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是可以這樣想,若是她融合成功了,則說明她那天確實遇到了你娘?”季子期問道。
凌翼沉默着。
“當然除非你娘當年把聖女之位傳於他人了。”季子期又道。
“那倒沒有。”凌翼搖頭。“要找聖女不易。聖女必須是身負特意稟賦之人。即便不是如娘一般的體質,也必然是有着別的特異稟賦。”
“如此說來她的機會倒是渺茫了。”季子期有些無奈道。
“你把族中給你的機會給了她。她就算不解毒,只要她留在那裡,大約也不會有危險。”凌翼安慰着。
“但願她能安然去了那裡。”季子期道。
“那女人鬼的很,她既然連跳崖這種事都想到了,而且還美其名曰死裡逃生,就連堡中秘密她都能找到,我想只要沒有那個黑衣人,別的事情大約難不倒她。如今咱們只要盯着那些黑衣人,只要他們繼續在找她,那她就始終沒有落入黑衣人之手。”凌翼道。
季子期點着頭。
“那打傷你的人又是怎麼回事?”凌翼不再多說。
“目前不清楚。不過當時看那情形,那人似乎對她不善。她若是晚一步,恐怕真的很危險。”季子期想着黑衣人的殺伐,心中也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其後就聽說地下傳來一陣的地動山搖。”
“若是如此,恐怕她已經跳下去了。”凌翼分析着。
“我也是這麼想,但願她安然回家了。”季子期道。雖然覺得有些悵然若失,但是隻要她能安全,自己也就安心了。
“未必是回去了。”凌翼想了想道。
“爲何?難道說潭下有什麼秘道?”季子期詫異。他忽然想起師兄當年能從那場滅門之災中逃脫,絕不是偶然。
“潭下有暗流,人若是順着那暗流,便可穿過對面的山,直接到樊城山腳下。當年我便是如此脫險的。”凌翼淡淡道:“不過她的衝擊力若是不夠,又或者她的重量不足,那是不是能如此也不得而知。”
“那女人身上大約有三十斤金子。還有一些珠寶。”季子期沒想到水下居然會有此變化。
“那女人敲詐你?”凌翼揚眉。
“是啊,那女人說要是不敲得我心痛,那她就心痛了。誰讓我們兩個大老爺們欺負她一個弱女子的?再說了,那些錢又不是我的,反正我給了她,她只會感謝我。還一再說我是個好人,你是壞人。你也知道,我這人就是吃軟不吃硬,不像你,軟硬不吃。她那麼一哀求,我心就軟了。如果還了是你,大約她會被你氣的揍死你。”季子期笑道。得知柳雲汐安然離開,他的心定下來了。“反正那是一個棺材裡伸手死要錢的女人。就連柳淮山那老混蛋的東西她一樣要拿,還理直氣壯的說那是她該得的。”
凌翼也笑了,想着季子期說的,以及自己碰到她的情形,確實如此。而那女人也真絕了,什麼招都會想到,不過最後沒招的時候還會和你玩真格的。可惡的是逃命還想着要錢。“那麼多金子,她怎麼拿?”
