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語云,大軍未動,糧草先行。又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再再雲,要想見太玄,先帶見面禮。
反正,帶東西準沒錯。
太玄真人是個真正八面玲瓏的人,但他也很清楚自己沒有認識什麼富商,此時有富商帶了重禮來見他,必有所求。
爲了這些東西,太玄真人也得厚着臉皮見一見,所以在張守靜和張清源的陪同下,太玄真人親自前往已經倒塌的配天門去迎接傳說中的王財神。
太玄真人以爲一個聞名西域中原的富商,要麼就富態圓潤,要麼就看起來就精明厲害,卻怎麼也沒想到是一個外表平平無奇,丟到人堆裡都找不到、而且外表遊戲陰柔的中年男人。
真要硬說什麼優點,大概就是一雙眼睛還算是黑白分明,一看便不是蠢人。
此人一身黑衣黑靴,身上素淨無飾,唯腰間佩着一把短劍,劍鞘上滿布寶石,和一身樸素的黑衣相比,簡直就像是從哪裡偷來的寶貝。
這樣的短劍更是很難想象有什麼殺人的能力,更像是一把富人用來炫耀財富的裝飾品。
太玄真人收徒喜歡看臉,但他自己就是個臉好看花架子的貨,自然不會以貌取人,上前迎接時有節有度,既沒有表現出特別熱絡,也沒有表現出特別冷淡。
被稱爲“王七郎”的中年瘦黑男人從太玄真人出現起就開始打量他,不但打量他,還打量了他身邊所有的人,最終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向太玄真人見禮!在下姓王,在家行七,涼州人士,冒昧來訪,還望真人請勿見怪。”
王七的聲音和他的外表相像,帶着一種中性的特質,但音調低沉,倒不會讓人想到女人和宦官,只是覺得他的聲音有些奇怪而已。
“爲表歉意,區區薄禮還請笑納……”
他手一揮,立刻有一身綺羅的僕從送上禮單。
太玄真人身邊的張守靜上前接了禮單,還未細看,就已經被山下到山腰排成長蛇一樣的挑夫給弄懵了。
雙方都未曾謀面過,客套過一番後,太玄真人請他進了已經修理過的三清殿主殿,奉上茶湯,不着痕跡地問起他的來意。
“敢問王七郎,家中是否奉道?”
“慚愧,鄙人是個不敬鬼神之人。”
王七郎有些赧然道。
“那是和我泰山宮有故?”
“非也。”
“非親非故,又不敬鬼神,王七郎又爲何登老道的三清殿啊?”
太玄真人索性開門見山。
“既然真人詢問,那鄙人也就不隱瞞了。”王七郎見太玄真人不似俗人,身後幾個弟子也是氣度不凡,便熄了以利動人的心思,從懷中取出一枚拇指大小青綠色的貓兒眼出來。
這貓兒眼一出,太玄真人身後的張守靜就難以自持地“啊”了一聲。王七郎心思何其細膩,見他驚訝,微微扭過頭去,笑着說:
“看來這位小道長見過這個?”
