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宮中大火,朱載坖的登基典禮算不上多隆重。
接下來,便是宣讀新年號,還有對於衆臣的封賞,及大赦天下。
國號不出所料,被定爲隆慶。只是今年還沒過完,仍舊是嘉靖三十七年,明年纔是隆慶元年。
至於封賞何人,朱載坖是一點譜也沒有。但是有高拱與張居正兩人操心,他只要最後過目把關即可。朱載坖只記住了一個,李綵鳳的父親李偉,被封爲武清伯,也成了勳貴一員。
這一通折騰忙完,天色已近中午。
在養心殿中的衆臣,都已經累的很了。
當太監讀完大赦天下聖旨的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大家的目光便看向朱載坖。
朱載坖看看衆大臣們,才道:“衆卿想必也飽受這朝堂之苦,日後若是無事可議,便取消早朝。若有事商議,便上疏通政司請內閣召集大臣議事,朕可列席旁聽。政務繁忙,衆卿不必一日一朝會,有事再開會即可。會時務必精簡節時,提升辦事之效。如此,可使衆卿免於早朝會之苦,也可解無事之朝會,免使朝會流於形式。”
百官聽到朱載坖的話,很多人的心裡就是一沉。
尤其是高拱與張居正兩人,他們現在已經是帝師的身份,可是這位新君似乎有些想偷懶啊。
但是百官卻有點習以爲常,大明皇帝數下來,除了太祖和成祖兩位皇帝之外,沒哪個是勤政的。基本對於早朝會十分任性,想不來就不來,能多睡會兒,就多睡會兒。
看到百官沉默,朱載坖也反應過來,知道這是大家認爲他在偷懶。
但是朱載坖用不着解釋,這算不上什麼大事,過一陣子百官便知道自己是不是偷懶了。
“還有一事,裕成銀行改名爲大明銀行,將其增列爲戶部銀行司,直接向朕負責。”朱載坖看向定國公徐延德身後的徐文壁,“徐文壁爲第一任銀行司司長,專管銀行事,位同三品侍郎。股份照舊,仍爲原股東所有。”
對於朱載坖的這個安排,沒有人會反對。何況大家也不明白,朱載坖爲什麼,要將勳貴們的銀行單獨拿過來,增列於戶部之下當成個衙門。
朱載坖還沒講完,他接下來的話,纔是給百官們的實惠。
“日後天下百官的俸祿,由大明銀行統一發放爲銀票。”朱載坖發現百官騷動,也沒理會,“銀行見銀票,必足額兌換細絲官銀。”
百官這時都已經憤憤不平了,這不是拿大家當猴子耍嗎?新君怎麼看,怎麼比嘉靖皇帝還過分啊。
大明又不是沒有銀鈔,那東西現在拿來擦屁股,都嫌紙硬。朝廷要是用這所謂的銀票發放俸祿,不就是和銀鈔一樣的翻版?什麼足額兌換,都是瞎扯。三推兩推變八成,再拖一拖變五成,這官還怎麼當。
大家多官員是這樣想,可徐文壁卻不這麼想,他猛的拍了下大腿驚喜不已。
徐文壁他爹徐延德回頭,狠狠瞪了徐文壁一眼,警告意味很濃。
可是徐文壁卻沒看見,反而在這時出列,對朱載坖拱手道:“陛下這個辦法好!若是官員的俸祿,都在大明銀行支取。不用數月,大明銀行的信用,便可讓整個大明的百姓都知道!”
百官更是一臉的嫌棄,這小子馬屁狂拍,簡直不要臉啊。還什麼讓整個大明的百姓都知道,大明銀行的信用,難道是雁過必拔毛的信用嗎。
朱載坖感覺和這滿朝的大臣說話是真累,遠不如徐文壁想的清楚。只是徐文壁也是受朱載坖影響,才能如此快的想到其中關鍵。
“不錯,只要大明銀行一直有此信用,何愁大明銀行在民間不能鋪開。”朱載坖道:“經過銀行結算百官俸祿,便也能少了許多損耗。”
徐文壁連連點頭,“陛下所想真是奇妙,不過確實可行。臣原以爲銀行只是貸款收息,卻原來還有這許多用處,臣受教了。”
朱載坖示意徐文壁先退下,又看向內閣的徐階、呂本、高拱三人。
“自太祖立國以來,百官俸祿微薄。嘗有不堪清苦貪墨之官,亦有索賄無厭之官。”朱載坖皺眉道:“縱有太祖剝皮揎草之酷刑,亦屢不能禁。朕思之,實爲百官俸祿過少,甚至不能養家餬口,更不能維持官身體面。因此,纔有人不顧性命的以人犯法。朕以爲,增加百官俸祿,克不容緩。此事便交由內閣,爲天下官吏量定品級俸祿列一個章程出來。”
徐階急忙躬身道:“臣等領旨。”
下面百官一下子議論起來,誰也沒想到,這位新君會給大家漲工資。大明皇帝向來一個比一個摳門,而且花起銀子來如流水。但是能給百官漲俸祿的,這是頭一個。
但是大家都是半信半疑,也不知道朱載坖說的是真是假。
朱載坖的本事,百官沒有聽說過的很少。當年創立裕成超市,而後又辦成了裕成銀行、裕成商號,爲嘉靖皇帝賺來不少的法事銀子。後來又開馬場,說日進斗金也不爲過。還有出售四輪馬車,也應該賺了一些。
若是陛下肯將那經營勁用在治國上,沒準大家真的倒將俸祿都漲起來。
只是有一點,不知道陛下想到沒想到,治國與開商號可不同,規模大小也遠遠的沒有可比性。
百官們如何想,朱載坖是瞭解一些的,但是他有他自己的打算。給百官漲俸祿,並不是白漲的,朱載坖的真正目的是要官紳一體繳納賦稅。
象嘉靖那樣,只知道索取可不行。朱載坖採取的是將欲取之必先予之策略,如此便能堵了百官的口實,也不用將百官逼的挺而走險。
不只如此,還爲朱載坖將來打擊貪官,也墊定了基礎。
大明立國近兩百年,若是一下子全改過來,那是不可能的。朱載坖現在首要之務,便是穩固自己的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