“你猜不到的。”季子期笑了起來:“她把那些金子縫在衣服上,腰帶上。她說跳崖後要是還顧着包裹,那就麻煩了,反正她是要命,也要金子。”
凌翼聽了這個不禁點頭。
當年他父親要他身穿先祖留下的鎧甲,讓母親護着他從地陵的秘道逃走。因爲那天正好是母親最弱的時候。後來有蒙面人追上了他們母子,母親爲了保護自己撲向那人。自己打開那個暗道機關,沒想到那蒙面人對自己劈出一掌。那時他被一掌劈下水中。他本以爲自己能浮上水面的,崖下的水潭他從小就玩的。這鳧水自然沒有問題。沒想到下面竟然有暗流,反而因此讓他被那暗流裹挾着衝了出去,最後得以逃生。初時他以爲父親是愛惜先祖遺物才讓他穿着的,直到多年後他重回飛鷹堡,下水時才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潛下水,那時他才明白那個鎧甲的意義。只是未料到多年後居然有一個女人和自己一樣的逃生了。那女人膽子真的不小。
又問着柳雲汐有沒有別的發現。
季子期搖頭說不知道,說這個或許只有找到柳雲汐之後方能知道。之前他也不過是聽了柳雲汐的種種分析,事後的驗證分析後推測的,但是真正的事實如何,需要見了柳雲汐方能知道。因此這些也就沒有多說。
凌翼見師弟不願多說,心知按着師弟性子,只要他不願意說的,他絕不會說,寧願爛在肚子裡。不過他也知道師弟不會害了自己。如果他沒說,大約也是爲了保護自己,所以就問他怎麼知道柳雲汐的情形的。凌翼想着,若是柳雲汐是從裡面逃走的,那出口只有一個地方,或許自己該回去看看,說不定可以看到些什麼。“我看等你好一點的時候,咱們去禁地
看看。”
季子期看着凌翼:“你懷疑什麼嗎?”
“地陵中有一條秘道直通向懸崖,當年我也是從那裡面被人打入崖下。若是她從地陵逃走,那裡沒有第二條道,那她很有可能從那條秘道下去。若是如此,咱們或許可以發現些什麼。”凌翼道。
季子期猶豫的問着如此會不會打草驚蛇。
“就算地陵有人,他們也不會停留在那裡了。畢竟那天晚上的事情你一清二楚。何況我們去的是凌家祖墳。而不是神醫那邊。咱們也可從這邊看看情形。如果這邊沒事,那問題就在那邊了。”凌翼想了想道。“如果這邊有所變化,那或許可以說明,之前那兩個墓室是相通的,只是出了這事後才被堵死,那也可以說明確實有人十分熟悉凌家。”
季子期不語。
“何況你當時是在那邊地陵處手上,若是你明明知道了情形而不下去看看,那暗中的人反而會起疑心。會猜測着你的用意。”凌翼又道。
季子期點頭,覺得這也有道理。那黑衣人能在這麼長時間內沒出事,必然是個十分聰明之人。
“下一步打算如何?”凌翼又問道。
“按着咱們之前的計劃行事。”季子期微笑着道。“我在這邊折騰折騰,你就在暗中找些人配合着折騰,直到那邊受不了。”
凌翼聽了這個倒是微微一笑,心說那女人的計劃倒是真的很管用,居然連跑路都想着幫自己這邊一把,心中不由得對柳雲汐的好感又加深了。
“先等去柳家的人回來如何說再如何做。”季子期想了想。
“那你先好好休息。”凌翼道。
季子期點頭。
話說季子期在找柳雲汐的同時也派人去柳家詢問情況,也吩咐手下動作需要搞大一點。
去柳家詢問消息的人就差沒敲鑼打鼓,這背後更是跟了一串武林人士。經過這一折騰,整個武林差不多都知道柳淮山用毒控制一個像柳小姐的女人嫁給飛鷹堡主。