小師叔什麼都好,就是嫩了點啊……
太玄真人心中嘆了口氣,攬過此事。
“實不相瞞,這貓兒眼,正是老道迫於無奈之下,麻煩昔日的朋友轉賣的。”
“原來洛陽白大善人竟是太玄真人的朋友。”王七郎肅然起敬,“人以羣分,真人果真是品性高潔。”
“不敢當……當日泰山地動,我泰山宮首當其衝,損失嚴重,又有山下匪盜夥同觀中不肖弟子強搶廟中財物,待我從京中回來,泰山宮已經不堪使用,只能賣了這顆貓兒眼救急。”
“便是如此。這顆貓兒眼乃是貓兒眼中的極品,一般人物不敢貿然出手,如果稍有不慎,反倒爲自己招禍。我和白大善人有些生意上來的來往,前些日子,他拿出這枚貓兒眼來找我,讓我看看所值幾何。白大善人是宋州地界出了名的善人,從不替人銷贓,我知道這貓兒眼來歷大概清白,又是是有價無市的極品青綠,就收了他這枚貓兒眼……”
王七郎也不兜圈子。
“不是鄙人狂妄,這貓兒眼其他人不敢碰,我往來西域和中原,各種稀奇珍寶也不知見了多少,再妙的寶石都是拿來販售的,也不怕給自己招什麼禍。這樣的貓兒眼若販到西域各國王侯王庭之中,怕是爭搶破頭。但貓兒眼,貓兒眼,自然是要有一對眼睛纔好有個名頭賣上高價,所以鄙人厚着臉皮來拜訪太玄真人,希望問問真人這貓兒眼的來歷,也好讓鄙人湊個一雙之數。”
太玄真人聽他說了這麼一大通,眉頭早就皺的死緊。
“白小樓答應過我,不會和別人說這貓兒眼的來歷。”
“是,白大善人是信人,是鄙人求財心切,動了些手段,查出真人前些日子曾經拜訪過白大善人,得了他一批存在白家糧莊的糧食。”
聽到王七郎的回答,太玄真人的眉頭總算是展開了些。
這王七郎說話毫無遮掩,根本不像是個商人。
“白大善人雖然有些家底,但只是以行善出名,肯定買不起您這枚貓兒眼,他應當是只給了您一部分財帛,待到貓兒眼出手再給你剩下的,是不是?我知真人如今應當不缺錢用,但真人現在光有錢也沒用……”
他拱了拱手。
“若真人能告知鄙人貓兒眼的來歷,重修配天門和各殿屋舍的人工、磚瓦、木料一應,王家商隊都包了!”
說罷,王七郎爽利地一笑,一口白牙襯着黑皮,簡直要亮瞎人的眼睛。
太玄真人從他開始說起白大善人時就一言不發,待他說完所有的意圖,手中白玉拂塵一揚,幽幽問出一句話來:“敢問王七郎,你和昔日虞城侯皇商王家是什麼關係?”
一句話,猶如石破天驚,震得出身商戶的張清源呆若木雞。
張守靜雖不出身商戶,但王家名滿天下,何止百年?恵帝時鬧蝗災,各地糧荒,虞城侯家舉王家之力就平抑了暴漲的糧價,在當年幾乎是個傳奇。
“鄙人不知道真人說什麼。”那王七郎卻摸摸鼻子,“天下姓王的人太多,鄙人只是和那王家恰巧同姓罷了,不敢攀附。”
“罷了,你不願和老道說實話,必定有你的難言之隱。老道不刁難你,人工磚瓦也一概不用,實話和你說,這貓兒眼,你想要湊上一副,難上加難。這世上所有的東西你都能用錢買來,唯有此處,你便是有再多的錢財,也進不去。”
太玄真人看着王七郎緊張的表情,緩緩開口:
“我從京中來。這貓兒眼,是宮中一個人給的。”
王七郎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緊腰間的佩劍,握了又放,放了又握,幾次三番後,終是咬牙開口:“鄙人想要見一見宮中那枚金綠貓眼的主人,不知真人可能想想辦法?只要能見到此人,鄙人……”
“那是不可能的!”
一旁的張守靜忍不住了,脫口而出。
“給我這枚金綠貓眼的,是宮中的三殿下!”
“守靜!”
太玄真人蹙着眉頭訓斥。
“在客人面前不得無禮!”
屋子裡沒有外人,張清源算是太玄真人的心腹弟子,張守靜更不必說,太玄真人很少嚴肅地訓人,更別說訓自己的“小師叔”,這般說話,多半是演戲。
殿中幾位知情人心中通徹,甚至有些同情即將被敲詐的王七郎,只是現在泰山宮確實艱難,所以一個個都裝聾作啞。
聽到張守靜直接說出誰是貓兒眼的主人,王七郎也傻了,呆了半天才問:“小道長說的三殿下,是那位冷宮裡長大的……”
“王七郎消息倒是靈通。”
太玄真人面色古怪。
“鄙人行走在外,又常去京中販貨,這些消息自然是要打探清楚的。畢竟鄙人出手的都是些稀奇玩意兒,唯有王公大臣纔會感興趣。”
王七郎不慌不忙地回答,又惋惜地嘆了口氣。
“既然是宮中的三殿下,那鄙人確實是沒辦法湊成一對了。可惜,可惜……”
他站起身,對着太玄真人深施一禮。
“實在是打擾真人了。之前說的工人和磚瓦木材,依舊作數,明日鄙人便安排管事送人上山,爲泰山宮修繕!”
