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被人用力敲了下,陸景涔看了一眼窗外穿着快遞員工作服的男人一眼後。纔開了車控鎖。
“人呢?怎麼就你一個?”
“我什麼時候答應你要將她帶出來了?”
言旌安摘下了口罩和鴨舌帽。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不遠處還有狗仔蹲守。陸景涔再怎麼不滿也不會在這裡跟言旌安起衝突,知道這裡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因此,聽到了言旌安的話雖然很不滿但也沒有跟他爭論,立刻就開了車離開原地。
開了一路。最終在護城河邊停了下來,兩人皆沒有下車。
“你不怕我把你的事情捅出來嗎?”
溫漠的臉龐沒有一絲情緒起伏。只輕笑了聲,“有什麼可怕的?說了就說了。我本就不是言淮安,你要是真這麼做了,我還要感謝你還了我真實的身份,不過…”
輕蔑的睨了陸景涔一眼。“就算你這麼做了你又能得到什麼好處?我想你要是真的將這事捅了出去,她更不可能接受你。”
“…”
見他不說話,言旌安靠在椅背上。閒適愜意道,“你要真想這麼做。今天就不會來找我了。”
眼眸暗了暗,陸景涔彎起脣,“我確實沒有要將你身份捅出去的意思。我只需要將你還活着的消息透露給陳嘯天。你認爲你還能過幾天安生日子?”
“我知道你全部的事,自身都難保的人你根本就不適合跟她在一起,我怕總有一天,她會被拖累進去。”
“識趣的話,你自己離開,不要將她也拉入泥濘中。”
“所以你今天過來就是爲了奉勸我識相點自己離開,然後將人還給你?”
陸景涔不置可否,這確實是他原本的意思。
“陶清苒是人又不是貨物,她自己有自己的思想,是她選擇了我,我爲什麼要去替她下決定?”如果是在一個星期前陸景涔這麼威脅他,他可能會選擇妥協。
可是這一個星期,他度過了只有他們兩人的世界,現在想讓他乖乖退出,絕不可能!
大概…
傅墨若說的是對的,如果是真心相愛,那麼一起面對未知的未來有什麼關係?就算危險又怎麼樣,反正死也死在一塊兒,也算是死得其所。
垂下眸,輕謾的笑從脣角溢出,“我不會去違揹她的意願,她願意陪我面對,我也相信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去迎接跟我在一起後會遇到的危險。”
說完,他就拉開了車門準備下車。
陸景涔沒想到言旌安油鹽不進,他原以爲言旌安會跟過去一樣爲了陶清苒着想而選擇將她推開,這次爲什麼不頂用了?
眉深深蹙起,眼中掠過了一抹狠戾,“言旌安,你的意思是隻要能和她在一起,你什麼都不在乎是嗎?包括她的安危?”
“是。”
“很好,那麼如果我告訴你陶清苒早就是我的人了,你也無所謂?”
猛地一怔,言旌安僵在原地。
五指如玉根根攥緊,用力一拉將車門重重關上。
他終於肯正眼看陸景涔了,黑漆漆的雙瞳淡漠的凝着陸景涔,“你說什麼?”
“我說她已經是我的人了。”
陸景涔揚起脣,眼底滿是譏誚不屑,“就是在你們離婚以後,我們就發生關係了,怎麼?你就這麼喜歡撿我玩兒過的破/鞋嗎?”
他等着言旌安出手,卻遲遲沒有等來他動手。
言旌安垂着眼瞼,狹小的車廂內只有淺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壓抑又令人窒息。
好半晌,他才平復了心底的怒氣,重新拉開了車門。
看到言旌安竟然什麼反應都沒有就準備離開,陸景涔皺起眉,“你一點都不介意嗎?陶清苒跟我做過,難道你跟她做就不會膈應?”
“閉上你的嘴!”言旌安下了車,漆黑的眼底含着沉沉陰鬱,“口口聲聲說你有多愛她,依我看,你不過就是個禽獸,爲了滿足你的一己私慾,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她身上,陸景涔你的感情還真是偉大的讓人大開眼界!
“陶清苒變成什麼樣我不在乎,哪怕她就是真的跟你發生了關係我也無所謂。”
“爲什麼?”陸景涔隱忍着,手緊緊攥着口袋裡的手機,手機界面亮着,顯示正在通話中。
回答他的就是一聲重重的關門聲,言旌安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懶得跟他說。
陶清苒握着聽筒,眼底蓄着薄薄水霧。
聽到客廳的座機響,她遲疑再三還是接了電話,一接通就聽到那邊兩人的對峙。
言旌安說的話一字不落的鑽進了她耳裡,她努力睜大了眼睛,不讓眼眶裡的眼淚落下來。
半夜兩點多,聽到開門的細微窸窣聲,陶清苒立刻清醒過來。
他一開燈,看到的就是坐在輪椅上一眨不眨看着他的人,微怔,斂下眼底的複雜,脣角微微扯了扯,“怎麼還沒睡?在等我?”