所以很快的江湖上有了傳言,據說某月十四日那天晚上,飛鷹堡逃走了一個女人,一個和柳小姐有些像的女人,當時堡主在追趕那女人時被一個武功高絕的人打傷。據說那個人就是血洗飛鷹堡的幕後黑手,據說也是有關柳小姐逃婚的那個說法的來源。那人最初勾引了貌似柳小姐的丫頭,鬧出了一段緋聞,爲的是破壞柳凌兩個聯姻。飛鷹堡主因爲追查假柳小姐而身受重傷。那丫頭失蹤了,飛鷹堡正在全面搜捕。最可恨的是柳家的人對此事居然隻字不提,甚至還讓那丫頭假扮柳小姐嫁給飛鷹堡主,導致那丫頭勾結外人暗害飛鷹堡主,柳家欺人太甚,實在是居心叵測。一定是柳家和那黑衣人有什麼瓜葛,這才用這個計謀害飛鷹堡的。江湖上一片譁然。
數日後回來,柳家的人帶回消息,說那個丫頭本是個中了毒快死的人,是他們家看她可憐,這才收留了她。給她解毒。但是之前這女人中的毒太過霸道,他們也無更好的法子,只能以毒攻毒的用了另外一種毒藥。但是這藥又有別的毒藥,需要不斷的解那毒。她女兒因爲看着那女子有幾分像,就要了去。沒想到那女人年紀大了,就不安分了。
本來他們想讓那女人嫁了的,只是柳淮山的女兒覺得飛鷹堡主這麼晚提親,心中惱火,又聽說飛鷹堡主有個青梅竹馬的女人,又不知道飛鷹堡主的意思究竟如何,她擔心自己會吃虧,所以就讓那丫頭先頂替她,她也可以看個究竟。不過他們擔心那丫頭不安分,就把其中的解毒藥放在女兒手中,這樣也可讓那女人安心伺候小姐。誰知道那女人竟然恩將仇報,硬說他們柳家用毒藥控制了她。更沒想到到了飛鷹堡,飛鷹堡主竟然用公雞代替拜堂,所以她女兒覺得飛鷹堡主對她不誠心,這才遲遲沒有表露身份。那女人毒發無意中吃了毒公雞,沒想到居然壓了那毒,更沒想到那女人毒壓制了就熬不住了,居然勾結姦夫暗算凌翼,鬧出了那樣的事情。江湖上很快的熱鬧起來。
季子期和凌翼聽到這個消息時倒是相視而笑。沒想到這邊的消息傳得倒是很快的。看來他們又有事情可以幹了。
去柳家的人回來向季子期和凌翼彙報了調查的結果。柳家把小翠的特徵告訴去的人。直到確定了小翠確實有那些特徵,季子期這才真正的撤銷了對她們的監禁,不過也沒有說小翠就是飛鷹堡主夫人。因爲柳小姐任性導致事情變成這般模樣。他必須考察一番,看看這女人的心向着誰的。
又斥責奶媽李氏約束不力,季子期要柳小姐不能因爲是奶孃就放縱了,一定要她好好責罰李氏。不然就給她上家規。
小翠本就想着怎麼找法子去了李氏,這會聽季子期的話正中下懷,於是先讓人狠狠的毒打了李氏一頓,接着暗中派人殺李氏。
凌翼暗中盯着這一切,等到有人刺殺李氏時救了她。李氏沒想到最後救了自己的反而是飛鷹堡主,心中感激。在季子期的恩威並施下。自然是把自己知道的秘密全告訴了季子期。
他們很快證實了之前柳雲汐的推測,真正的柳小姐確實是受了柳淮山的指使尋找他們的秘密。兩人聽了都覺得僥倖,虧得當初柳雲汐的及時提醒,凌翼有機會回去好好佈置,這才讓他們的計劃沒有漏出破綻。
同時奶媽還告訴他們一個重要的消息,當年飛鷹堡出事前,曾有人找上柳淮山,而後柳淮山出門了。直到飛鷹堡的事情傳遍江湖後纔回來。回來時帶了傷,很重的內傷。那天柳雲汐胡扯柳淮山是血洗飛鷹堡的幕後黑手,雖沒有完全說對,但是也說到了一些。柳淮山和飛鷹堡的那段舊事確有牽連。
季子期立刻問那人的模樣,奶媽只說是一箇中年的男人,年紀和柳淮山相仿,看得出柳淮山對那人十分恭敬。
