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機速度很穩,如此織出來的布匹自然斷線也少,質量也更上一層樓。
此時胡一勝取來一塊布,遞到了朱載坖的手中。
“殿下請看,這是松江布。”胡一勝說着又取來兩塊布,分別擺在了朱載坖的面前,“這塊略顯粗糙的,是早先的水轉織機織的。這塊細些的,是這臺新機器織出來的。殿下可用手摸一下,分別很是明顯。”
朱載坖點點頭,便用手去摸這三塊布,“果然如此,早先的這塊布,手感也是略粗。新織的這塊布,過手平滑,比松江布還要細密光滑。非常不錯,大家都辛苦了。”
他一回頭,便看到衆多工匠渴望的眼神。
不由得一笑,朱載坖道:“今日這水轉大織機總算成功,應該慶賀一番纔是。讓廚房準備酒菜,大家今天不醉無歸。另外,凡是參與制造這水轉大織機的人,工匠獎勵白銀十兩,工人獎勵白銀五兩。等下都去管事那裡去領。”
這些工匠和工人忙了這些日子,不就是爲了多賺些銀子嗎。現在聽到朱載坖大方獎勵,更是喜出往外。
“謝殿下千歲!”胡一勝帶頭給朱載坖跪下,磕頭謝恩。
呼啦啦!朱載坖面前瞬間跪下了一大片的人。朱載坖苦笑,這老頭不知道從哪裡看的戲,上來就磕頭。
朱載坖急忙將胡一勝扶起,“大家都起來吧,莫要行此大禮。”
此時大明上朝和大臣奏事也用不着下跪,除非有大的典禮活動,纔會行此大禮。
朱載坖回到自己書房,開始給王直寫信。這段時間徐海回到東瀛,王直那邊倒也輕鬆許多,是時候給他找點事做了。
信中朱載坖讓王直準備船隊,要開展更多的貿易。
有了這些水力紡車和織機,朱載坖的佈局才能通過貿易來發展商品經濟,從而達到撬動社會結構的目的。
接下來的幾個月,朱載坖讓機器工坊大量製造水力織機和紡車。
除了在皇莊的永定河邊建了一座紡織廠外,還派了工匠押送一批機器去了遼東。
遼東在朱載坖的佈局當中非常重要,這裡礦產豐富,還有其他資源。
現在的遼東在李成樑與顧承光兩人的震懾下,沒有哪個部族不開眼,敢去找大明軍隊的麻煩,因此也迎來了難得的平靜時期。
張經與李天寵這兩個,又是積年老吏,對於地方的政事更是輕車熟路。
他們兩人將歷年到遼東定居的流民,都按着各自建立的堡牆劃爲縣治。縣治之中又安置了不少明軍之中退下來的老軍,組織青壯結成堡牆護衛。
由此,原本堡牆各自管各自有了事找衛所的情況爲之改變,形成了從上到下軍政分離的局面。
這樣是非常有好處的,原本的堡牆在衛所管轄之下,基本上就是了衛所的奴隸,大家的積極性也不高。一但有外敵來襲,大家只要能活命,便什麼事都肯做,沒一點底限。
現在則不同,張經這個知府給下面的百姓分了田地。衛所的軍戶都被他要了過去,一同分給了田產。大明以文統武,瀋陽中衛的指揮使屁都不敢放一個。
李成樑與顧承光也得到朱載坖的叮囑,也常帶兵去瀋陽府一帶巡邏,以護瀋陽府的周全。
在張經和李天寵的治理之下,所謂有恆產者有,民心爲之一變。瀋陽府治下之民,再不是之前混一天算一天的懶散樣子。有了自己的田產,過日子便有了奔頭。除了交些賦稅,便都是自己所得。
要是仍舊在衛所的管轄之下,自己能吃口飽飯都別想,哪有現在的好日子。
此時的蒙人朵顏部,在影克的帶領下,也發生了新變化。
出於對大明的畏懼,影克便派人帶着牛羊馬匹,時常到鐵嶺衛與明軍交易。因此,鐵嶺衛居然成了大明購入馬匹的一處要地。
只不過這個交易市場,並不是朝廷所立,而是朱載坖私下裡建的。除了牛羊馬匹之外,還有建州女真、海西女真、極北之地來的野人女真,也都跑到鐵嶺衛,用皮毛山參金沙等物換取鐵鍋刀劍、茶葉、絲綢、瓷器等物。
因爲鐵嶺衛這裡日漸繁華,顧承光不得不在城外,專門建立了一個集市,以爲交易場所。
如此繁華,要說打來孫汗不動心是不可能的。只是打來孫東遷以來逢明必敗,實在是有點膽寒。還有一點,就是朵顏部重新崛起,對於打來孫汗的察哈兒部也產生了威脅。
互相牽制之下,打來孫汗只能偶爾去北方吞併一些小部落,來壯大自身的實力。
朵顏也不甘心看着察哈兒部壯大,除了與鐵嶺衛明軍交易兵器之外,也在用自身的富有來招募草原上的遊民發展自身。
這個時候,朱載坖派工匠帶着新改進的水力織機來到鐵嶺衛,就是爲了在這裡大力發展毛紡織業。
遼東這裡氣候寒冷,本身既是呢子的原料產地,又是一個消費市場。因此在這裡發展毛紡織業是最合適不過。
到了年底之時,朵顏部與鐵嶺衛的交易量急劇增長。原本在蒙人看來除了用來擀氈子便沒別的用的羊毛,鐵嶺衛居然肯一文錢一斤的收購。
當然草原上是用不着銅錢的,可是鐵嶺衛認這東西。而且即使不收錢,也能換成其他東西帶回去。
毛紡織業的發展,幾乎是瞬間就讓朵顏部成了草原之上最富有的部族。
所謂人怕出名豬怕壯,朵顏部的富有,讓他們成了俺答汗和打來孫汗都垂涎的肥肉。
這個結果,使兩邊的心態完全相反。打來孫心中惶恐,而影克則是異常振奮。
草原的局勢,也是爲之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