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璇璣微微擡頭,朦朧的眸子剛好與那個涼薄的眸子相對,閃電忽明忽暗中,那黛色的眉眼竟是看不清裡面的顏色。|
然而看着他那認真直視的樣子,那些生硬與他對抗的話卻不知爲何,怎麼也說不出來。
恍惚中,燁華那溫熱的大掌執起那冰涼的皓腕。
此時,燁華只覺得腦中一片迷糊,有股無名的大火在心底燃燒,然而卻無法吐出,想起她在別人的懷抱,想起她的第一次也不是屬於自己,想起……
有幾分蒼白的脣微微勾起,握住她手腕的大手也是加緊了幾分。
感到吃痛的花璇璣連忙擡頭,然而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那緊握着自己的溫熱大掌又突地鬆開,那紅色衣衫只在眼前一閃而過,隨着門吱呀一聲打開,他的話語卻比那漫天大雨還涼了幾分。
“本王倒是覺得,你的身子,要比本王不堪的多。”
大力的打開,大力的合上,他的聲音如平常一貫的冰冷,可能是由於窗外的雨聲太大,花璇璣沒有聽到,那伴隨着的,絲絲的隱忍。也沒有看到,那藏在袖下,卻連骨節的攥的發白的拳。
“我的身子?”花璇璣冷冷一笑,緊緊攥着那爲脫下的外袍,不知哪裡來的力量,嘶的一聲拽了個粉碎。
窗外的雨還在不停的下着,越下越大,沒有絲豪要停下的預兆。
瓢潑大雨中,那有幾分消瘦的白色身影顯得越發孤寂,就連那總是帶着微微慵懶的樣子在此時也全部消失,整個腳步都踉蹌了起來。
墨黑的髮絲被雨點打溼,沾在他白皙的面容之上,總愛勾起的脣此時如枯萎花瓣般蒼白,就連那雙蠱惑的桃花眼也失了以往的神色,密長的睫毛上沾染着片面水珠,看起來十分的萎靡不振。
“焰哥哥。”一個丫鬟裝扮的女子快步跑了上去,不顧打在臉上的雨滴是多麼的冰冷,一把扶住那個踉蹌的身子。感覺到了他身上散發出的熱氣,有幾分不敢相信的將小手覆上了白焰的額頭。當感受道那在冰冷的瓢潑大雨中還依舊滾燙的額頭,不由得驚呼了一聲,摻上他的手臂四面環視了一圈。
“焰哥哥,你發燒了。姬焱,姬焱呢?”
“放開。”白焰的聲音帶着十分的沙啞,帶着十分的肯定。一根根扳開女子握着他的手腕,晃盪着身子頹廢的向前跌跌撞撞快步的走去。
一步,兩步,腦子中的熱量一次次來襲,眼前忽的一黑,腳下忽的無力,整個人癱倒在那積滿雨水的地面之上。濺起層層水花,白色的衣衫也讓泥水打溼,一片狼藉。
“焰哥哥。”丫鬟裝束的女子抹了一把遮住眼簾的雨水,快跑了幾步躬下身想要扶起癱軟的白焰,然而力量有限,試了好幾次結果都是跌到水裡。
漫天的瓢潑大雨越下越大,更發顯得女子的無助。黃豆大的雨水滴入眸中,一時間眼前忽的變得模糊,然而,卻無法掩蓋眸中那暗藏的種種怒火。
“花璇璣,我記住你了。”
朦朧的遠處,一個涼亭中的酒罐碎裂聲穿透那層層的雨聲,異常清晰。
慵懶的斜着身子,燁華的一條腿高高拱起,手中酒罐搖晃,高高舉起,倒下,辛辣的酒衝入咽喉。
一雙涼薄的眸子已泛起一層薄霧,那白皙的面容已經泛起了一層薄紅,更發顯得那張臉俊美異常。
“王爺。”細軟的聲音湊入燁華耳畔,琬瑤搖着纖細的腰肢,伸手推開燁華的酒盅。“王爺,你醉了。”
“本王沒有。”飛快的避開琬瑤的手,深深的又飲了一大口,本來就有幾分朦朧迷離的涼薄眸子微微眯起,多了幾分醉意,望着那有兩個重影的琬瑤,緩緩伸出手指,輕輕板起她的下顎。
雨越發稀了,雨聲依稀,人影依稀。
燁華看着琬瑤的雙眼也越發的沒了焦距,緊緊湊上那嬌豔的紅脣,細細啃咬。直到身下的女子發出幾聲嬌呼,那有些泛白的脣才微微開啓,帶着百年老酒的醇香。
捧起眼前女子的下顎,眸子映着她的身影,出口的卻是:“花璇璣。”
及其溫柔的語調,夾雜着幾分眷念。
感受到雨的停息,花璇璣才默默的坐起身,睜開眼睛的時候,竟然有些不適應那強烈的有幾分刺眼的光線,擡手遮擋,卻看見還有鮮血順着手指滴下。隨手扯了片被自己撕破的衣料,對着手掌用力的擦着,像是想擦掉什麼不好的記憶般,也不懼疼痛,直到那帕子被鮮血染紅,才無力的垂下了手。
忽的,門口突然傳來了雜碎的腳步聲。
花璇璣有幾分敏感的撐起身子,帶着幾分試探的問道:“輕歌,是你嗎?”
然而得到的卻是一片安靜。
堆坐了一夜,腿有些痠麻,花璇璣的步伐也帶了幾分蹣跚,推開門,卻是空無一人。
剛想轉身,幾個物件卻將她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扶着門吃力的向前探了探身子,花璇璣這才發現,那是幾件加厚的女子衣衫,和一個適當大小的暖爐。
左右看了看,卻不見什麼人,想起了昨日正午燁華的忽然來到,心中漠然一驚,難道,他是爲了給自己送這些東西。
伸出那隻完好的手,細細覆上那幾件衣料。
雖是放在走廊內,但也是微微潮溼,卻不是晾乾後的表現,果然,是在雨剛下不多時的時候送來的,也很顯然,在這裡已經放了一夜。
身後突然再次響起那細碎的腳步聲,花璇璣竟莫名的有幾分欣喜的想起了那個身影。漠然回頭。聲音竟有些期盼的味道“燁華。”
然而卻又是什麼都沒有。
花璇璣冷冷自嘲一笑,明明是早上才嘲笑自己自作多情的,竟這樣期盼他來。
回頭,看着那散落在地的衣料,終是俯身,將他們全部收到了懷裡。
誰知這時,身後的腳步聲再次出現,而且變得十分急促,花璇璣感受到了危險的來臨,趕忙抱起衣服,轉身準備進屋。
驀地,伴隨着木棒穿過風的聲音,花璇璣只覺得後頸一陣疼痛,整個人眼前一黑,便是什麼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