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年年是李秀月招呼廟上的油糕河撈,因爲她腦子清楚,嘴角靈利,安排指揮人們壓河撈,炸油糕,給二郎神做貢獻,從來沒有出過一絲半點的錯誤,這樣就省了樑潤昌的許多麻煩。可是現在她一概扔下不管了,樑通保只好帶着他的二房妻子姜秋萍,在哪裡扎舞。因爲沒有弄過,免不得錯了這個,忘了那個,引得衆人說閒話,說他是哈扎二五(亂七八糟不整端)。都來找樑潤昌告狀。
樑潤昌一眼就看見兒媳李秀月就端坐在戲場正中間,看戲看的全心貫注,樑潤昌也是無可奈何,這是李秀月過門十幾年來從來沒有過得事情!而樑潤昌也沒有辦法說她,因爲李秀月她過門十幾年,雖然裡的戲臺那麼近,也確實沒有好好看過一場戲!
樑通保幾次來央求李秀月,李秀月根本都不理他!一身的新衣裳,一頭的金釵銀簪子,手上戴着她的陪房銀手鐲,手裡不拿針不拿線,學着李秀月的那位朋友王金花小姐的樣子,拿着一塊手絹,依舊盤腿坐在一把椅子上,不同的是,王金花看一場戲,也就回去了,可是李秀月是四平八穩地看戲,無論什麼戲,都從頭看到尾……
而且這位李秀月太聰明瞭,而且她口齒靈巧記心又好,看過的戲能講的頭頭是道,而且她和許多年輕婆姨一樣,也特別喜歡看丫環小姐們的戲,因爲他們的衣服漂亮,滿頭的花,滿頭的銀簪子金釵子,好看。
而那些看戲的婆姨們還特別地愛問她,戲裡說的故事,她就給人家講,口齒清楚,辭藻明麗,講的頭頭是道,結果經常在她的周圍聚下一圈的婆姨們,聽她說戲裡面的故事。
“那是這家人,
老奶奶的外孫女長得可(很的意思)俊,可是外孫女她的孃的歿了,就來投靠她這個外婆。結果啊……跟她的孫子關係好了,可是後來又來了一個孫子的兩姨姊妹,也看上了老奶奶的這個孫子。孫子的孃的當然喜歡自己妹妹的女女了,又惹不起那個孫子。後來他們就想辦法哄那個孫子,說給他娶那個老太太的外孫女,孫子的高興啊,答應了,誰知道過了門,一揭開蓋頭,出來一個那麼醜的,是他的兩姨姊妹姐姐!孫孫的看不上,不願意了,跑到那個老奶奶的外孫女房子裡一看,才知道,那個外孫女已經給氣死了,孫子的就跑了,……”
另外她加上了評論:“咱們這裡說啊,他的孫子和她的外孫女啊,那是倒親,女子的女女,再漂亮,又怎麼能回來嫁給孃家侄兒的?那是不能結婚的!就是他和他的兩姨姊妹也太近了嘛,不過嘛,馬馬虎虎的也還能說得過去!……唉。戲嗎?就那麼唱呢!人家兩姨姊妹得,能醜的疼起嗎?……”
這是她說的戲臺上演出的《紅樓夢》,因爲很多人沒有看明白裡面的故事,都來問她,經她這麼一說,大家才明白了。
聽她講戲講故事的,不光是那些婆姨們,就連那些很有地位的衙門的大人們,部隊軍官士兵們,也愛站在不遠處,聚在一堆,聽她講戲文——;還有她那個公公樑潤昌,她的幾個叔伯老子樑惠昌、梁鴻昌、樑海昌兄弟,還有坡上的好幾個男人們都站不遠處,伸着脖子聽她在哪裡講戲裡的故事,簡直聽的得入了迷。
一個衙門裡的官員給樑潤昌總管豎起大拇哥說:“哎呀呀,樑總管啊,你們通保的這個媳婦呀,我們原來還真小看她了!現在才知道啊,我的這個弟媳婦啊真的不得了啊,她是個婆姨家,又不識字,如果是個男人,再要是念書識字啊,我給您說,當個縣長都沒有問題!腦子太好使了!我們幾個看了半天都沒有
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人家看的明明白白的!說的清清楚楚的!哎呀呀,真了不得!怪不得人家都說這個婆姨厲害,真正的,我算服氣了,真是個不得了的婆姨!”
樑潤昌笑了笑,客氣地說:“唉,是啊!幸虧她是女人,還不識字……”
樑潤昌心裡卻暗暗嘀咕着說:“……要不然啊,唉,我們根本拿不住她!”
其實這幾天,這個樑潤昌對於他的這個兒媳啊,真正是領教過了,太厲害了,現在更是說不得,問不得,管不得!可是樑潤昌心裡也是有些覺得對不起李秀月,還又說不出來。看見她如此的說戲文,心裡又喜歡,又佩服的不得了,因爲他也愛聽李秀月說戲。因爲有些戲,他也一時沒有看明白。
當然,公公的這些話,李秀月沒有聽到,也不管那些事情,依舊繼續天天坐在戲場裡面,在那裡看戲說戲,引得衆婆姨大嬸和妯娌把她李秀月象衆星捧月一樣圍在中間說戲拉話。
就連好些看戲的男人,也想辦法靠到跟前來聽她解釋戲裡面的故事。
這樣一來,就更顯得樑通保的那位二房姜秋萍孤立無援。
通保勸李秀月幾次,央求幾回,要她招呼一下姜秋萍,都被李秀月頂了回來。
樑通保又氣惱又無奈何,也就不理她了。
廟會完了,下院子的客房裡面沒有了柴米,李秀月根本不管,樑潤昌讓兒子招呼,樑通保急忙招呼,一個月下來一下一算賬,虧了一個大窟窿!也就是說做的生意全賠了。
李秀月不但任事不聞不問,要嘛自己摸骨牌,後來因爲要爲兒子籌劃定親,李秀月給兒子做衣服,纔拿上針線,繼續到外面四處串門拉話,做針線九真觀裡又在唱戲,李秀月帶着針線又去了,又是連看好幾天。
而且這龍泉縣裡的廟宇很多,一個廟會接着一個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