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殷洪亮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但是這會他再想脫身的話已是不能。殷洪亮當然不甘心坐以待斃,他衝着走在最後的胖子喊道:“胖子,回去立即告訴老大,就說我們是被市局的人帶走的。”
他很想說,讓老大想辦法把我們給撈出去,但是當着朱一銘和一幫警察的面,他當然不可能把這話說出口。
朱一銘聽了對方的話以後,投去鄙夷的一瞥,心想,這裡面果然有名堂,要不然這貨不會特意交代這麼一句,既然如此的話,那可就怪不得我了。他知道肖銘華又讓局裡派警車過來了,這中間還需要一點時間,竟然失去都解決了,他也就沒有必要待在這了。
朱一銘衝着肖銘華點了點頭,然後便往一邊走去。
肖銘華知道對方有話要交代他,於是便跟在其身後,往一邊走去。
朱一銘遞了一支菸給肖銘華,然後說道:“這事裡面應該有點名堂,船舶集團在這建新的場地,手續是齊全的,並且也答應如果這單業務談下來,就給他們贊助一艘挖泥船。之前都已經談妥了,但對方今天突然帶了一幫人過來鬧,把他們帶過去以後,你要仔細詢問一下。”
肖銘華聽後,嗯了一聲,然後問道:“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情裡面可能會牽扯到其他人?”
“這個我也說不好,但這個採沙集團,和我們的老朋友的關係非常密切。這事,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朱一銘說道。
“哦,你的意思是說,林之泉可能和這事有關係?”肖銘華壓着聲音說道。
兩人雖然走到了一邊,但是距離別人的距離並不太遠,這話要是給別人聽到,可就不好了。常務副市長和公安局常務副局長在討論市長助理的問題,這要是被第三者聽到,總歸不太合適。
朱一銘聽肖銘華說得如此直白,呵呵一笑,然後說道:“這話我可沒說,我的意思是他和採沙公司之間的關係非常密切,甚至可以這樣說,採沙集團是他一手創建的,他也憑藉在西山縣的出色表現才得以到市裡來的。”
肖銘華到泰方市的時日尚短,朱一銘雖然和他交流了幾次,但每次談的基本都是公安局和市裡的事情,其他方面基本還沒有涉及到。今天藉着這個機會,他也把林之泉和西山縣採沙集團的關係告訴了對方。
肖銘華聽後,呵呵一笑,點了點頭,表示知道這事了。
朱一銘聽後,想了一下,說道:“回去以後,這事要是有什麼阻力的話,你只管往我身上推,我倒要看看究竟有哪些人跳出來。這事說不準對我們來說,還是一個機會呢!”
“好,我知道了,你先走吧,這兒交給我來辦。”肖銘華說道。
“行,我先走了,你就多費心吧!”朱一銘邊說,邊轉身往正在給工人訓話的華翔走去。
華翔正在教訓那幫衝動的工人時,猛見到站在一邊的副總向他使了一個眼色,知道朱一銘過來了,他立即說道:“以後,再遇到這類事情的時候,一定要冷靜,相信市領導一定會給我們做主的。”
說完這句以後,他便轉過身來,此時朱一銘離他還有兩三米的距離,華翔立即稍稍彎下身子,笑着說道:“市長,您說兩句?”
“行了,我就不說了,今天船舶集團同志們的表現還是不錯的,華總你也不要太苛責了。”說完這話以後,他還特意衝着衆人點了點頭。
上車以後,華翔恭敬地坐在一邊,他看了朱一銘一眼,小聲說道:“朱市長,真是對不起,搞成這樣,都是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好,請您批評!”
朱一銘看了對方一眼,擡起頭看着前方,過了一會,才緩緩地說道:“這事現在還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不管怎麼說,也怪不到你們船舶集團的頭上。”
華翔聽對方這麼說,這才放下心來,他雖說有市委書記撐腰,但如果常務副市長因爲這事,對他產生什麼看法的話,那也夠讓人鬱悶的。上車以後,他首先做的就是向對方承認錯誤,這麼做的目的也是爲了試探一下對方的態度,現在得到這個答案,他當然心安了。
車往前行了一段以後,華翔小心翼翼地提出晚上想請朱一銘吃頓飯的意思。
朱一銘聽後,倒是沒有推辭,直接答應了下來。要是今天沒有這事的話,他還不一定留在船舶集團吃飯,現在出了這狀況,他反而必須留下來。這不僅僅是吃飯的問題,而是借這個動作表明他的態度,讓那些有其他想法的人看看。
在整個吃飯的過程中,華翔都非常注意朱一銘的態度,畢竟出了剛纔那樣一檔子事,對方心裡究竟怎麼想的,他心裡一點底也沒有。
臨近結束的時候,朱一銘接到了肖銘華的電話,對方問他在哪兒呢,他有點情況想要彙報。
朱一銘想了一下說道:“你先找地方,我一會就到。”
肖銘華知道朱一銘說話不太方便,嗯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
華翔見朱一銘有事,便迅速結束了這頓氣氛還算比較融洽的晚餐。他的心裡雖然仍沒什麼底,但朱一銘願意留下來吃飯,這本來就很能說明問題了。至於說其他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朱一銘出了船舶集團招待所以後,直接上了車。黃振發動了車子,並沒有往前開,因爲老闆還沒有告訴他去哪兒。
朱一銘撥通了沈衛華的電話,對方說在公安小區前面的一個“紫藤”茶座裡面。朱一銘說道,他就過來,便掛斷了電話。
肖銘華現在就住在公安小區裡面,既然約在那兒的話,那說明對方已經或者準備回家,就算有什麼事情的話,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樣想來,朱一銘的心便定了下來,把目光投向了車窗外。
此時,已經八點半左右了,淮江省的冬天雖不像北方那樣寒冷,但這種陰冷的感覺也讓人很不舒服,車裡有暖氣倒是並不覺得寒冷。朱一銘注意到此時的街頭寧靜異常,只有偶爾一、兩輛小車駛過,連公交車都不見了身影。當然此刻公交車還沒有停運,只是朱一銘沒有遇到而已。
朱一銘聯繫肖銘華打的這個電話,基本已經感覺到了可能是林之泉插手此事了,要不然對方不會給他打電話的。
朱一銘想起林之泉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兩人之間的過節要牽扯到數年前在恆陽的時候,當時他初進體制內是一隻十足的菜鳥,被對方擺了一道,差點就此被踢出局。從那時候起,兩人之間的樑子就算結下了,現在又一起到了泰方市,不出意外的話,這次應該有一番龍爭虎鬥。
意識到這點以後,朱一銘不禁隱隱有幾分興奮之感,他不是一個喜歡惹事之人,但也絕非是怕事之輩。
到泰方市的這段時間,他始終壓着對方一頭,上次林之泉特意打電話表示要來拜訪,他當時說沒有時間,後來對方也沒有再聯繫。他那麼做是因爲清楚對方的目的,無非是想打探一下他的底牌,他自然不會給對方這個機會。
現在看來,他當時的做法還是正確的,要不然這會對方不會把電話打給肖銘華,而是會直接打給他了。
意識到這個情況以後,朱一銘把頭靠在車座後側思考起了對策。既然兩人之間的矛盾不可調和,那麼遇到能打擊對方的機會,他當然不會手軟,現在他要考慮的是如何能給對方更重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