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場景實屬罕見,方寸已亂的谷古抓起腳邊的揹包拉着父親便向暗門跑去,身後的威濟洛波特力雖然行動比較緩慢卻也緊追其後。
可是當父子二人來到不久前進來時的通道後不由倒吸一口冷氣,片刻前供他們進入的暗門蕩然無存,好似這裡從來沒有出現過什麼暗門,如果不是谷古剛剛從這裡進來,他也會以爲這裡除了白石牆壁並無他物。
谷朗此時此刻也沒有了平日的處之泰然,神色中顯示出些許傫如喪狗之態,一旁的谷古雖然也很緊張,但是早在很久以前他就明白,生與死並非自己所能掌控的,尤其谷古又被這種奇怪的異症纏身,對於他來說,多活一天已經是上天對自己的恩惠了。
“即使自己粉身碎骨,也絕不能讓父親受到傷害。”谷古心裡已有跟威濟洛波特力同歸於盡的想法,哪怕只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他也要爲父親爭取一些逃命的時間。
所謂知子莫若父,谷朗心裡也有了自己的抉擇,只見他巋然不動,擺出一副魚死網破的架勢,父子倆沒有隻言片語的溝通,想法卻不謀而合。
“谷古,你要活着出去,你要替我完成我的夢想”谷朗對兒子幽幽說道。
谷古緊緊握住了父親的手,雖然谷朗盡力掩飾着恐慌,可是谷古還是感覺到了父親輕微的顫抖,此情此景無聲勝似有聲。
整個大廳裡被詭異的氣氛籠罩着,一邊是阿茲特克人供奉的嗜血戰神,一邊是無路可退的黑暗祭壇,在這四面楚歌的處境裡,父子倆顯得更加煢煢孑立。
但是谷古並沒有屈服於眼下的環境,他犀利的環顧着四周,終於在一個石像頭頂發現了一盞吊在高空的火燈。
谷古當即拉着父親來到石像跟前,讓谷朗踩着自己的肩膀爬上石像進入火燈內,雖然谷朗堅持跟兒子在一起,偏偏谷古天生一副深閉固拒的性格“爸,你呆在這裡,等會我就回來接你,我以有了權益之計”
看着谷古胸有成竹的樣子,谷朗也不敢繼續耽擱時間,於是他便匍匐在碩大的火燈內,一口大氣都不敢出。
谷古欣慰看到父親已經有了比較安全的藏身之地,他的眼裡閃過了一道轉瞬即逝的悲涼,其實谷古並沒有什麼脫身之計,他只想以自己爲誘餌引開威濟洛波特力後再考慮如何脫險,那時谷朗等不到自己便會離開這裡,那麼父親便多了百分之二十的機會可以活命。
當務之急也只出此下策來爭取時間,不然他們兩個人肯定會死在這裡。
伴着金屬摩擦地面的聲音,威濟洛波特力終於走出了玄關,他如鷹般的雙目盯着谷古,而谷古也握起了黑曜石武器“不管你在想什麼,我尊重阿茲特克人的文化,也尊重他們所供奉的你。”
谷古對着石像繼續緩緩說道“這裡是你的神殿,我想你也不願意破壞這裡”說罷他便小心翼翼的繞過威濟洛波特力身邊,向玄關外移動。
讓谷古出乎意料的是:威濟洛波特力真的慢慢的跟着谷古離開了神殿大廳,看來阿茲特克人的戰神真的存在着,他在這黑暗的地下等待着喚醒他的人。
當谷古引着對方來到另一個空曠的石洞內時,威濟洛波特力突然停下了腳步“你真的以爲你的小聰明可以哄騙到我,這簡直是蚍蜉撼樹”渾厚的聲音在碩大的洞穴內迴盪着。
“你”谷古匪夷所思的看着眼前的威濟洛波特力,面對如此曠古奇聞他已無法掩飾自己的慌張。
“年輕人,我的存在絕對不止阿茲特克文明短短的兩百年裡”威濟洛波特力的眼裡全是自視清高的光芒“如果你和你的父親真拿對阿茲特克帝國表面認識來解析我存在的價值的話,那將是我輝煌千載來受到的最大羞辱。”
“你有多麼偉大對我來說毫無任何意義,我只想帶着我的父親離開這裡,如果你並無放我們離開的打算,那麼我們之間真的無需過多的溝通”谷古語氣再次恢復到異常冰冷的語調。
突然威濟洛波特力大笑起來,那笑聲用虎嘯山林來形容一點也不誇張,但是谷古也不是膽小怕死之輩,他依舊一臉無畏的看着威濟洛波特力,雙目滿是盛氣凌人的不屈。
“哈哈。果然有幾分膽識,年輕人你不覺得自己有些不自量力嗎?即便你有過人的膽識,但是在我眼裡也只不過是徒有虛表的草包罷了”威濟洛波特力不屑的盯着谷古。
“過人的膽識不敢當,只不過不怕死而已”谷古瞋目張膽的回答道。
威濟洛波特力膛目結舌的望着谷古,在他看來殺死眼前這個渺小的人類不費吹灰之力“小子,我開始有點喜歡你了”
“作爲一個將死之人,我並不想和你過多的囉嗦”谷古在短暫的時間裡改弦更張了打算,他覺得如果自己可以伺瑕抵蠙的激怒威濟洛波特力,讓其追逐着自己離開這裡,那麼父親脫險的時間將大大增加。
“不知死活的傢伙,我看你能嘴硬到什麼時候”威濟洛波特力顯然不知端倪的順了谷古的意,只見他的身上瞬間燃起紅色的火焰。
谷古聽過這樣一個傳說,在誇堤佩克山陰,住着一個叫山宗威次納瓦的部族,該部落的女酋長名喚夸特裡姑,當她身懷威濟洛波特力時,被女兒科猶爾紹琪率衆追殺。
正當危急之時,威濟洛波特力誕生了,他右手掄矛,左手擁盾,並以一記蛇型閃電殛斃帶頭的科猶爾紹琪,一時間衆人陷入恐慌,四處逃竄,溺死湖中者衆,倖存的少數人逃到南方,並獻上自己的雙手向威濟洛波特力投降。
谷古之所以在如此燃眉之時想到這個傳說,只是因爲他知道自己現在的反抗是那般卑微與無力。
眼看威濟洛波特力蓄勢待發的準備攻擊自己,谷古當即擊電奔星般循逃而去,威濟洛波特力一時錯愕,他似乎對谷古一反常態的變化有些捉摸不透,威濟洛波特力不明白剛剛還臨危不懼谷古爲什麼會判若兩人的樊然退縮逃跑。
威濟洛波特力雖有忌憚之心,但是也只是轉瞬即逝而已,片刻後他便恢復了目空一切的神態向谷古逃跑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