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義嚇的魂不附體,沒等朱載坖倒下,便將自己身子墊在了朱載坖的身下。
“殿下,你可不要嚇小的!”田義又急忙喊侍衛搭手,將朱載坖擡起,“送到屋裡去,快請大夫來!”
孟衝也慌了手腳,朱載坖可是他們這些太監的支柱。若是朱載坖有個意外,他們這些人的日子就沒了一點盼頭。
沒等孟衝說完,孟衝便已經跑向皇莊外,“我去找大夫,田義你要照顧好殿下,我很快便回!”
朱載坖被擡入屋中,此時他的臉色蒼白。人倒並沒昏迷過去,就是身上無力,頭疼欲裂。
讓田義給倒了些熱水喝了,朱載坖才感覺緩和了點,但是仍舊沒有力氣。
很快孟衝便帶着一名大夫回來,這大夫也是不遠的鎮子上的。皇莊這裡距離京城還有些路程,因此去京城找大夫也來不及。
“劉大夫,請爲我家殿下診斷下,剛剛突然暈倒,並無半點徵兆,甚是嚇人。”孟衝將這位劉大夫讓了進屋。
聽到殿下兩字,這位劉大夫當場差點尿了。
他知道孟衝是皇莊的太監,但來的時候可沒說是給殿下診病。能叫殿下的,只能是皇子,這可讓劉大夫心裡面嘎噔一下。
朱載坖看到這位四十多歲的大夫進門,對方的身體似乎都僵硬了。
便努力擠了個笑容,“劉大夫不必緊張,本王的身體向來不太好,你儘管診治便是。”
劉大夫只能老實的點點頭,恭敬的上前把脈,也不敢多說話。
“殿下的證狀是中了毒!”劉大夫極爲肯定的道:“有人下毒要暗害殿下啊,此爲氣血兩虧肝腎皆衰之症狀……”
忐忑的看着朱載坖,劉大夫腦中胡思亂想。如此大的秘密被自己這個鄉下大夫知道,裕王殿下不會殺了自己滅口吧。
朱載坖看出劉大夫的不安,便笑道:“本王中毒之事,並非什麼秘密,倒讓劉大夫受驚了,這是丹毒。劉大夫既然能診斷出來,想必也有相應的方子,可以緩解我的病情吧。”
長出一口氣,劉大夫心知自己能平安走出這個大門,便也放鬆許多,“殿下能如實相告,小人也就有了些眉目。這丹毒無非是鉛汞砒霜之流的毒物,若非功候精深的有道之士,是不敢胡亂服用的。俗話說,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其實正好相反,是真的命不由己了。不過,此丹毒也並非無解,小人知道一個方子,可以減緩丹毒,但是要除根,可就不能保證了。”
朱載坖大喜,能緩解就比等死強。自己這幾個月來,每天勤練五禽戲,又牛奶雞蛋不斷,除了胖了些,這丹毒的症狀緩解的並不多。現在這位劉大夫說有藥方能緩解,那就再好不過。
他相信,只要自己長期的對症下藥,總會有一天大好。
“那就有勞大夫,爲我妙手起沉痾了。”朱載坖笑道。
劉大夫連連擺手,“我算什麼妙手,就是這個解毒的方子,也一位姓李的同行所教。那纔是位神醫,他若是在,殿下的丹毒應該不在話下。”
田義神色一動,“這位李神醫,他在哪裡?”
“此人去年還在京中太醫院,只是後來在太醫院中受到排擠,便掛冠而去,不再做太醫。”劉大夫露出一臉的欽佩和敬仰之色道:“他說,自古以來醫書所記藥材多有混淆錯誤,因此也耽誤了許多病人。所以,他要行走天下遍嘗百草,著一部醫書,清晰記載天下所有的藥材,不使用藥再出謬誤。這樣的人,簡直如同古之先賢,不,應該是如同神農一樣的人物啊!”
朱載坖啞然,這次應該沒錯,就是後世大名鼎鼎的李時珍了。
“殿下,這位李神醫,應該就是小綵鳳所說的李神醫,是一個人。”田義道:“這樣的人,必定能治好殿下的丹毒。小的這便派人,就是走遍天下,也要將他請回來,給殿下治病。”
“你啊,太過想當然了。”朱載坖搖搖頭道:“李神醫高風亮節,正要爲天下萬民造福,你能保證他會回京?”
“殿下身份尊貴無比,他敢不回京的話,我就讓人將他綁回來便是!”田義心急於朱載坖的病痛,有些不擇手段的意思。
朱載坖笑了笑,一揮手,“這位李神醫所急的,便是自古以來醫書所記藥材的謬誤,是天下病患的安危。只不過有一點,他要行遍天下,就要四方行走,踏遍千山萬水。只怕這一路的坎坷,不會比大唐三藏取經差上半分。”
劉大夫連連點頭,表示贊同,“殿下能體諒李神醫的苦心,真是賢王也!”
“那怎麼辦?難道殿下還要等他寫成醫書,才請李神醫來診病嗎。”田義沒了主意,不知如何是好。
“當然要請李神醫,只是不能硬來。”朱載坖道:“要想請李神醫,就要急他所急,想他所想。我出資資助李神醫,給他出些人手路費,想必會讓李神醫事半功倍,也是一件盛事。”
田義眉開眼笑道:“還是殿下有辦法,正該如此!”
“小人對殿下,也是五體投地。”劉大夫雖然只是個鎮上的大夫,可聞聽此事依舊難掩心中的激動,“我能親身見證此事,榮幸之至矣。”
朱載坖自己也清楚,這兩三個月以來,雖然沒有斷了調養,但是心力確實消耗不小。諸事紛紜,都正是起步階段。要想一點點的撬動這大明的社會結構,不是那麼簡單。
與李時珍這位治病良醫不同,自己要做一位治世良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