太玄真人受了他這個禮,看待王七郎的眼神越發奇怪。
待送王七郎出去的時候,王七郎彬彬有禮地告別,太玄真人卻猶豫再三後開口詢問:“不知王七郎可聽過王靜嫺的名諱?如果她還在人世,如今應該五十有六了……”
王七郎身子一震,訝然地擡起頭看向太玄真人,上上下下掃過他後,眼中有了一絲瞭然和厭惡。
“沒有。”
王七郎硬邦邦地說道。
“從未聽說過。”
一旁的張守靜有些詫異地看了看太玄真人,又看了看王七郎,不知道這唱的是哪出。
一直沒有正經的太玄真人臉上卻是難得的肅容,聽到王七郎的回答也不意外,只是捋了捋鬍子,點點頭。
“即是如此,大約是老道想多了。這位小友性情慷慨,老道也不能白佔便宜。這樣吧,若下次陛下再召老道進宮,小友要也想進宮長長見識,可以再來尋我。”
王七郎微微張了張口,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睜的渾圓。
太玄真人卻像是這沒什麼似的一般繼續承諾:
“以老道的隨從道人進宮,雖不能保證你見到陛下,但設法見一見金綠貓眼的主人,應當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王七郎聽到太玄真人的話,心中明明提醒自己應該走了,腳下卻像是被釘在土裡一般不能動彈,只一動不動地看着太玄真人。
良久後,王七郎取下腰間的短劍,遞於了太玄真人。
“此乃鄙人的隨身信物,這幾年我不會親自隨商隊去西域,應當留在中原。若真人真要進京,持此佩劍在任一家王家商行留信,鄙人三日之內,一定趕到泰山宮來!”
太玄真人欣然接受了佩劍,此劍入手極重,除卻寶石,應當短劍本身也是利刃,否則不會有如此重量。
僅刀鞘上鑲着的寶石,就有好幾顆珍惜程度絕不遜色於那金綠貓兒眼,也越發讓太玄真人肯定王七郎絕不是爲了一顆貓兒眼而來。
王七郎得了太玄真人的承諾,像是解決了什麼困擾的問題一般露出了輕鬆的表情,臨走時大概是因爲心情好,還丟下一句模棱兩可的話來。
“天師之前說的那個人,應該是還在世。鄙人告辭了!”
等王七郎和他那浩浩蕩蕩的挑夫隊伍下了山,泰山宮上下的道士們才得了消息,從四面八方聚了過來。
“哇啊!這麼多箱子!”
“好多東西啊!”
“啊啊啊啊啊!真人好厲害,認識這樣的人物!”
歡呼聲在山間迴響,一羣弟子高高興西地奔去空地,圍着箱子放聲大笑。
多日來壓抑又擔憂的心情,總算是隨着王七財神的到來掃蕩一空。
張清源拿着從張守靜手裡接過的禮單,吆喝着趕緊奔了上去:“開什麼箱開什麼箱!小爺還沒拿禮單對過東西,別給我伸手!丟了一件都算你們的!來來來,我們先箱子擡進庫房,別在這裡點!喂,說你呢……”
太玄真人搖了搖頭,隨手將那把佩劍別在腰上,回身往三清殿走去。張守靜快步跟上,不解地問:“真人,爲什麼要帶他入宮?”
“你不是說三殿下有爲帝的氣數嗎?”太玄真人頓了頓,“我這是在幫三殿下啊。”
“他不過是一個商人……”
張守靜和大部分的世人一樣,對商人的成見根深蒂固。
“商人逐利,有什麼能比支持一位皇子稱帝得到的利益更大?恵帝時商人的地位那般高,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太玄真人小聲地議論:“那位三殿下根基太過淺薄,既無外援,又無內應,這並非一日兩日就能解決。但有了財帛的支持便不一樣了,至少有了錢,很多事都會方便起來……”
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更別說,王七郎能行走馬賊橫行的西域地方毫無所懼,必定有自己的本事。別的不說,能壓制住馬賊的人馬一定是有的。他能監視白小樓,在各地也一定有自己的眼線。做生意的,耳目靈通,手眼通天,三教九流皆有交情,就算我不賣他這個人情,他也有法子和那位殿下‘相識’。”
“泰山宮如今實力大損,唯獨留下名聲。我在陛下面前有些臉面,可這位陛下並不遵道,而是實用之人,我的臉面能維持多久,還很難說。我賣他這個人情,是因爲泰山宮需要他的本事來重振榮光。”
“真人……”
“恩?”
