多次和對方的較量他都處於下風的原因了,這絕對不是因爲對方運氣好什麼的,而是他和人家的實力確實不在一個重量級上。在這種情況下還硬要和對方較量,那不是老壽星上吊——找死嘛?
黎兆福本以爲對方單獨請他吃飯,到了之前約定的天虹大酒店之後,他才發現原來對方是請所有督察組的人吃飯。這樣一來,他倒是沒有了之前那種患得患失的心情,安心地吃喝起來。
吃完飯以後,朱一銘對黎兆福說道:“黎處,我們找個地方坐一坐,我有點小事,想請你幫忙,浩康,你也一起。”
黎兆福聽了這話以後,心裡一拎,看來對方還是有事找他,並不是單純吃飯這麼簡單,不過他倒也不是太擔心的。現在這種情況下,他也沒有其他想法了,自然也不用擔心朱一銘會把他怎麼樣,於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其他人聽了正副處長的對方以後,自然知趣地散去了。朱一銘站起身來,把衆人一一送了出去,然後才和黎兆福、樑浩康一起往酒店四樓的天虹茶坊走去。朱一銘之所以安排在這吃飯,就是衝着這個來的。
三人坐定以後,樑浩康點了一壺龍井,一壺毛尖,黎兆福喜歡喝毛尖,幹部三處的人都知道。想不到的是樑浩康居然也知道,這倒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等茶來了以後,三人邊抽菸,邊喝茶,閒聊起了歷經大半年的全省督查工作。說着、說着,不知是誰先提起了沽源市的事情,剩下來的時間,基本就圍繞那兒的事情展開了。
聊完張大財進去以後的表現,朱一銘猛地問道:“黎處,我聽浩康說,你們在那邊的時候,拍了不少照片,那些東西你準備……”
這就是朱一銘要找黎兆福的根本原因,他已經向樑浩康打聽過了,那些照片全在黎兆福的手裡,並且他讓黃莎莎整理所有督查資料的時候,並沒有拿出來。看來他是想悄悄地把這事給抹了,所以朱一銘必須找他交流一下。
經過朱一銘去沽源市找樑之放做工作以後,張大財那邊已經吐口了,現在盧魁正在準備着手動鄒廣亮了。沒有這些資料,他也逃不了干係,但總有點給人一種師出無名的感覺。
有了這些資料,可以說這是在全省督查中發現的問題,大家深挖下去,最終才發現了某人。這樣一來的話,誰也不好多說什麼。
朱一銘覺得他還是有把握讓黎兆福把那些照片拿出來的,他也不是傻子,現在是什麼情況,不可能分辨不出來。再說,他手上可還有對方關心的東西,他只要稍稍透一點口風出來,不怕對方不就範。
剛纔吃過飯以後,他特意讓樑浩康也一起留下了,就是爲了充當一個證人的角色,面對面把事情談清楚了,免得黎兆福以不知道,不清楚爲藉口。
黎兆福聽了朱一銘的這話以後,心想,看來對方確實是衝着那事來的,和我之前想的一樣。剛纔朱一銘說有事請他幫忙的時候,他就想到了大概是這一茬,否則的話,他還真想不出來對方有什麼需要他幫忙的。
在這之前,他就想過那些照片的問題,畢竟當時拍的時候,樑浩康和黃莎莎都是在場的。黃莎莎他倒沒有什麼擔心的,對方現在也可以說是他的人,再說一個女人,她也不可能有那麼多的心思。樑浩康則不然,他極有可能把這事泄露給朱一銘,現在看來,確實是這麼回事。
黎兆福雖然有心想要維護鄒廣亮,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三個人面對面坐着,他根本找不到任何藉口可以不拿出那些照片來。
正當黎兆福左右權衡之際,樑浩康開口說道:“黎處,之前朱處和我聊天的時候,我說到了那些照片洗出來以後交給你了。他對這個情況非常關注,畢竟這件事可大可小,我們可不能因小失大,你說是吧?”
樑浩康這話乍一聽是對剛纔朱一銘提到他的那話所作的解釋,其實卻是不然,這話裡真正的意思有兩層。第一,你不要以照片不知道在哪兒或是不見了爲藉口,我可是親手交給你的;第二,這事和你並沒有任何關係,你犯不着爲了別人把自己陷進去。
別人的事情再大,對你而言也是小事;自己的事情再小,那也是大事,所以樑浩康才說我們不能因小失大。這也是對對方一個非常明確的提醒。
黎兆福本來還有一絲猶豫,現在聽了樑浩康的話以後,心裡暗想道,看來這事裡面的水很深,我犯不着在這硬撐着了,再繼續下去的話,極有可能把自己陷進去,那可就犯不着了。就算鄒廣亮知道這事,那也怨不得我,人家直接找上門來,我也是沒有辦法。
打定主意以後,黎兆福不再猶豫了,他對朱一銘說道:“朱處,你看我這腦子,上了年紀了,真是不服老都不行嘍。那些照片浩康交給我以後,我特意仔細研究了一番,發現這裡面確實有問題,便先把它放在了一邊,誰知時間一長,竟然忘記掉了。呵呵,回去以後,我一定把它們補充到彙報材料裡面去。”
朱一銘聽了對方的這話以後,這才放下心來,看來.經過這段時間的事情,黎兆福對當下的形勢有了充分的認識,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好說話。現在看來那些東西在自己手上已經毫無意義了,便決定交給對方。
朱一銘伸手拿過放在一邊的皮包,掏出一隻信封來,對黎兆福說道:“黎處,這裡面有點東西,我一直想要交給你,整天在下面跑,一直沒有機會,今天來吃飯之前正好看見了,我便把它帶過來了。”
黎兆福聽了這話以後,很是詫異,他自然不可能相信朱一銘的這番說辭。這裡面究竟是什麼東西呢,難道?
儘管有短暫的失神,黎兆福還是很快反應了過來,笑着說道:“那麻煩朱處了。”說話的同時,他伸手接過了那隻淡黃色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