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這話一點威懾都沒有,只顯得有些色厲內荏。
伊利布對於景王所說的造反不屑一顧,只是給了他一個輕蔑的眼神。
“造反?我女真各部馬上就派人上京朝貢,將皇子隨意抓我族人,逼迫我們的事情上達天聽。造反還不至於,頂多就是一個官逼民反。”伊利布獰笑了幾聲道:“要還我們一個公道也很簡單,就是將我們女真族人都放掉,另外賠償每人一百兩銀子!”
景王抓人的時候非常痛快,一下子就抓了一百多名女真人,現在要每人賠償一百兩銀子,那就可是一萬多兩。他現在哪裡有這些銀子,根本拿不出來啊。
“每人賠償這些銀子太多,我抓你們女真人,只不過是要問話,最多每人二兩銀子!”景王搖頭反對,伸手比了個二。
伊利布冷笑,“人是皇子你抓的,難道如何賠償也要你說了算?讓我們出動了這許多人馬,只是糧草就耗費無數。要麼每人賠償一百兩,要麼就請皇子殺了這些女真人,咱們打過再說。”
李成樑湊到了景王身旁,低聲道:“殿下不可意氣用事,他們今年進貢時間到了,一但進京到陛下面前告你一狀,只怕陛下面子上也不好看。”
景王心中一驚,是啊,父皇最好面子。如果自己將事情辦砸了,只怕是費力不討好,父皇也不會再讓自己來管裕成超市。眼看着這麼大的一塊肥肉就在眼前,卻吃不到,豈不是可惜。
而且這些女真粗鄙無文,認死理,非要自己放人賠償,否則就是一場大戰。除了這兩條路之外,連慢慢談判都不肯,根本沒有自己施展的機會啊。關鍵是自己還在鐵嶺衛中,如果打起來,一個不發好,自己都要搭在這裡。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爲了幾個女真人,將自己置於險地可不划算。
他倒想答應賠償,但是手中哪裡去找這麼多的銀子?
“伊利布,本王賠償你也可以,但是手中並無這些銀子,你可以換個條件。”景王思來想去,也只能是實話實說,免得對方糾纏不清。
“那就給我們一批火器!”伊利布狠狠的瞪了李成樑一眼,“前兩天找你們購買,你們不肯,現在不還是要答應!”
李成樑皺皺眉,這女真漢子有點囂張。前幾天顧承光本來已經準備好了一批鳥銃,但是臨時壓住不肯賣,卻原來是故意的。前後一對照,便知道那小子打的什麼主意。
“你不要打這些歪主意,殿下來我們鐵嶺衛,就是查證私賣火器之事!”李成樑對着伊利布怒斥道:“如此軍國重器,怎麼可能白白送給爾等!”
伊利布之所以進城談判,其實也沒想着與大明的官軍開戰。他們最終目的,就是戰些便宜就好。
不過,聽李成樑的話,似乎也沒說死。不能白給,還是得花銀子買。
“皇子,你們大明的將軍說不行,但是抓我們女真人的是你,事情還要你來決定。”伊利布就認準了,他看出來景王這人的膽怯,便施壓道:“要麼賣給我們鳥銃也行,但火藥和彈丸要贈送纔可以!如果這也做不到,那就只能戰場上見了!”
景王現在頭大如鬥,這女真蠻子太難纏,也長的太醜,他只想着將對方送走。女真人如此兇狠嚇人,景王哪裡還記着自己是來幹啥的,他只想回京。每天吟吟詩,在府中調戲調戲美人,難道不好嗎。
“本王可是來查證此事的,怎麼能做如此之事?你們若要開戰,那便來吧!”朱載圳也惱怒無比,被這伊利布給欺負的有點狠了。
“這可是你說的。”伊利布根本不買帳,“我就知道只靠說話不行,還是要靠自己的本事來拿。皇子你就做好被我們活捉的打算吧,到時大明的皇帝可就不只是掏一萬兩銀子的事。你也不看看外面,我女真有什麼好怕的!”
景王看了一眼城外,正好此時又來了一隊女真人馬,與先前趕到的女真人匯合。鐵嶺衛城牆外,女真人的營盤再次擴大,點燃的篝火也增加許多。粗粗一數,怕是足有三四萬人。
看到這情景,景王心中又虛了,“伊利布,難道就不能好好的談嗎?除了銀子和鳥銃,別的條件也可以。”
伊利布撇了撇嘴道:“皇子啊,我只提了這兩個條件,你一個也沒答應,又讓我提別的條件。也好,皇子就將這鐵嶺衛,讓與我們女真如何?”
“這個不可能!”李成樑冷冷的看了伊利布一眼,直接回絕。
景王雖然是皇子,也不可能逼着李成樑讓出鐵嶺衛,這可是失土的大罪。
“也罷,鳥銃可以賣與你們一些,只是不能多了!”景王沒了辦法,咬着牙道。
“五千杆!”伊利布大手一張,伸出五指道。
景王看向李成樑,意在詢問。
李成樑看景王六神無主的樣子,不由的暗自嘆氣。
搖了搖頭,李成樑道:“我們鐵嶺衛纔多大,哪裡有這麼多鳥銃,最多隻有一千杆。要的話,就拿銀子來買。若是想從這上面沾什麼便宜,那就開戰吧。”
現在景王是個扶不起的軟杮子,可李成樑不能軟,否則真讓女真人看輕了,以後的麻煩就會更多。
伊利布瞪着李成樑,半晌不說話。他本來是想趁機壓價的,但是李成樑與他對視,竟半點退讓的意思都沒有。現在建州女真與朝鮮在會寧打的正激烈,眼看着鳥銃損毀的越來越多,彈藥也不夠再來幾場大戰的。伊利布來之前,就被王杲叮囑過,要想辦法從大明手中再買一批鳥銃和彈藥。
實在是城外女真人擺出的陣勢有些嚇人,數萬人的營盤紮下,就是望不到邊的一大片。景王什麼時候見過這種陣仗,兩腿都在打顫。
李成樑深深看了景王一眼,“可以依殿下所言,不過要殿下給我立個字據,免得將李某當成了私售軍中火器的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