“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心虛的時候,就會滔滔不絕解釋許多?”
“咳咳,我還不是爲了你好!未來天子當你是好友,又對道教的神仙之道感興趣,我是在給你積善緣!”
“我不必靠那些。不過你說的沒錯,三殿下確實需要人幫上一把。回頭我給他寫封信,說說這件事。真人,你會幫我往京中送信吧?”
“胡鬧!”
太玄真人一吹鬍子。
“我的信怎麼送得到宮裡去!”
“三殿下說將信送到陸博士府上,陸博士會想法子轉交他。”
“我纔不……”
“啊,那位虞城侯家的王靜嫺……”
“好好好,我送,我送就是!”
***
曾經轟烈一時,爭得朝堂上一片血雨腥風的“賑災”之爭很快就成了過眼雲煙。自古成王敗寇,早在劉未運籌帷幄的那一刻,這件事就註定了結局。
劉未想要提起莊駿莊敬父子,平衡日益失控的朝堂局面,這樣的事情既然瞞不過人,劉未怎麼可能不留後手?
當日明路上回京的是莊家人不假,其中卻沒有莊敬。莊敬是跟在後面慢悠悠回京的妾室和行李中回京的。
莊敬的隊伍遇險後,載着莊敬妾室的馬車就該走了水路,直到京中來人接應,悄悄入京回宮,連莊家人都不知道情形。
也是託莊敬“引蛇出洞”的機會,劉未才抓到了方家的把柄,挖出了一支和當地官府有所勾結的匪患,那處匪患自然是被剿滅乾淨,當地的官府官員也是被斬了大半,那位犯事的知府,便是方孝庭三子的門生。
因爲這件事,方孝庭的三子被罷了官,方孝庭也稱病在家休養了一月,一時間,朝中人人風聲鶴唳,生怕沾上了什麼關係。
也因爲方孝庭託病不出,許多好事者想看的熱鬧也沒看到,直到另一件更大的事情徹底吸引了其他人的視線,方黨中人才鬆了口氣。
說起這件事,也吏部也息息相關。
正是殿試。
自代國開國的高祖“開科取士”以來,科舉制度幾經修改,才成了現在的模樣。各地書院、學館的生徒,受地方官府舉薦的“賢士”、國子監裡的“監生”,還有蒙蔭可以直接入禮部式的官宦子弟,共同組成了龐大的考生隊伍。
朝中什麼時候開科並無常例,通常是吏部發起,認爲最近的官員空缺太多,需要補充,再經由禮部評議,上奏後請求開科。有時候三年一科,有時候五年一科,有時候五年兩次,天下學子什麼時候能機緣巧合,全靠運氣。
是以沒有一個學子會浪費開科的機會,只要朝中下令開始“科舉”,立刻有無數有識之士紛紛參考。
其實從恵帝時起,幾朝皇帝就都提出過將科舉當做“常科”,經常舉行,但很快就被朝中大臣反對而中止。
恵帝節約,不願冗員,常常有狀元甚至無缺可放,只能在國子監裡謀個司業等候授官的事情。
平帝時禮部和吏部由呂家人和後戚家族把持,中舉之人往往都是全靠關係,官位更是受到嚴重的控制,科舉名存實亡,若不是還有薛家等大儒在各地學館持續不斷地培養着國之棟樑,到劉未上臺時,估計都沒人可用。
當年的呂太后也感覺到了科舉被把持後對國家的危害,開始動手改革科舉,到了劉未做皇帝時,這種“有官位無實缺”、“狀元郎不值錢”的情況才漸漸好轉。
可惜這種登天之路太過顯赫,即使是皇帝也不得不利用殿試的名次來平衡各方勢力的關係,“殿中直侍”的名額也就隨之而來。
凡是被皇帝送出的“殿中直侍”名額,可以直接進入殿試,而且得到的名次都不會太低。一般都是已經進入壯年、年富力強,可以直接拿來用的官宦子弟。
朝中學中也都明白這個“潛規則”,只要直侍的本事不是太差,一般都能很快混到實缺的官位,慢慢走上平步青雲之路。
這算是皇帝“賜權”的一條路子。
也是皇帝手中最重要的一項權利之一。
今年的殿試會這麼驚人,是因爲今年殿試的狀元和榜眼,是少有的“殿中直侍”,而且都出身公卿之家。
要知道“殿中直侍”的名額往往是羣臣博弈後爲家中子弟謀出身的結果,需要這樣得到出身的一般都不會是什麼經世之才,所以即使能直接參加殿試,三鼎甲也向來是各地苦讀的學子或賢士獲得,“殿中直侍”也由此得了個“陪三甲面君”的笑談。
可今年的狀元,是靠獻畫得到名額的沈國公舉薦入試的,入試的不是別人,正是沈國公戴勇遊蕩在外好幾年的大兒子、世子戴執。
他今年都已經三十有二了,靠出身就能得個公爵,偏偏去和一羣寒門學子去爭狀元,還搶到了,豈不是恨的一干學子咬牙切齒,恨不得拍爛沈國公府的大門?