當然這些還不足以證明一切,更重要的是,他們不能確定那個去找柳淮山的人是誰。當年血洗飛鷹堡的除了柳淮山參與外,還有哪些人。他們爲何要這麼做,目的究竟是什麼。那人和那天晚上襲擊自己的黑衣人又有什麼關係。
不過他們倒是好好利用了那些跟着侍衛回來的武林人士,在一番好酒好肉的招待下,季子期說出柳家的可惡,最終害的自己變成如此。那些武林人自然義憤填膺。
趙神醫是在半個多月後纔回來。也是堡中武林人很多的時候。他得知堡主受傷,忙去給堡主醫治。好在堡主傷勢無大礙,只要再靜心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神醫問堡主怎麼受傷的,季子期就把當天的情形簡單說了一遍。只說自己看到那丫頭鬼鬼祟祟的去地陵,於是就跟了去。沒想到就看見一條黑影過來,他以爲那人是這個丫頭的同夥,於是出手攔截。沒想到卻被人打傷。又說聽說之前這女人就在柳家鬧事,恐怕那個打傷自己的黑影是那丫頭的姦夫等等。又說奶孃說的,這黑影也可能是當年血洗飛鷹堡的幕後黑手。
趙神醫問有沒有看清那人真面目。
季子期說來人身手高絕,快的根本無法讓他看清那人容貌。他只問趙神醫當世什麼樣的人可以這麼凌厲。
趙神醫一時也說不上。只說他會好好查。讓堡主好好休息。
那一夜於是成了一個禁忌。
對於暗夜中的人來說,這一切似乎只不過是一場夢。但對於季子期、柳雲汐那個水晶棺中的女人來說都不是夢。如果那是夢,也是一場噩夢。
凌翼幫着季子期處理了一下堡中的雜事,同時也找人更多人瞭解一下柳雲汐在堡中的情形。他忽然有些遺憾,自己怎麼就沒有在堡中看着這女人折騰的。
堡中多了凌翼,季子期的心情好了許多。
唯一讓凌翼不爽的是趙神醫父女。他來了後神醫父女頻繁出現在自己周圍。趙沫像個花癡一般時刻圍着他,這讓他十分反感。而趙神醫看着和善,實則探究的目光讓他也很討厭。他討厭這對父女。
等季子期好一點的時候,他們找了一個機會去了地陵那邊。凌翼裡裡外外的查看了一遍,卻沒有什麼大的發現。
不過凌翼也發現了一些小細節,比如通向山崖的那條甬道似乎煥然一新了。他記得當年自己從這裡逃走時,這石壁上有些斑駁的傷痕。但是如今的石壁光滑平整。當年在甬道中有一場殺戮,那血有濺到石壁上,三年前他們回來後凌翼下來過,那時他裡外細細看過,當年戰場的痕跡是再的。但是三年後的今天下去,那些痕跡居然沒有了。這些年沒人下去,不可能那些血跡就此沒了,除非一種可能,是有人故意抹去了那一切。
同樣的,凌翼在最後機關開啓的地方他發現了一樣東西,一個屬於女人的小飾物,一個小巧的珍珠鑲金滴淚形狀耳墜。
他把這耳墜攥在手心。好一會才把那耳墜給季子期看,季子期馬上認出這是柳雲汐平日戴的。
而季子期也揀到了幾個珠子,他記得那是他和柳雲汐在市集上買的,那是一個珠串,這個只是其中的幾個顆。
凌翼倒是把這耳墜收入懷中。開啓山石後,洞穴處有震碎的痕跡。
“看來她真的從這裡跳了下去。”凌翼最後總結道。
凌翼沒有呆太久,實在是趙沫讓他厭煩。到現在爲止唯一能讓他不厭煩的女人似乎只有柳雲汐一個。想起那天晚上看到她開溜後又是蹦又是跳的情形,以及自己不由自主的把她抓着時的感覺,還有當那女人得意忘形時自己一下子逮住她那會他真的很開心。這就像一個小孩子的惡作劇一般,即開心又得意。想到這些他覺得愉悅在心中蔓延,心想着那真是一個特別的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