“嗯。”陶清苒輕輕點了點頭。
言旌安沒有靠近,站在門邊,良久,他才往裡走,走到衣櫃邊背對着身後的人,“我先去洗澡,你快睡吧,已經很晚了。”
腰側衣炔被人拉了拉,拿着衣服的手一頓,仍舊沒有回頭。
“我都聽到了”陶清苒手捏着他的衣服,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他笑了聲,“你沒有什麼可對不起我的。”
“…”
良久的沉默,陶清苒仍舊不發一言,言旌安也沒有再開口說過話。
只是拂開了她的手,拿着衣服往浴室走。
“你真的不在意這件事嗎?”
她其實知道她沒資格問這種問題,她很賤她知道,但是她就是抱着一絲希望,想知道言旌安的態度,她想知道言旌安究竟是不是很在意她跟陸景涔發生了關係。
他的沉默讓陶清苒刻滿期冀的眸漸漸黯淡下來,言旌安始終背對着她,喉結艱難滾動,啞聲道,“睡吧,別胡思亂想了。”
陶清苒耷拉下了雙肩,失落的垂着羽睫,苦笑連連。
也對,沒有人會不介意這種事,如果換成是她,她恐怕也接受得了對方這赤/裸裸的背叛。
她的問題言旌安沒辦法回答,他是跟陸景涔說無所謂,可是回來後看到陶清苒的那一刻,他心底還是膈應的。
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跟平常無異,努力讓自己去接受這個事實,可是他不是聖人,他做不到。
恐怕只有等時間慢慢平復下這件事對他的衝擊,他才能夠平靜理智的去面對。
出來時,陶清苒仍舊呆呆坐在原地沒動,他怔了兩秒,“怎麼還沒去睡?”
“嗯,這就去。”說着,她推了輪椅往外走。
“你去哪兒?”
“我…我想你可能不想看見我,所以我…去客房睡。”
言旌安看着她,墨沉的眼底複雜深邃,邁開了腿朝着她走去。
拉住了輪椅扶手後,將人從輪椅上抱了起來,“都這麼晚了還折騰什麼?老老實實待在這裡!”
被放在了牀上後,陶清苒緊張的拉住了他,“這兩天你安排人送我走吧,我留在這裡也只會拖累你,而且…”她艱難的嚥了咽,“我配不上你。”
額頭被重重敲了一下,就聽見他低沉的嗓音從頭頂傳來,“我說過讓你別胡思亂想,我不是介意你跟陸景涔發生了什麼,我只是自責沒有保護好你。”
“好不容易纔能安穩一會兒,你別鬧騰了,你跟陸景涔之間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已經過去了,只要你現在是我的,未來是我的,這就足夠了。”
他說着微微一頓,挪了挪位置,將人抱在了懷裡,“這樣安心了嗎?我沒有嫌棄你,也沒有在乎陸景涔說的話,給我一點時間去消化這件事,可以嗎?”
“我以爲你會很介意這件事…”
“是有點膈應”他話纔出口,就察覺到了懷中的人僵硬,無聲輕嘆,“我不想跟你撒謊,清苒,沒有哪個男人會完全不在意的,除非他不愛那個女人,我是很愛你,所以我會在意有關於你的一切,只不過這一切比起你還在我身邊,都不重要。”
她遲疑着伸出手環住了言旌安腰身,眷戀的閉上了眼睛在他胸膛蹭了蹭。
“這下可以安心休息了嗎?現在都快三點了,你還不想睡?”
任由言旌安鬆開手,她默默的鑽進了被窩裡,看着他幫自己掖被角,陶清苒眼眸驀地一疼。
就算他不介意,她自己也會很在意這件事。
畢竟…是她配不上言旌安,是她背叛了初衷。
唯一照明的檯燈被關上,身邊的牀榻微微凹陷下來,靜謐的夜裡只有兩人清淺的呼吸。
同牀異夢,陶清苒用力閉上了眼睛,眼睫微微溼潤着。
後背忽然貼上一具溫熱的軀體,腰上一沉。
“他說的話你都聽到了,我是殺人犯,一旦身份被曝光,很有可能會再次入獄,你…後悔嗎?”
她只是搖了搖頭沒有開口說話,言旌安勾了勾脣角,“睡吧”
“嗯…”她睜開了眼睛,她想問陳嘯天是誰,也想知道言旌安對她隱瞞的那一部分過去,但是聽到身後人均勻的呼吸,就知道言旌安是真的睡了,壓下了心頭的疑惑,陶清苒一夜未眠。