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順之出了宮之後,便看到國子監之旁不遠的皇家醫院。
搖搖頭,唐順之覺得陛下有點言重了。可是既然陛下已經再三囑託,他也不好拒絕陛下的好意。
進入大明皇家醫院,便有一名學徒模樣的年輕人迎向唐順之。
“請問先生是診病還是治病住院?”這名年輕人很是和氣的問道。
唐順之咳了一聲,才道:“本官唐順之,想請李東壁先生診病。”
李時珍字東壁,因此唐順之纔會稱之爲東壁先生。
年輕人微笑施禮道:“先生是朝廷官員,可憑腰牌至後面的精舍等待。東壁先生就在後面,正給另一位大人診病,稍候片刻即可。”
唐順之點點頭,隨着年輕人向後面走去。
這時他纔有時間打量這所皇家醫院,確實與以往所見的醫館大有不同。
以往的醫館,包括大夫與學徒,不過屋數間,人也只有數人而已。
可這皇家醫院便完全不同,只是一個大廳,便足足有數丈寬廣。裡面更是不得了,縱橫數條走廊。
唐順之看到有許多百姓,竟然也在醫館之中穿行。
“這位小哥,這是皇家醫院,竟也肯給普通百姓診病治療嗎。”唐順之很是驚奇的道。
“當初建這皇家醫院之時,陛下便有言在先。”這年輕人回道:“醫院便是爲了方便天下百姓診病治病,也是爲了我家東壁先生救死扶傷的心願。陛下曾有疾,多虧了東壁先生診治。因此陛下才會創此皇家醫院,既是爲了我家東壁先生,也是爲了天下百姓。此處只是京城的醫院,日後大明各地,也會陸續開設皇家醫院。”
唐順之吸了口涼氣,開設如此一家醫院,只怕花銷不匪。若是開遍大明,怕是沒個幾千萬兩銀子都不可能。
“若是能在各州府都設一家皇家醫院,便是鉅額花費吧。”唐順之咂舌不已道。
“誰說不是,但也不必太過擔心。”年輕人笑道:“皇家醫院也非是善堂,陛下有言,使這醫院自負盈虧即可。若是病人病重,亦可在醫院之中受到醫護專門的照料,只此一點,便勝過以往的醫館許多了。”
唐順之點點頭,心道,官員在醫院可免費診病,想必是陛下用以邀買人心。雖然如此對於官員來說只是一點小小的優待,但是官員們心中想必也覺得大有優越之感。
進到後面的一間精舍,屋中有臥榻與案桌。雖名爲精舍,卻只是清靜些,方便官員在此治病辦公。
歇息了片刻之後,李時珍便走了進來。
“讓唐大人久候了,李某病人甚多,還望莫怪。”李時珍精神疲憊的道。
“不敢,李神醫一心救死扶傷,在下甚是欽佩。”唐順之笑道。
李時珍也不多說客氣話,請唐順之伸出手來,給他把脈。
幾息之後,李時珍的眉頭皺起,“大人的脈象有些散亂,想是前些時間過度操勞,且有感染風寒之徵。”
唐順之微微點頭道:“正是,李神醫名不虛傳。只是把脈便能見微知著,讓人敬仰。”
“莫要誇我,這只是大夫的本分罷了。”李時珍擺手道:“唐大人,你這病只是暫時好了一些,並沒除根。我且與你開幾副藥先吃着,待吃完再來。只是有一點,唐大人要注意,要注意保暖,莫喝涼水勿吃生食。若是稍不小心,便可能會惡化。若是惡化,便是我也無法再治。”
唐順之嚇了一跳,“怎麼,我只不過是風寒而已,卻這麼嚴重嗎。”
“唐大人心力消耗過度,病氣入體難以祛除。”李時珍道:“要多多將養,按時休息服藥便可。也就是體弱自會多病,大人消耗過巨,千萬不要逞強。今日起,便在這醫院住下吧。”
李時珍人的名樹的影,話從他的口中說出,自然不同。唐順之這才知道,自己並不只是風寒這麼簡單,怕是已經耗的有點油燼燈枯的意思。
唐順之眉頭擰成一股,“可是我卻有許多事還沒做完,若是住在這裡,豈不誤事。陛下那裡,我也不好交待。不如我自己回家養病,按時服藥便可。”
“唐大人不要大意,你住在這裡,也一樣可以視事。陛下那裡,我去替你分說便是。”李時珍對於唐順之的名聲,也是有所耳聞,便一力承擔下來。
唐順之還想說什麼,卻被李時珍攔下,並吩咐人給宮中傳信。
朱載坖當天便收到了李時珍傳來的唐順之病情診斷,不由得吃了一驚。唐順之早年在東南抗倭,後來又被自己派往九邊各鎮巡察,一直以來兢兢業業,卻已經勞累到如此地步。
當即傳旨,命唐順之配合李時珍治療,若有公務便在醫院辦理即可。
又請了兵部尚書楊博來,朱載坖與之商議軍法司之事。
“軍法司倒是不錯的辦法,老臣覺得甚好。”楊博是知兵之人,“如此,各地衛所便不會散漫。平時的操演,也不至於懈怠。再有倭亂的話,也不會再無可戰之兵。”
東南倭亂的教訓,可是將大明上下的官員都給攪擾的不輕,至今記憶深刻。
“軍法司的一應官員配置,還要請楊卿多費些心思。”朱載坖點點頭道:“主官便是唐順之,只是他現在在皇家醫院養病,可在醫院視事即可,等李神醫允許之時,再放他出來。”
楊博愕然,陛下這是將唐順之給關起來了?仔細一想,楊博卻很是感動。
唐順之這裡,只要將事情交待下去,便有兩名主事去辦。各地的消息回饋,也俱都送到唐順之的案頭。軍法司成立,當然要狠狠的懲處一批違紀的軍將。查實之後,便將名單與奏摺交予通政司上報。
朱載坖看到軍法司的奏摺,當即便批准施行。另外,朱載坖也終於等到了瓦解軍戶制度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