偏偏戴執在金殿上的策論寫的極好,又是六部共同選出的第一,想要認爲他是因爲沈國公拍馬屁拍的好得到的狀元名次都無從說起。
榜眼也是了不得的身份,是由國子監舉薦的監生,雖年紀輕輕,卻驚才絕豔,一筆薛體當場驚詫了所有的大人們,包括皇帝。
因爲他的字,和當年的國子監祭酒薛太傅實在太像了。
此人得到名次之後立刻跪下向劉未請罪,直言自己並不姓闢,而是姓薛。
正是當年桃李滿天下的薛門後人。
薛家並非當時的太后下令滿門抄斬,而是被抄家抓人的勤王之軍殺紅了眼滅族的,若有一兩個遺孤受到庇護流落在外,也是尋常。
更何況薛家因爲擁立有失,雖有名聲卻不能出頭,冒充薛家人只會有大禍,不會有好處,何苦要冒充?
這年輕人敢冒着殺頭的危險直言自己是薛家人,僅膽色就足以讓人敬佩。
可憐那探花原本也該是名聞天下的人物,此人是江州出了名的神童,十四歲便入京趕考,直入殿試,原本覺得自己憑着年紀和才學得不到狀元也該是榜眼,結果最後還是因爲年紀小長得俊秀被皇帝看順了眼,直接點了個探花。
站在三十多歲的狀元和氣度不凡的榜眼身邊,那小探花就像個走錯了地方的孩童,真是鞠一把同情淚。
正是因爲今年的三鼎甲太過有話題性,所以當劉家皇族三兄弟參加完爲三鼎甲授官的早朝後,每個人都處在雲裡霧裡,猶如夢遊一般的狀況中。
“剛剛那個一臉鬍子、看起來像是武將多過文臣的,是戴良的爹?”
二皇子一臉“老子信了你的邪”的表情。
“不是說爲人風流、遊遍三山五嶽嗎?”
有特麼像是黑麪鬼的風流人嗎?
“薛家人……薛家人……”
大皇子也是兩眼放直。
“這世界瘋了,死光了的人家也能冒出人來……”
大皇子和二皇子再怎麼受震動,也不會比當事人的劉凌受到的震動更大。
若說劉凌聽到戴執出仕時還只是有些訝異的話,當看到當年受到迫害的薛家人居然也能授官以後,那感情就不是訝異了,簡直是活見鬼。
他父皇什麼時候這麼深明大義,恩怨分明瞭?
不是說當年薛家要擁護藩王爲帝嗎?!
而且,他發誓,剛剛那位薛榜眼謝恩的時候,偷偷向他的方向擠了擠眼!
他一定知道自己和薛太妃的關係!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叮!你的後勤部長已經上線!
叮!你的參謀長已經上線!
狀元對你的友好度+10
榜眼對你的友好度+30
探花對你的友好度-10(小探花:朝堂上怎麼還有比我年紀更小的!我不高興)
請好好培養潛在屬下對你的忠誠度和友好度,這對於你通關遊戲很有幫助。
開啓隱藏劇情——“太玄真人和王靜嫺不可不說的二三事”,若讀者抗議過多,可跳過此隱藏劇情,不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