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不與徐海爭鬥,有東瀛人在中間說合的原因,也有怕傷了自己的實力的原因。但現在徐海的勢力屢次侵擾大明,吸收了更多的人員,其勢力更顯張揚龐大,這便會動搖了王直的海上地位。
而這個時候,朱載坖再次來信催促,便堅定了王直的決心。
他派出自己的船隊,守在東瀛與大明之間的航線上。只要是徐海的船隊,便會被攔下將運送的財物洗劫一空。
徐海手下多是強悍倭寇,但對於王直也不太敢反抗,只能回去向徐海報信。
只是徐海雖怒,卻無計可施。他深知王直的勢力之強,就是集中現在所有的人手,也不一定會是王直的對手。王直手下,可是有着三千裝備着弗朗機火銃的火銃兵,就是東瀛的那些大名和世家也懼怕三分。
對此,徐海只能強忍下來。
到了嘉靖三十四年八月之時,徐海攻無可攻,還被王直在後方打劫,便帶着大隊人馬回了東瀛九洲島。
只是一回到九洲島,又被東瀛各個大名和大世家派人不斷催債。
別看徐海帶着數萬人橫行大明沿海十分風光,可也一樣不可能賴帳。首先這些大名和大世家,都是他的金主。其次,許多武器和人手後勤,都是由東瀛這些人提供。包括銷髒,也是通過這些人。如果來硬的倒是不怕,只是後果定然是自己的勢力四分五裂,變成喪家之犬。
在這種內外交迫的情況之下,徐海十分發愁。
羅文龍見時機已到,便私下裡找王翠翹,請其勸說徐海與大明談判。
王翠翹本就心向大明,看到徐海又幾面受氣,便私下裡對徐海多加撫慰。偶爾一提王直與大明之間如何如何,現在又何等的風光等等,讓徐海早謀出路。
相對於以前,大明邊境出現了少有的平靜期。
朱載坖卻發現,嘉靖不但沒有藉着這個時間整頓朝堂實行善政,反而認爲這短期的平靜屬於自己求仙問道的功勞。
因此,嘉靖便更加堅定了求仙問道之心,在法事上大肆鋪張,往往賞賜衆道士出手千金。除此之外,還在各省名山修建道宮道觀。這還不算,他爲了自己擴建西苑大興土木。
朱載坖讓人去請孫義正道士,想問問情況。
孫義正現在獲封真人,再也不是以前混口吃的就高興半天的人物。但是在朱載坖的面前,孫義正還是抖不起來架子。得知裕王相請,便急忙趕到皇莊。
“孫真人今非昔比,這些日子以來頗有容光煥發的感覺。”朱載坖一見孫義正,便笑着道:“此次相請,本王有些事情請孫真人斟酌。”
“殿下說笑了,孫某不過是一介道士,什麼真人不真人的。”孫義正急忙謙虛道:“殿下但有吩咐,老道敢不盡心竭力。只要能做到,一定不會推辭。”
孫義正對於朱載坖,是怕的很。別人不知道他的底細,朱載坖知道。而且他孫義正能有今天,全是靠着朱載坖得來的。
到了自己的書房,朱載坖與孫正義兩人落坐。
“這次請真人前來,是想問一下,外間傳聞我父皇大肆鋪張,糜費萬金於法事,可是真的。”朱載坖關心的就是這個,他將自己裕成商號的份子上繳給了嘉靖,可不是讓他幹這些的。
可孫義正的話,卻讓朱載坖心裡後悔,“殿下,自陛下有了裕成商號的分紅之後,於法事之上便更加大方。而且自從勳貴納稅之後,朝廷也多了一些收入。再加上各地的宗室因爲攻擊了景王被罰俸,朝廷今年的結餘的銀子比往年富餘了上百萬兩銀子。因此,陛下手腳大方些也是有的。前些日子,陛下還給老道在城外建了一所新道觀。”
當着朱載坖,孫義正可不敢嚼舌頭說,你爹亂花錢真敗家。雖然話說的客氣,但是其中的意思也很明白,那就是外間的傳聞屬實。
朱載坖對此相當無語,自己給了嘉靖銀子,反而是縱容他。
搖了搖頭,朱載坖略一沉吟,便對孫義正道:“此次,請道長來,便是有一件事託付。朝廷用度日緊,父皇也糜費不止。還是要從根本做起,儘量開源方可。”
孫義正連忙點頭道:“殿下請說,只要不象上次那樣,將老道嚇個半死便好。”
前一次孫義正只是說了自己遊走四方所見,便被那些士大夫詬病了許久,斥爲妖道。現在朱載坖又讓他出面,雖然不能不答應,但也是提心吊膽十分懼怕。
朱載坖微微一笑,“道長不用擔心,這一次要安全許多。聽聞道長也曾被宗室請去,做過法事,不知道有否此事。”
“年初曾被魯王請到府中,盤桓了幾日,替太王妃祈福。”孫義正沒想到,朱載坖連這些事都知道,便老實的說道。
對於孫義正,朱載坖可是讓田義派人盯着呢。此人知道自己的事情不少,萬一亂說話,可會讓自己非常被動。如果必要,朱載坖是會適時給予警告。
“殿下,這、這可是要人命的啊!”孫義正幾乎要給朱載坖跪下了,“若是被那些文官知道,是老道在中間挑撥,只怕老道活不了幾天了。”
朱載坖笑了起來,扶住孫義正道:“看來道長是怕那些文官,而不怕本王了。而且此事只是讓你去信傳話而已,京城之中幾日之內坊間便會有傳聞,你也不算是說謊。”
孫義正聽到朱載坖的話,立時明白過來,自己如果不照辦,怕是裕王也饒不了他。看着微笑的朱載坖,孫義正一頭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